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璞】为生命着色(散文)
一
如果你赶不上早晨五点钟的太阳,那夕阳也是绝美。人生不是百米跑,而是一场马拉松。我不再那么步履匆匆,学会了慢,慢下来,不是输,而是蓄力。
正如作家梁晓声所说:“既然平凡注定是我的宿命,我愿与我的宿命和平共处,平凡度过我的一生,我之一切努力和劳碌不是一心想要超越平凡,只不过使那平凡趋于稳定,争取在稳定中过出几许平凡人生的微淡小滋味来。”
我不再美化没走过的路,生活还得向前看,去浪费时间,做无用的事情,给自己充电,为生命着色。
早晨,叫醒我的不仅是生物钟,还有关老师的声音,总是带着温度与激情,藏着哲理与诗意。我不再急着起床,而是沉浸式地投入早读园地;也不再嫌自己笨,哪怕一段英语能背诵五遍,甚至十遍,直到看着文件传输助手翻译得准确无误,最终让自己满意为止。至于打卡前后的顺序已经不再干扰我的情绪,只要前三十名即可。它们不再是一个个干巴巴的英文字母,而是一串串跳跃的音符,叮叮咚咚奏响快乐的源泉。
我开始关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它们一直拼命为我效劳,以前的我却视而不见。
从晨跑开始,我又找回了失联了一年的“三公里”的朋友。那是一种久违的喜悦,如果不是因为那场病,我不会与它失之交臂的。我看着一位年轻人,腰部缠着一根有弹性的绳子,被前面的骑电动车的朋友拉着跑,像一只被牵着玩儿的小狗似的,超级可爱有趣。我想外力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内心的毅力还是起主导作用。每天都有好多人在公园里跑步、走路,当我把他们一个个甩在身后,我觉得自己赢了,不是赢了别人,而是超越了自己。当我听见他们谈全马、半马、成马时,我不再羡慕,而是暗自庆幸,我也有了仅属于自己的慢马;当我畅酣淋漓地跑完三公里,沐浴在阳光下,慵懒地闭上眼眸,世界红彤彤一片,我是一朵莲,还是一片云,任我去遐思,去游历。
闻一闻花香,日子就有了香气,拍一拍风景,时光就有了记忆。
我曾记得,也是在满都海公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梳着银灰色卷发,穿着黑色风衣的大姐,把三脚架支在小土丘的半坡,目不转睛地画一树桃花。
她旁边的调色盘被渲染成雨后七彩的天空,左手拿着三、四支笔,右手握紧的画笔不停地涂来点去,并用纸巾擦拭笔蘸的多余的水彩。笔端湛蓝色的天空下,黄褐色的土丘上,几株根部刷了白漆的桃树,盘根错节,旁逸斜出,那些干枯的枝桠上开出了一朵一朵粉嫩的花儿,深深吸引了不懂艺术的我。我完全不知道眼前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也无需去辨别,只觉得它们都是春天的本色,是生命的底色。
她浑然不知,她在画春天,为生命增添色彩的那一幕,深深打动了我,变成了我心中永远的一道风景。那一刻,也让我找回了属于自己的春天,它在眼里,在心中,在笔下。
我愿意把时间交给大自然,紫色、蓝色、粉色的绣球花,一团团一簇簇点缀在绿地毯上,抬头是枝干挺拔的大树,低眉是一只花喜鹊在花与草,树枝与天空之间来回切换,叽叽喳喳仿佛告诉我,它才是庄园的主人,不允许我进入它的地盘,哪怕一步。我只能屏住呼吸,用镜头捕捉动与静的唯美组合,定格成秋天里最和谐的风景。
一阵风来,我看着荷花仙子翩跹起舞,惊艳了满池碧水,蜻蜓悬空倒立一吻,燕子频频绕飞回眸,柳叶俯首弄倩影,水草抽丝做嫁衣,鱼儿戏水捉迷藏,野鸭轻舞涟漪梦,老者独钓一江秋。我被秋风撞了一下腰,醉倒在一叶小舟上,误入藕花深处。
二
杨绛先生说:“生活,一半烟火,一半清欢;人生,一半清醒,一半释然。”我们既要在岁月中谋爱,也要在烟火里谋生,还要在书香里谋心。
医用酒精的标准浓度是75%,浓度过低无法破坏蛋白质结构,达不到杀菌效果,浓度过高会阻止酒精进一步渗透,所以75%是平衡点。生活也是如此,需要恰到好处的幸福。恰到好处是一种哲学,也是一种处世之道。人生的期望值设定的适中才好,目标定的太高,会因达不到而产生失落情绪,目标太低,又会让人发挥不出自己内在的潜力。
