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小事】雾中张家界(散文)
一路向西,清晨六点多驱车前往湘西采风,高速流畅的如琴弦上音符,阳光洒满大道,车窗外的景色如画卷般徐徐展开。金秋佳节,国庆与中秋假期相连,自驾湘西采风。为避开假期高速免费高峰期,10月2日,一行四人开启了湘西自驾游,节假日并没有想象那么堵车,一路畅通无阻。初步自驾攻略,第一天直抵最远距离的湘西凤凰古城,再折返边城、芙蓉镇、张家界一路采风回九江。所料不及,出江西地界后百度导航两次误导错下高速,耽搁将近两个小时行程,只好在张家界下高速,灵活变通改变了行程,先近后远,游玩了自驾攻略最后一个景区,也是距离最近的张家界。在张家界服务区取消了凤凰古城预定的酒店,又预定了张家界一家民宿,颇费一番周折安顿下来,天已经彻底断黑。
清晨,拉开民宿的窗帘,只见一层薄薄的雾气轻笼张家界市天空,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天蒙蒙亮便迅速起床出门,一路驱车前往张家界天子山景区,车队如游龙般在繁花热闹的街市缓慢穿行,在市区堵了十多分钟的车,出市区后一路畅通,沿途陡峭挺拔的山峰,时而被牛乳般的浓雾吞噬得无影无踪;时而云开雾散,如蝉翼般的薄雾在峰林间轻纱曼舞,为这趟采风旅程披上了一层不可知的神秘面纱,更添几分期待。同行摄影发烧友兴奋道:这样的云雾天气最容易出大片。
驱车穿行迷雾中半个小时,清晨七点多抵达张家界天子山景区东门索道。一行人简单吃点早餐便乘坐缆车上山,缆车如一叶扁舟穿行于云涛雾海,恍若浮游云端仙境。奇峰异石在乳白雾气的缠绕中隐约可见,更添几分灵动飘逸之姿。缆车缓缓上升,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雾气在谷底翻涌奔腾,时而如白龙摆尾,时而似万马奔腾,气势磅礴。当缆车"倏"地穿出云层落在天子山顶,走下缆车出站,眼前云雾浓得如化不开的琼浆,天地间一片混沌。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前行,道旁古木在雾中时隐时现,如剪影般静立;四周峰峦皆被牛乳般的雾霭紧拥,只露些许青黛山尖,若沉若浮。
偶有山风拂过,雾气如帷幕般徐徐拉开,峰峦的苍劲轮廓骤然显现,刀削斧劈的崖壁、虬曲的岩缝清晰可辨,转瞬间又被涌来的云雾轻柔覆盖。置身此境,恍若足踏流云,漫步天宫。张家界的地层复杂多样,造化了山地、岩溶、丘陵、岗地和平原景观,最具特色的是石英砂岩峰林地貌,为世界罕见。张家界地形由于地壳上升,溪流向下切割作用加大,来不及将河流拓宽,而使河谷形成隘谷和峡谷,河的谷底极窄成线形,形成两壁陡峻、滩多水急的奇特地貌。
张家界之名,最早见于300多年前的《张氏族谱》序言。序言的作者叫张再昌,是永定卫大庸所指挥使张万聪的第6代孙。明弘治弘治年间(1488-1506年),朝廷见张万聪镇守有功,将今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一带“山林之地”作为封地赏赐给他,张万聪于是举家上山守业经营。明崇祯三年(1630年),张万聪的第6代孙张再弘被赐团官,且设衙署于张家界。这一带成为张氏世袭领地,被叫成了“张家界”。也有另一种传说,西汉建立后,深知“兔死狗烹”道理的谋士张良效仿范蠡,功成身退选择隐居。他来到当时还是偏远蛮荒之地的张家界,追随传说中的仙人赤松子。而仙气十足的张家界云雾缭绕的自然环境,正符合这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寻仙修道的理想。张良终老后葬在水绕四门,两千多年前这里就叫张家界。张万聪或许是张良的后人。这个故事将一位功成身退、明哲保身的智慧化身,与一片远离尘嚣、宛如仙境的山水结合起来,极大地提升了张家界的文化底蕴,它使得自然景观不再是冰冷的石头和溪流,而是承载了礼义、智慧与传奇的灵性之地。这些传说都为张家界增添了一抹神秘的历史色彩。
