今天的太阳，
　　 没那么晃眼，
　　 也不怎么粘人。
　　 以前的颜色早混了，
　　 是鹅黄？还是浅红？想不起来了。
　　
　　 就剩点暖，比回忆轻，
　　 飘悠悠的，像蒲公英籽；
　　 又比瞎想实在，贴在身上，
　　 是晒透的老太阳，暖到骨头缝里。
　　
　　 夏日午后，院子草快没过脚踝，
　　 草里的蚂蚱蹦一下就没影。
　　 秋千挂在老枝桠上，就几片枯叶子，
　　 风一吹晃着，没人管。
　　 我爬上去，攥着发毛的绳儿晃，
　　 板儿吱呀响，想够天上的云
　　 软乎乎的，身子荡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笑声飘远了，风也没替我留着。
　　
　　 可每回荡上去，
　　 都带着点“要长大”的沉重，
　　 像背了颗小石子，
　　 慢慢压得胳膊腿重。
　　 跳下来，脚沾地时倒踏实了，
　　 心里却空落落的，
　　 就剩秋千还晃，
　　 影子也是空的。
　　
　　 今夜它又来，
　　 在梦最里头。
　　 没了院墙，
　　 天望不到边，
　　 风凉丝丝的软。
　　
　　 秋千静着，
　　 风却没了青草香，
　　 是淡淡的愁，绕在绳上，
　　 像清晨没干的露水，
　　 擦也擦不掉。
　　
　　 知道梦会醒，天一亮，秋千就散了，
　　 连影都留不下，回头想，
　　 连是不是“梦”都含糊。
　　 可攥着绳儿飞起来的轻，
　　 还有想摸云的那点傻气，
　　 还在心里飘着，像滴清露，
　　 沾在心里的草叶上，没干，亮闪闪的。
　　
　　 一只灰扑扑的鸟，
　　 不知道是麻雀还是啥，歇在绳上，
　　 爪子抓得紧，不叫也不动，
　　 就用黑溜溜的眼瞄我。
　　
　　 它不宣扬，就安安静静待着，
　　 映着点光，在以前日子里，
　　 那些纯粹的、亮过的光，
　　 没掺别的，就只是亮，
　　 亮得人心里软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