如今70岁的法国老奶奶娜塔丽,从小家庭优渥,衣食无忧,父母优秀,自己出彩,是令人艳羡的富家女。50岁时经历了从天堂跌到地狱的劫难,公司破产,父母过世,她从几百平米的别墅流落到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她说即使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要活得面目全非。人是靠体面和优雅获得能量的,她依然选择热爱生活,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优雅得体,不失善良和爱。她觉的生活已经很困难了,那就要好好接纳并享受它。她说:“每次做饭都要用心,才能品尝出幸福。”这句话给了我们人生很大的启示。
秋姑娘在秋分那天,寄了一份微凉过来,我打开窗户签收。此时,埋头苦干的女儿,喊我帮她擦一下眼镜,我调侃道:“你吻我一下,才答应你。”她站起身,调皮地在我脸上留下一个印痕,并在我耳畔低语:“无理取闹。”我的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哪还有一丝微凉,满屋子全是暖阳。
女儿不爱吃饺子,我就让饺子换个模样来人间一趟。我把火龙果的一腔热情和小白菜的靓丽青春奉献给了温柔光滑的面团。当我把红得发紫、绿得透亮的两块面揉成两颗心,一起放在面盆里,女儿疑惑不解地说,该不会又是什么“黑暗料理”,我偷偷笑了。
其实,生活就是需要偶尔的“无理取闹”和“黑暗料理”来增加幸福感。
我用温水把木耳泡上,开始炒鸡蛋,菜籽油金灿灿的,锅里像铺了一层金黄色的蚕丝被,鸡蛋像个调皮的小姑娘,一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菜籽油呲啦呲啦唱着歌,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姑娘一下子进入温柔乡,她瞬间变得柔软嫩黄,翻个身天就亮了,该起床上学了。
捡韭菜的感觉,像我小时候,母亲给我梳辫子一样,用梳子一根一根梳理通顺,再把有分叉的剪掉,然后整整齐齐地扎起来,她是那么细心又耐心。如今回味起来,暖暖的。
红萝卜,它的营养价值丰富,颜色又好看。我想起女儿小时候为我们做的第一顿饭,就是把胡萝卜和黄瓜切成小块,掏空后放上肉馅,她还把土豆泥捏成小熊、小鸭子、小狗和小猪,用黑豆当眼睛、纽扣和项链。它们戴着用胡萝卜和黄瓜做的帽子,一个个生动逼真,像极了可爱的动物王国。当我下班回到家,看到那温馨的一幕,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
大葱,是地道的辣妹子,别看她有一双纤纤玉手,白净可爱,身上的气味透过眼镜使劲往我眼睛里钻,惹得我像林妹妹似的,眼泪只往下掉,其实都是辣妹子惹的祸。胖嘟嘟、圆滚滚的粉条,呆头呆脑,难怪女儿老说:“妈妈,少吃粉条,会得老年痴呆症。”木耳更是支棱着身体,像穿着百褶裙的姑娘,舞翩翩的样子。
橘黄的、蛋黄的、褐色的、绿的、白的,各呈扇形并拼成了一个圆形的颜料盒。它们风味各异,营养价值不菲,聚在一起,可谓群英荟萃;我把各种调料加进去,搅拌均匀,它们又像百万大军,一窝蜂涌进城里,抢着立功;另一种馅料是猪肉和白菜,红绿搭配,水乳交融,缠缠绵绵。
我开始包饺子,紫色的面团,比地道的白面还精劲,我把它戳成条,揉成一个个紫色的小丸子,它那黑色的小眼睛滴溜溜瞅着我。我想,如果串成糖葫芦,或当紫薯丸子吃,味道一定美极了。每一个丸子,就像一个个文字可爱、灵动。我小心翼翼把它们加工成薄薄的皮儿,再放进馅,像极了元宝,用食指和拇指相扣,使劲儿把边压紧,以免下锅时,皮馅分离,就像一篇文章一下子没了韵味。看着它们在我的掌心绽放成一朵朵紫色的小花,我也仿佛置身于花海中。
绿饺子像一畦菜地里刚出土的小白菜,叶子嫩绿嫩绿,看着就有食欲。
女儿以前不喜欢吃饺子,今天却吃了一盘紫色的素饺子。她说,“妈妈,饺子原来可以变成我喜欢的模样。”我说,“是啊,何止是饺子,我们也未尝不可,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细细品着饺子的味道,眼睛有点湿润,再一次验证了法国老奶奶的那句话,每次做饭都要用心,你才能品出幸福的味道。
三
每一道风景都是大自然馈赠的神秘宝藏,每一帧照片都是光影交织的时光碎片,每一段友情都是春风化雨的无穷力量,每一个微笑都是驱散黑暗的璀璨星光。
那一天,闺蜜说:“带你去一个地方,充满文艺小清新的味道。”我说:“我可是拍照拍到腿抽筋的那个人,你不怕吗?”她笑着说:“正好领教一下,为你服务也是一种荣幸。”
我们去了将军衙署旁边的护城河北打卡地,站在绥远城下,建筑艺术的庄严肃穆与花草树木的灵性浑然一体,让我像找到了梦中的伊甸园,灵魂的栖息地。
