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月亮上的谋杀案(小说)
猪八戒跟随唐僧取经,被如来封为净坛使者,虽说和他之前在天庭的职务相比,属于平调,但隶属序列不同,而且净坛使者的职务更实惠,属肥差。八戒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最终也算是修成了正果,即使是回到高老庄,也可炫耀一番,给老丈人高太公和媳妇高翠兰有个交待。
猪八戒回到高老庄,高太公虽说对这个女婿不那么喜欢,但毕竟这次八戒在仙界混到了中层领导的位置,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高太公满脸堆笑,拱手向女婿八戒祝贺,并安排家丁摆下酒席,邀请连同庄上前来道贺的街邻一起入席,为八戒的修成正果,衣锦还乡,接风洗尘,欢庆一番。
八戒归来,在高翠兰的心里并未击起多大涟漪。自八戒走后,高翠兰的日子过得不温不火,没了八戒的烦缠,高翠兰感觉轻松了很多。高翠兰倒是希望八戒一纸休书了结这段婚姻,可八戒不干,他非要高翠兰等他取经回来继续过他们的日子。高翠兰无奈,苦等了这么些年,这期间,二姐高玉兰曾劝说过她,说:“八戒这次跟随唐僧取经,路途遥远不说,还凶险异常,能否回来希望渺茫,不如就当这呆子不在了,趁早另寻了人家嫁了,何苦整日为一个原本就不喜欢的人在这里煎熬?”高玉兰为此还向妹妹介绍了高家庄的一个早年死了老婆的王秀才。高翠兰见了这位王秀才,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这事就搁了下来。没想到这王秀才对高翠兰一见钟情,这些年里没少给高翠兰写情诗,有的诗让高翠兰看了都脸红心跳。高翠兰也心动过,可是,她始终下不了决心,还在犹豫,没想到八戒回来了。
高翠兰对八戒的归来本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从她和八戒结婚以来,开始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架不住八戒的软磨硬泡,她才开始选择接受,两个人的感情刚有所好转,八戒就走了。如今分开了这么久,都说小别胜新婚,但那是小别,这分得太久,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还有一说是距离产生美,这些年距离是有了,美没了。哎,这感情呀!是相处处出来的,把一个人扔山沟里一辈子,他和石头也能处出感情。而人,感情再好,若是分开的久了,这感情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八戒回来了,这两个人的感情还能处下去吗?高翠兰心里也没答案,王秀才那撩人的“玉颈白如雪,朱唇半点红。”诗句还在她脑子里久久不肯散去,而八戒以“净坛使者”的身份归来,这给高翠兰出了道难题。
高翠兰独自依栏瞅着楼下院子里热闹的宴席,乡邻都在给八戒敬酒,他满脸泛着油光,来者不拒,毕竟他已位列仙班,被众星捧月,这感觉真舒坦。八戒一边喝酒,一边向众人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他此番取经的经历,翻山越岭,降妖除魔,英勇神武,来到西天又是受到怎么样的隆重接待,如来亲自给他授职并颁发任命书,这是何等的荣耀。众人被八戒的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征服,立即对八戒有了全新的认识,并肃然起敬,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给八戒敬酒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边敬酒边夸赞八戒真英勇,是真男人。八戒心情大好,酒量也大增,这场酒一直喝到掌灯时分人才散去。
八戒喝醉了。高太公差人把八戒架进屋里,放到床上,家人散去,八戒呼呼大睡。高翠兰在一旁用衣袖掩鼻,她不想闻八戒身上散发出的满身酒气,她看着八戒,一时也不知该什么办好,心想:让这头猪就睡在这里,自己到别的房间凑合一晚。当她正想要离开的时候,八戒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高翠兰靠近细听,原来八戒喊的是“嫦娥”……
接连数日,八戒受邀天天外出喝酒,每天都喝到好晚,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高翠兰也不过问,她知道自己劝不了八戒,只能由他去。