天子山位于湖南省张家界市武陵源区西北部,是武陵源四大风景名胜区之一,天子峰海拔1262.5米,原名“青岩山”,因元末明初土家族首领向大坤自号“向王天子”率众起义兵败殉难于此,为纪念这位反抗压迫的英雄,明朝更名为天子山。又名望帝台。《慈利县志》载:神堂湾名神堂寨。相传向王天子兵败受伤不屈,跳入峡谷殉难。此谷为梯级深坑圆桶形,悬崖峭壁,树木掩映,深不可测。每遇大雨,谷中烟云弥漫,水石撞击之声隐隐约约,仿佛千军万马人喧马嘶,当地盛传向王仍在操练兵马。
天子山素有“峰林之王”“扩大的盆景,缩小的仙境”,四季景观各异:春季山花烂漫,夏季清凉避暑,秋季云雾缭绕,冬季银装素裹;一天之中亦有“云涛、月辉、霞日、冬雪”四大奇观,日出时晖映长空,日落时霞光万道,云雾变幻时如江海翻波,令人叹为观止。素有“谁人识得天子面,归来不看天下山”的美誉。
一行人步行至贺龙公园,便分散开来各自寻找自己角度拍摄照片。为纪念贺龙元帅而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贺龙公园,坐落在1200多米的天子山上。这位从湘西走出的元帅曾转战天子山,已经成为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人文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古有向王天子揭竿而起,近代有贺龙两把菜刀砍盐局首义起。拾阶而下近百米阶梯,穿行云里雾里,走马观花贺龙公园,园里分布兵器馆、贺龙元帅陈列馆、元帅夫妇墓以及碑林。屹立在云青岩上的贺龙铜像背负青山、面壁而立神堂湾,神态凝重、庄严、和谐地统一在青山绿水的画面中,逼真再现了贺龙元帅的鲜明形象。浓眉大眼,八字胡须,右手小臂提起,握着烟斗,微笑注视着家乡石峰峭壁。身旁一匹待征的战马,昂起头颅,似乎在等待主人扬鞭踏上征途。铜像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
贺龙元帅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人民解放军的缔造者之一。他就出生在天子山西边桑植县洪家关的一个农民家庭,从两把菜刀砍盐局首义起,到南昌起义、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元帅功绩卓著,历经沧桑,一生充满传奇色彩。元帅家乡流传着无数关于他的故事与传说。天子山一带,曾经是贺龙、任弼时、萧克、王震等将军打过游击的地方。
贺龙公园四周分布御笔峰、天女散花、西海石林、天子阁观景台。正是云雾缭绕的秋季,漫步观景台,端着相机寻找最佳角度拍摄风光大片,目光极力穿透如轻纱般弥漫在四周的雾气,那奇峰异山恍如坠入无边云海无影无踪。我问占据最佳摄影点打卡的摄影师:这雾啥时散开?摄影师肯定回答:这雾上午散不了。摄影师一脸无奈样子,今天拍照的人寥寥无几,弥漫的大雾也影响摄影师一天的收入。
人生可遇不可求,看来要错过绝美风景,只有赶赴下一个景点天下第一桥。乘坐景区公交车,在天下第一桥景点舍车步行,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前行,脚下的石板路因湿润的雾气而略显湿润。路两旁的树木枝叶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越往深处走,雾气愈发浓重,游人越来越多。四周刀削斧劈的峰峦在雾霭中化作水墨剪影,朦胧中透着神秘。天下第一桥渐渐清晰映入眼帘,这座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横跨在两座陡峭的山峰之间,整块青灰色岩板凌空飞架,宛如天工巧匠精心雕琢的玉拱,桥身宽约2米,厚5米,跨度达25米,历经亿万年风雨侵蚀,岩面沟壑纵横如老人手背青筋,却依然坚固如初。