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当膝盖开始收藏阴雨
　　 才读懂时光的辩证法——
　　 青春是永不结痂的伤口
　　 在骨缝里长出新的年轮
　　 每个五四的清晨
　　 都能听见骨骼拔节的声响
　　
　　 站在五月的中央
　　 左手握着保温杯里的枸杞
　　 右手接住漫天柳絮
　　 忽然懂得
　　 真正的青年节
　　 是皱纹里永不熄灭的火焰
　　
　　 褶皱
　　
　　 苔藓爬上第七格窗台
　　 时针生锈了
　　 留在玻璃上的唇印正在溶解
　　 像未拆封的情书
　　 被邮戳浸透的三月
　　
　　 青石巷擎着油纸伞
　　 影子在伞骨上开花
　　 丁香结悬而未落的瞬间
　　 苔痕刺穿了石板
　　 我们遗落的叹息
　　 长出更多潮湿的韵脚
　　
　　 老树数着年轮里的涟漪
　　 每道波纹都是透明的年轮
　　 麻雀梳理浸透的羽毛时
　　 抖落满地银针
　　 将暮色缝合成斑驳的绸缎
　　
　　 青铜剑在江底发芽
　　
　　 龙舟切开时间的淤塞
　　 两千年前的雨还在下
　　 有人把《天问》折成纸船
　　 投进汨罗江的褶皱里
　　 浪花便有了棱角
　　
　　
　　 粽叶裹紧的不是糯米
　　 是未冷却的谏言
　　 每一粒米都是未完成的谏书
　　 在滚水中翻涌成
　　 青铜剑的形状
　　
　　
　　 鼓点敲打菖蒲的骨节
　　 艾草在门楣上站成卫兵
　　 我们划桨时
　　 总能听见水底传来
　　 《离骚》的平仄
　　
　　
　　 而你的魂魄早已长出根须
　　 在每个五月的皮肤下
　　 青铜剑在江底发芽
　　 长成新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