在高老庄还有一个人,自猪八戒回到高老庄后,他就一个人在家喝闷酒,这个人就是王秀才。这天王秀才正在家中喝闷酒,院里突然走进来一名男子。这名男子也不客气,进门冲王秀才拱了拱手,说:“王秀才一个人喝闷酒,这是心里有不痛快的事。”王秀才对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先生如何认得我?我看先生眼生,我们并不相识。请问先生尊姓大名?来至何方?”男子说:“我姓吴,单字刚。但是,王秀才的心事我可一清二楚。”王秀才十分吃惊,说:“不妨说来听听?”男子说:“王秀才在家独自喝闷酒,是为了猪八戒回庄一事,他的归来搅了秀才和高小姐的好事。不知我说得是否正确?”王秀才闻言,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忙说:“先生不可胡言,这事非同小可。”男子见王秀才紧张起来,说:“王秀才不必紧张,今天我来是要告诉秀才一件事,或许能帮到你。”王秀才说:“什么事?快说来听听。”男子说:“猪八戒在回来的途中,先去了广寒宫……”王秀才听完男子的话,沉默不语,这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件好事。男子见王秀才不语,接着说:“这件事你可告知高小姐,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王秀才沉默了一会儿,说:“容我三思。”男子说:“我是为你着想,才告知了你,你可要想好,不要辜负了我。我给你留一物,是我独门秘制的‘化仙水’,无色无味,或许你会用得上。”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放到桌上,径直转身走了。
这天,王秀才在确认了八戒又外出喝酒去了,高翠兰在家门口边晒太阳边做针线活,王秀才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高小姐在做针线活?”高翠兰见是王秀才,心里一惊,王秀才找她做什么?这个时候他们见面,若是被猪八戒看到,会凭添了许多是非。高翠兰说:“你来何事?快快说来,莫要被八戒撞到了。”王秀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听说你家八戒在回来的途中,中途去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高翠兰说:“不知道,他不是直接回高老庄来了吗?”王秀才笑了笑,说:“你想不到吧,他最先去了广寒宫。”高翠兰说:“他不先回高老庄,跑去广寒宫做什么?”王秀才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广寒宫谁住在哪里?是嫦娥,他先去见了嫦娥。说不定两人又再续前缘了。”高翠兰说:“不许你胡说,这事你怎么会知道?”王秀才说:“信不信由你,反正这事我告诉给你,就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别被蒙在鼓里。”王秀才说完,扬长而去。
高翠兰看着王秀才远去的背影,猜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事?她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从王秀才把猪八戒见嫦娥的事告诉了高翠兰后,他一直留心猪八戒与高翠兰之间的变化,可是,他观察了几天,似乎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理想结果。猪八戒回到高老庄,王秀才就整日闷闷不乐,这招使出去,也没见效。这些年他用尽才华苦追高翠兰,眼瞅着高翠兰芳心萌动,对他有了好感,他只需再加把劲,最后的堡垒他就可以拿下,可在这紧要关头,八戒回来了,看到高翠兰对八戒仍有留恋,而王秀才的努力眼瞅着将付之东流,这让他如何不窝火憋气。他恨猪八戒,仙界美女如云,为何还霸占着高翠兰不放?可恶至极。为此,他在家连喝了几天的闷酒,怨气加酒,让王秀才失去了理智。突然,他想起吴先生走时给他留下的那瓶“化仙水”,一个罪恶念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这一日,王秀才提了一壶花雕老酒十年陈来到高太公家,说是来拜见八戒,祝贺他位列仙班,升任了净坛使者。高翠兰见王秀才到来,脸色一红,忙转身去上茶。八戒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向王秀才拱手礼让落座,两人寒暄了几句。高翠兰把茶上来,退到内室去了。
王秀才说:“恭喜猪兄升任净坛使者,今日前来道贺,特意送上这坛花雕老酒十年陈,供猪兄品尝,这可是壶好酒,我是专为猪兄准备的,您可一定要喝,一定要喝呀。”
八戒对王秀才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交往,只是这几日外出喝酒,在酒席上听到几句有关王秀才和高翠兰的风言风语,他才记住了这么个名字,但也没当回事。今天,王秀才来家里,刚看到翠兰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八戒心里很是不爽,可自己没有直接证据,也不好发作,只能静观其变。
八戒冲王秀才挥了挥手,说:“感谢王秀才惦念,知道俺老猪贪杯,送上这美酒一壶,知我者王秀才也!”
