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曾经】蛤蟆的心愿(微小说)
蛤蟆最近很高兴,简直就是喜上眉梢。要说原因,其实倒也简单——自打池塘贴出首次直接公开选举塘长、副塘长、塘委员的公告以来,整个池塘都沸腾了。据说为了显示最广泛的平等,本次选举在门槛设置上有“零起点、零文凭、零资历”之说。于是,水无分深浅,样无分大小,但凡池塘水族,皆有上位之可能。顿时,潜滋暗长的等级意识、民主意识、炫耀意识,便洋溢在池塘里的每个角落。
“哈哈,想不到我蛤蟆也有一展风采的机会!”蛤蟆满怀憧憬地报了名,它竞的是副塘长一职——在它看来,竞争塘长未免太不给别的水族面子,而竞争塘委员则未免太不给自己面子了。这样的信心状态,是基于如下的研判——
有卓越的追求。素来乐意于挑战“不可能的事情”,在目标定向上历来大气魄、大手笔、大胸襟。对于天鹅这样似乎高不可攀的愿景,不是简单地退缩回避,而是敢于直面挑战,“有条件要追求,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追求”,大胆示爱,气势逼人,充分展示了“让梦想充盈生活的每个角度、每分每秒”的乐观主义。
有坚韧的毅力。善于把宏伟蓝图细化分解为各个子项,在一蹦一跳里留下踏实的脚印,在一叽一呱里满含美好的渴望。不管天鹅是怎样的高傲,也不管世俗是怎样的讥讽,总是“不抛弃不放弃”,以坚韧不拔的所作所为“走自己的道路,让风凉者一边凉快去”。
有深厚的渊源。抛开“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不说(能在如许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成为笑到最后的品种之一,自有内在的必然逻辑关系),即便在综合实力、跨界发展上也是可圈可点:西毒欧阳锋的神功以“蛤蟆”命名,《琵琶行》的当红歌姬发轫于蛤蟆岭,激发葫芦娃茁壮成长的各种力量里就有手持钢叉的蛤蟆将军……
有广泛的基础。根据前后左右的路径来追溯,蝌蚪是一家人自不必待言,青蛙、石鸡也为一脉相承,其余虾蟹更无任何的利益纠结,因此支持蛤蟆当选的投票面不可谓不广也,其力量不可谓不大也。
然而,蛤蟆的这种乐观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接踵而来的一连串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先是池塘的公告栏里贴出了几张匿名的纸头,上面的《戳穿蛤蟆神功的十大谎言》《揭开道德败坏的水族伪君子蛤蟆的真面目》《想吃天鹅的癞蛤蟆何德何能》等文章,很吸引眼球;接着有些不三不四的水虫开始在蛤蟆住处附近晃悠,不时发些怪叫,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再后来,水鸭代表水族严肃地约谈蛤蟆,指出其骚扰天鹅影响其身心健康、与蝌蚪青蛙拉帮结派破坏安定局面、乱吃小虫滥用职权等种种问题,认为蛤蟆已经不适宜再参加副塘长的竞选,建议其主动申请退出,至于前面所列种种问题也就可以一笔带过。当然,本着民主精神,蛤蟆也可以继续参选。末了,水鸭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于是,蛤蟆很自觉自愿地退出了竞选。
蛤蟆退出不久,乌龟来了,送了几个自产的蛋,说了许多体己的话;螃蟹来了,送了几串泡泡,聊了很多仰慕的话;泥鳅来了,送了几根水草,侃了很多有趣的话……
原本清贫的蛤蟆,因了报名之后再退出的关系,居然有了不菲的物质收入,一下子甩开了穷帽子,因此其沮丧之情一扫而去。
“啥时再选?”此后,蛤蟆逢水族便问。至于已然产生的塘长、副塘长、塘委员是谁,蛤蟆则毫不关心,因为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