尤其是城墙上,那个满头插满红色和粉色玫瑰花的女孩,戴着一顶粉色的帽子,穿着粉色的短袖,就连头发也是粉色的,她嘴角上扬,传递着爱、温暖和浪漫,仿佛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把幸福藏于心。我和闺蜜手拉手,笑的甜蜜蜜,与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合影,成为秋天里一抹粉红色的回忆。
每到一处,我像一个小女孩似的,眸子里充满惊喜和眷恋。有一个粉色的木头相框,上面飘着许多红色、粉色的气球,我半倚着身子坐在相框里,抬头仰望轻盈飞舞的气球,载满欢乐和希冀,那一刻,我仿佛又成了一个神秘且浪漫的女郎。
在一个浪漫而温馨的玫瑰咖啡店,我手捧一把红玫瑰,秋风氤氲花香,花语醉了痴人,苦咖啡道出人生的味道,一首不老的情歌回荡在遥远的天际。
龙舌兰用碧绿的叶子,托起智慧的心语:留点空白给生活。是啊,我们总是为了取悦别人,被认可,被看见,最后忘了生活需要留白,人生需要留白。
黄色的暖光洒满了墙,街角处有一把淡蓝色的椅子,等待累了的路人,随时可以小憩,不由地抬眼看看墙上的字:光总会洒在你身上,你也会灿烂一场。我的心瞬间被融化了。
不远处,米黄色椅子上,闺蜜托着下巴,坐在那里,仰望天空那朵自由的云,品着墙上的话:你笑起来真好看,smiley.我捕捉了那个唯美的瞬间,闺蜜笑起来真好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笑起来真好看。那就让我们每天保持微笑,KEEPSMILE.
从网红打卡地出来,我们又去往大黑河郊野公园,听说有紫色花,我想要是薰衣草,那该多好,它是我的最爱。
车轮在飞驰,我的心思早已游走在那片花海中,它像一位披着神秘面纱的少女。
我终于见到这位梦中情人,它开在陇上,细碎而温柔,庄重而优雅。不像守护秋天的最后一抹色彩,而是开启春天梦幻曲的摇篮。
花海、人海,人在画中游,花在星空开。时光染秋色,岁月酿秋香。我仿佛置身于浪漫的紫色伊甸园。我身着一袭红裙,飘逸慢舞,舞出秋天最美的韵味,闪着星空下最耀眼的光芒,演绎心中最动人的故事。
美,就像快乐和幸福一样会传递,不远处,荷兰风车停止了转动,小提琴忘记了演奏,悉尼歌剧院鸦雀无声,红色的玫瑰花羞答答地、静悄悄地开,白云忘了飘向哪里,风也停止了呼吸。
它虽然不是我想向中的薰衣草,而是马鞭草,但同样具有期待和浪漫主义色彩。我何止是喜欢,已经爱上了它。
此时,语言显得多余,拉长或缩短焦距,放大或缩小镜头也无法捕捉恰到好处的美,我如果再执着下去,或许成了一种打扰。唯有交给眼睛和心灵,去细细体会,慢慢品味。
四
文字就像我的孩子,与我是一生一世的缘分,不离不弃,互相支撑,彼此成长,在我困顿迷茫时,给了我自由和力量。
我开始随心随性地写,不再担心写得不够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我不再为了完成而完成,我有自己的节奏,哪怕像一只蜗牛,只要脚步不止,终会抵达远方。我的那些被搁置的文字,像一个个被遗弃的孤儿,眼巴巴地等着有人领养,过上本该有的幸福生活。我会一一给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写文和做人一样,要的是一份真诚,是生活打动了文字,而不是文字鼓捣了生活,入了心的风景、人和事才会形成有温度、有血有肉的文字,与其说让它们和读者产生共鸣,还不如说先与自己产生了深度链接。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值得去记录,去回望,去歌颂。
每当电脑被合上的一刹那,键盘发出的紫色光增添了浪漫和温馨,我不由得又打开了它。那种美是我梦中的颜色,我会继续做我未完成的梦。
写作的人不会孤独,因为总有那么多人陪着你说话,哪怕是漫漫长夜,他们都会和你聊到天亮;写作的人不会害怕苦难,因为有比你更不幸的人陪着你走,他们就是你的引路人,是你的一剂良药,治愈你的病痛,陪你走出阴霾。
五
生命本是一幅画卷,我们何不以脚步为笔,时光为墨,打开心灵之窗,启动智慧之光,有人泼洒星河的湛蓝,有人勾勒麦浪的金黄,有人描摹枯荷的写意,有人渲染垂钓的孤寂。
当最后一滴颜料坠入岁月的调色盘,我们方才懂得,生命的色彩,不是一尘不变,总是或浓或淡,或明或暗,我们要不断调色增彩。
其实,只有属于自己的那抹色彩,才值得一生拥有。
无论你现在处在人生哪个阶段,请记得为自己的生命着上独特的色彩!
(原创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