桥上苍松斜逸,虬枝如铁臂横伸;桥边古藤垂挂,银丝般的须根随风轻摆,桥下是深达350余米的万丈深渊。走在桥上,脚下岩面微颤,只见雾气蒸腾如仙境云烟,不一会儿,一层薄纱轻轻笼罩桥身,雾气在桥身周围流转如轻纱幔帐,时而漫过脚踝,时而掠过眉梢,桥下云海翻涌似万马奔腾不息,如梦似幻。俯瞰着那弥漫的雾气,仿佛置身于天宫琼楼,心中涌起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敬畏之情。雾气轻轻拂过,带来丝丝凉意,让人神清气爽。极目远眺,四周的山峰在雾气中,宛如一幅不断变幻的水墨画卷,美得让人陶醉。阳光穿透雾霭时,桥影在云海中偶露峥嵘,恍若天宫鹊桥,光影交错间,桥与雾、山与云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绝美的自然景观。
从天下第一桥走过,人山人海,游览完天下第一桥,乘坐公交车赶往百龙天梯,排队等待乘坐电梯,只为观赏世界上最高的户外观赏风光天梯。当踏进电梯,电梯平稳下降,惊叹之余,稳稳落在垂直高差335米的山下观景台。午后云消雾散,林立的山峰奇形怪状罗列眼前,只见一些奇特的石峰形态各异,观景台三面山峰如利剑直插云霄,锋芒毕露。有的石柱像猛兽咆哮,鬃毛倒竖,獠牙毕露,仿佛下一秒就要腾云而出。也有的俊俏石峰如老人沉思,皱纹沟壑间刻满沧桑,静静伫立在群山之间,仿佛在诉说着漫长岁月的故事。有的山峰好似情侣相依,在微风中似在悱恻缠绵,衣袂相牵,传递着坚贞不渝的爱情。还有的巨石宛如利剑出鞘,带着一种凌厉的气势,直指苍穹。这些石峰,或独立成景,或相互组合,构成了一幅幅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画卷。暮色洒在石峰上,吞云吐雾,更增添了几分朦胧与壮丽。置身于这奇峰异石之间,犹如走进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让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百龙天梯是张家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百龙天梯除在硬件上创造了自然和人类伟大奇观外,其气势恢弘,是自然美景和人造奇观的完美结合。
从百龙天梯到十里画廊,仿佛游兴未尽。十里画廊宛如一条青绸碧带,在武陵群峰间蜿蜒伸展,两侧峰峦叠嶂如天然画屏,一步一景皆入画。我操控无人机腾空而起,在三百米高空俯瞰,镜头下千峰竞秀如水墨长卷徐徐展开:有的如倚天剑刺破苍穹,锋芒凛冽;有的似仙女衣袂飘举,亭亭玉立,雾纱轻笼,宛如仙女下凡,更显几分空灵;更有孤峰如采药老人负篓徐行,皱纹沟壑间刻满岁月沧桑。欲将这仙境定格,雾气却如顽皮精灵,时而散开勾勒峰峦苍劲轮廓,时而聚拢化作流动轻纱,让每一次按下快门都藏着未知的惊喜。
沿一条笔直通幽小路,暮雾渐散处,嶙峋怪石各呈姿态:雄狮昂首处鬃毛倒竖似能闻咆哮之声,寿星捧桃时皱纹沟壑里镌刻着千年岁月。路旁溪涧如碧绸蜿蜒,潺潺水声与林间鸟鸣声和谐成曲,水底彩石若碎玉闪烁,偶有银鳞小鱼倏忽游过。远处峰峦在流云间时而露峥嵘如壮士披甲,又时而隐秀姿若处子含情。微风携草木清香拂面,沁人心脾。行至画廊中段,忽见采药老人峰独立溪畔,肩挎药篓、手持藜杖的剪影在暮色里愈发苍劲,仿佛正从《本草纲目》的古卷中缓缓走来。十里画廊之妙,正在于这自然与人文交织的灵动画卷,让人流连忘返不思归。本想预留投宿到芙蓉镇的时间,一直挨到晚上七点多钟,四处散开同伴才聚拢,只有继续投宿在张家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