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闹处，有柴记玉肆。主人柴子，本出山野，家徒四壁，少时常伐薪鬻于市以活。及长，从父远赴西域于新疆河滨贩玉，凭刻苦坚韧，积年而富。归乡后，专营玉石。柴子善辩，舌底生风，货通四海，精于贾道，声名日起，柴记遂为府城玉业名肆。
　　 然时运流转，网购之风勃兴，席卷天下，实体之肆渐趋颓靡。柴子察时势，开网店图新，然历岁经营，门庭冷落，几可罗雀。及抖羽兴，柴子复投直播带货，然万千主播中，泯然众人，难显峥嵘。
　　 柴子素耿介如杠，好争强，见事辄生疑窦，常于网上怒斥，俨然愤青之态。未料此举竟令其名声骤扬，玉销量亦随之上增。柴子自得，谓得“流量密码”。
　　 中原有于嘟嘟者，浮沉商海数十载，犹守创业初心。以平价透明、厚待员工为宗，创嘟嘟超市，开零售新局。未久，超市崛起，名震华夏，嘟嘟亦为商界楷模。然树大招风，宵小之徒或抢注其商标，或仿其形制，或构陷其货劣污名。嘟嘟雷霆整查，悬重赏缉治劣行，自如应对，未料愈来愈火，声压同业。
　　 柴子常观嘟嘟经营之术，欲效“黑红”之法求名。一日，见嘟嘟直播售玉，主播口若悬河，观者云集，论玉石之道侃侃而谈，竟似行家，胜己几分。柴子以为良机，遂易名“柴杠杠”，以示争锋之志。其自诩“华夏玉石第一大家”，每遇嘟嘟直播售玉，必细察其间疏漏，或指玉质有瑕，或诬其取暴利。
　　 此举果如其愿，柴子言论一出，粉丝骤增。某次视频播放逾千万，点赞过十万。
　　 柴子得势于网，乘胜追击，尤苦心孤诣设议题博众目，网间玉贾闻风骤涌，柴子既得“扛鼎”之乐，玉销量亦剧增。
　　 嘟嘟自创业以来，屡经劫难，此番遭谤，虽声誉稍损于市，仍以理应对，泰然告众曰：“吾超市售玉之量，仅占总销二百分之一，利亦不过同行之半。”更承诺公示定价，若经第三方鉴定不符，必无条件退货。柴子装聋作哑，直言嘟嘟“装腔作势，欺世惑众”，更于直播中煽动买家退货，谤嘟嘟偷税，甚者辱及购玉之人。
　　 嘟嘟终至无奈，遂诉之于法，状告柴子商业诋毁、毁人名誉。法院立案，抖羽亦警觉，速下架其数十条侵权视频。
　　 柴子骤失流量销量，然如困兽犹斗，竟以小号复出，放言“死战”。未久，小号亦遭封禁，徒叹无奈。
　　 柴子父闻之，捶胸顿足，怒叱子曰：“商贾之道，首重道德，汝如此无德，必遭世人唾弃！”劝其归守创业初心，致歉求和。柴子梗脖对曰：“黑红亦是红，此乃流量妙法，尔等岂知？”全无悔改之意。
　　 未几，法院开审，判定柴子侵权成立，令其经济赔偿。柴子一时沉寂，消失于网。
　　 然半载之后，忽有人见其复现于抖羽，仍直播卖玉，唯网名已易为“浪子”，认证词曰：“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作贤人。”网民见之，或疑：“真改邪归正耶？”或诘：“莫非换名欺世耳？”或勉之：“若真回头，当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