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山】从城市位移到乡村的树:扎根土地的永恒风景(赏析) ——读《村上一棵树》有感并兼谈文学作品的“良心写作”
马希荣先生的报告文学集《村上一棵树》出版了。该书的出版发行,具有特别的意义。说它意义特别,是因为在脱贫攻坚的伟大实践中,时代在呼唤、也需要作家书写这一火热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其出版发行“正当其时”。再就是,这是近年来巴中本地作家以脱贫攻坚为素材创作的一本“专著”。前两年,市外作家的作品如《通江水暖》《大国扶贫》等,在巴中本地引起过一定反响。巴中本地作家以脱贫攻坚为素材创作的作品也很多,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各类题材的都有,其中也不乏佳作。但像希荣先生这样以巴中本地作家身份,专注、专门、专业写一本反映巴中本地脱贫攻坚的现实主义题材的“专著”,却也不多,也许算是唯一。
该书由《村上一棵树》《回家的云朵》《大地胭脂》等20篇作品构成,每篇作品都以真实的人物(第一书记)为原型,以真实的事件、场景为背景,通过对脱贫攻坚中贫困村住房易地搬迁和危旧房改造、产业规划及发展、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及乡村文化建设、帮扶干部对贫困户的倾情帮助等的叙述和描绘,着力在第一书记独特作用的发挥上着眼着笔,全方位、全景式、全面性地展现了从城市机关、学校、企事业等单位走出去的帮扶干部的精神情怀、贡献份额。据作家自己讲,“两年间,他深入贫困村实地采访了四个多月上百人”、这种写作前期做了大量“功课”、有储备的写作,使得全书题材丰厚、内容真实,给读者以很大的可信度和亲切感。作者自身也是一名帮扶干部,在与其同村同程帮扶的几年中,笔者也时时处处感受到他是一个“有心人”,在尽力做好入户帮扶工作的同时,每到一处都细心观察,耐心询问、仔细记录,注重收集第一手鲜活的素材资料,这都为写好这本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通览本书,作者又不完全拘泥于对个体化的人物事件的简单式描写,秉承“源于生活而于高生活”的基本写作定理,叙事、写景与抒情兼融,笔调平和但字里行间富有思想情感,如《回家的云朵》中“或许,他们将在此终老一生”“或许,他们终有一天会走出大山”,《村上一棵树》中“一棵树与一幢房,一条河与一片山,一米阳光与一群人们,注定是彼此一辈子的风景,吟诵成一生的诗章”等,这些语句是报告文学文本自身的需要,但何尝又不是作者个人情感的表达或者是帮扶干部的思考、憧憬与期盼?脱贫攻坚除了房子、道路、水电、产业等实体性帮助支持以外,重要的一点是要与帮扶对像结亲戚、融感情,把党和政府的关怀送到贫困户的心上,长驻永葆,这是有情爱的工作,是有温度的事业,在帮扶干部的帮扶工作中应如此,在作家笔下的写作更应如此,从本书独立成章的作品和完整的体例来看,比较好地体现了这一点。
笔者由此延伸想到,自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国农村的一代又一代青壮年普遍常年外出打工,由此带来城乡二元结构深刻变革,中国的城镇化率显著提高,城乡之间的差距逐步缩小,但勿庸讳言,由此带来的农村劳动力不足、土地摞荒等新型“三农”问题矛盾也日益突出。现在的农村,漫山遍野都是茂密的树木,但像树那样精壮的劳动力却在减少,像树那样长年扎根土地的更是青黄不接。而在脱贫攻坚中,从城市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走下去的干部职工投入到各村各户帮扶,那些长期驻扎在村社的驻村队长、第一书记、帮扶干部,难道不像从城里来到乡村的一棵棵树?他们在辽阔大地上、在深山沟壑中组成一抹抹如胭脂般的亮色,构成一道道活力迸发的风景,表面看是位移,但更多的难道不是一种城市对乡村的弥补或者反哺?
从这个意义上讲,笔者个人以为,希荣先生就这本书的写作,体现了一个作家必须具备的素质,那就是现在很多作家在思考和呼吁的“良心写作”。写作这个爱好也罢,作家这个职业也罢,存在的价值最本真的应该是代言真善美、鞭鞑丑黑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人民抒写、为时代讴歌,因此有人说,作家和社科工作者是社会的“良知良心”。
习近平总书记讲:“文艺只有植根现实生活、紧跟时代潮流,才能发展繁荣;只有顺应人民意愿、反映人民关切,才能充满活力。”唐代诗人白居易也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就是提倡作家要为现实社会服务,而不能仅仅抒写个人情怀,成为流连光景的工具。脱贫攻坚是上升至国家层面并成为各级党委和政府“唯此唯大”的工作,通过攻坚破难的推动而改变贫穷落后的现状,同时让无数贫困农民在享受党和政府的阳光雨露中知党恩、跟党走,作家用笔头纸张来记载这一功在现在利在长远的事业,这是一个有责任感作家的责任,这也是一个有良知良心作家的责任。用心用情书写伟大时代变革,身处伟大时代的作家不仅要有直面现实的决心和勇气,更要有讲好新时代中国故事的使命感、责任感、紧迫感。只要我们愿意为这个时代付出才华,调整好直面土地的“准心”,从火热的社会现实生活中去感应脉动,看到探索、坚守、奋斗与突围,用心用情用功,就能创作出更多具有时代特色的成功作品,不负时代与人民。
当然,像脱贫攻坚这类物像相对具体且具有一定政治属性的农村题材的作品,要达到现实与未来并通、思想与艺术并重、全景展现与深度刻画并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富有表现力的叙述语言是有张力的、灵动的、充满生气和动感的文字,它饱满充盈,余味无穷,具有吸引读者阅读的魅惑力,以增强作品的可读性。否则,就会成为“流水账”或“生活流”。作者在创作《村上一棵树》的过程中,笔者与他交流过,其初衷就是能比较全景式展现与深度刻画脱贫攻坚这一工作中的人与事,更多的体现过程性和原真性,由现场的真实存在来铺陈文体结构,从而引导文体的思想情感的流动、穿越和抵达,而不是靠通过浮飘式地堆砌华丽的语言词藻来吸引、粉饰读者,达到所谓的“艺术水准”。从这一点来说,我们不必苛求作品太强的文学性。这样的本真写作,同样不失为一种揣在身上、适当兜底的“良心化”的创作情怀。
著名作家三毛在写给自己的信中说:“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在尘土里安详。”愿从城市位移到乡村的每一棵树,在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上,扎根成不死的永恒风景,从心到身,从身到心。(发表于《巴中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