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北】小小说红帽子绿帽子
红帽子绿帽子(小小说)
刘忻
宋老在弥留之际,对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老伴说:“人走茶凉,退休前,一些人像苍蝇似的围前围后,现在连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他的老伴说:“这也正常,你那时候是单位的一把手,他们不围你围谁呀?你也风光过,值了。”
宋老说:“那时候光顾着自己风光了,却把你给忽略了,到头来却只有你守在我身边。唉,真对不起你。”
他的老伴说:“老夫老妻了,还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知道,那时候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事没事总往你办公室里蹭。你当然把持不住了。你回家一对我发脾气,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老说:“这正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这心里就好像堵一块大石头一样。”
他的老伴说:“这些话你已经连续说了三天了,还是让我帮你把大石头搬掉吧。”
宋老问:“你帮我搬?”
他的老伴说:“你虽然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儿,但你也不要有负罪的感觉。你想想,咱儿子像不像隔壁他王叔?”
宋老:“隔壁他王叔……”宋老还想说什么,却只是翻了翻白眼,头一下子就歪一边去了。
“爸!”儿子向爸爸的病床前扑过来。母亲这才发现儿子与儿媳不知道啥时候都来到了病房。
母亲对儿子说:“快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吩咐护士把患者身上插的各种管子都拔掉,告诉家属料理后事吧。
事后儿子找机会问母亲:“我跟隔壁王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那天对我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母亲说:“我那是诓他呢,你跟隔壁王叔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爸这些天在病床上是活受罪,我为的是让你爸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好平静地离去。”
“是这样啊。”儿子表示明白了。晚上他对媳妇解释说:“我跟隔壁王叔啥关系也没有。咱妈那样说,是为了让老爷子走时心里能平衡一些。”
“平衡?”媳妇说,“我怎么觉得那好像是在报复呢。前些年我常看见咱妈背地里哭。老爷子戴了一辈子红帽子,临了给他换一顶绿帽戴,受点刺激是免不了的。”
“什么红帽子绿帽子的,你瞎说啥呀。”丈夫皱眉头了。
“我不是瞎说,我这是在提醒你。”媳妇说,“你现在大大小小也是个领导了,你要是不干正事,也像老爷子那样风流,我可不像咱妈那样老实,我真的会给你准备几顶绿帽子戴。你知道,咱们隔壁也有姓王的!”
丈夫赌气回卧室睡觉去了。不久,他的女下属们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说,他可能是因为父亲去世心情不好,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了。她们不知道的是,他家隔壁有一户姓王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