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寂寞的前奏(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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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不再留念那个三月。
如同春寒料峭的背后融化成清澈溪流的积雪,都将随着破土而出的青涩,以及从沉默里苏醒的蝴蝶,被抛却在下一个轮回的季节。
我们之间的故事应该被忘在那个午夜。
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应该回到从前安静的世界,继续期待划亮一根火柴照亮天堂后面的荒野,咬下一口苹果沉睡在一个吻才能醒来的黑夜;期待谎言催生出来的长鼻子变回原来傻到天真的无邪,以及念着咒语的巫婆和晶莹剔透却容易破碎的水晶鞋……
那个烟花依旧绚烂的时节,我来时曾经一路高歌欢呼雀跃,如今离开的时候,只听见风在耳边沉吟着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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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我始终都没有见到雪,它在距离我那么遥远的地方呼啸和肆掠,却终于还是遗漏了我这一方的世界。
我一直不太喜欢寒冷,是因为它年年都会重复着让一切在我眼前消失和枯竭。我闻不到花香,看不见绿野,即便是天边的一轮夕阳都像是一滴深灰色的触目寒心的凉血。
我时常在这个季节的低温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妥协,任凭冰冷的风在耳边停不下来的讥笑和不屑。我只是希望遇见一场漫天的大雪,可以掩盖所有死亡气息里的颓废和糜烂在土壤里曾经轻盈宛若舞者的冬叶。
我想此刻雪应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开始融化,像泪水灼伤了眼睛一样的涓涓不绝。我就像是一个失宠里无助的孩子,在纸上堆砌出长了耳朵和眼睛的雪,委屈在雪与我之间出尔反尔的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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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听过一首歌:海誓山盟只是虚幻的天堂不真实的诱惑,虚情假意才是爱情的战场最残酷的撕扯……
这个世界最古老的话题应该就是爱情了。它看起来那么简单却又高深莫测,犹如横在时间的长河里无人可以幸免的神秘漩涡。
我记起自己年少时光的爱情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渗了千年不解的剧毒一样。
一直到今天身体里的某个部分依然残留着尚未褪尽的余恶,总在脆弱的时刻偶尔会牵扯着隐隐作痛的神经恍然如昨。
我们都喜欢听故事,喜欢在别人的剧情里笑着流泪或者哭着数落。他们的悲喜苦乐在距离的那一端永远也伤害不到情节以外事不关己里每一个小小的自我。
而我们永远都在抱怨自己的故事不够精彩和洒脱,只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无法按照自己的编排在最后的剧终里看到一个我们想要的结果。
于是我便只能把自己淹没于无病呻吟一样泛滥成灾的情歌,在阳光的背面收起不为人知的落寞。纪念曾经深爱过的某个人,纪念那些日子曾经如梦幻一般的共同度过。
我已经不能再为那些时光做些什么,唯有颂咏着愧疚与单薄的祝福,托风捎往她们可以感应得到的未知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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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时间,全世界都在迎接春天。
我却忘了有多久,没有见过绿色的田野和明媚的山涧。
我一直蜗居在某个季节的空间,时间漫长到记不起你的容颜那一端模糊的地平线。
就像是一个自大的巨人,在那些大雨滂沱的夜晚,面无表情的穿过天边滚滚而来的黑色的闪电,穿过无数繁星凝结成霜的梦魇,与自己的影子在一望无边的荒芜尽头温柔同眠。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孤独,我只是努力的压制着血液里奔涌着的思念。忘掉三月指间轻抚过的那一张脸,忘掉第一个午夜如同狂潮一样的缠绵漫过彼此的眼。
春天疲惫无言,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从前。
寂寞的前奏又开始掠过黑白分明的琴键。一朵花跟着起舞,一整片森林一夜之间突然抹了妆一样的娇艳。
只是它们很久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它们就像是精灵一样,爬满了我的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