王秀才说:“美酒配英雄,猪兄和这壶十年陈最为般配,也只有猪兄配得上品尝这壶美酒了。我就不多叨扰猪兄了,就此告辞。”
王秀才要走,八戒也没多挽留,客气了几句。送走了王秀才,八戒回屋里,想起王秀才刚才反复提起的这壶酒,还要他品尝的话,不由拿起王秀才送来的那壶酒,仔细端详,又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样。他把酒放下,大声喊起翠兰的名字。
高翠兰闻声走出内室,见八戒独自坐在那里,满脸的若有所思,生怕刚才被八戒发现什么。但是,高翠兰转念一想,自己和王秀才也没什么,王秀才这些年只是给她写了不少的情诗,一直追求她,就在她心动的时候,八戒回来了,这事也就此打住了。可自己的男人呢?有了一官半职不是先回家报喜,反而先跑到广寒宫干什么去了?这事一直堵在高翠兰心里,她还正想找机会问个明白。
八戒见高翠兰注视着自己,稳了稳心神,说:“翠兰呀,今日这位王秀才平日可有什么来往?”
高翠兰见八戒果然问王秀才的事,她故意岔开话题,先声夺人,说:“我们先不说这个王秀才,咱先说说你……”
八戒一惊,他见翠兰语出惊人,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到了翠兰手里?八戒不得而知,忙说:“说我什么?”
高翠兰说:“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你当了净坛使者后,不第一时间回家报喜,反而去了广寒宫,这是为什么?”
八戒闻听一惊,这事怎么会让翠兰知道呢?不应该呀?翠兰什么时候有了通天的本事?八戒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去广寒宫这事是瞒不住了,既然翠兰追问起这事,那他就要给翠兰一个说法,否则,今天这关就过不去。
其实,猪八戒去广寒宫也是路过,当时,他突然十分想念嫦娥。想当年,他老猪酒壮熊人胆,喝完酒跑到广寒宫,自己没捞到什么便宜不说,反而被扣了个“调戏”的罪名,成了当时天庭众所周知的“月亮门”事件,并为此被贬下凡间。试想,哪个男人见了美女不动点心思、没点想法?何况那时后羿被他的徒弟暗害,嫦娥守寡,他老猪也是单身,两人产生些感情也属正常,可事情到他老猪这偏偏没地方说理去,为这事,猪八戒耿耿于怀,也造成了他对嫦娥的念念不忘。这次被封了净坛使者后,他就想着去跟嫦娥分享一下,毕竟,他也很久没见嫦娥,十分想念。他见到了嫦娥,可嫦娥对他不冷不热,他跟嫦娥分享他的成就,嫦娥礼节性地应付着,最后,两个人相对无言,猪八戒只好告辞。他出了广寒宫,遇到一个人,这人正拿着把斧头砍桂花树。
八戒不得不如实说,但他还是选择避重就轻。他说:“我是去了广寒宫,那是路过,毕竟是老朋友了,进去讨杯茶喝。”
高翠兰见八戒承认了,心里一下悲伤起来,看来在自己男人的心里,他还对嫦娥念念不忘。高翠兰掩面抽泣起来,说:“你个挨千刀的,我在家等你这么多年,你可好,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女人,你被贬凡间,是谁收留了你?你对得起我们高家吗?”
八戒见高翠兰哭闹起来,心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他“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和王秀才又是怎么回事?不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高翠兰听八戒如此说,哭声更大,她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说:“我在家为你守着这个家,你反倒怀疑我,天下谁人不知你和嫦娥之前做下的丑事?现在,我看你们是旧情复燃吧!”
猪八戒面对高翠兰的哭闹,十分恼火,可他又无处发泄,情急之下,他抓起桌上王秀才送的那壶酒,起身往屋外走,边走边说:“你既然说我旧情复燃,那我就成全了你,我现在就去广寒宫见嫦娥,这酒,正好我们拿去喝交杯酒。”说完,八戒腾空而去。
广寒宫里,嫦娥独自闲坐。自“月亮门”事件之后,大家为了避嫌,嫦娥的广寒宫更是门可罗雀,很少有人来往走动。没过多久,有个叫吴刚的人犯错,被天庭罚他到月亮砍桂花树,自此,月亮上除了嫦娥之外,又多了个人,那就是吴刚。日子久了,吴刚对嫦娥渐渐产生了感情,他开始疯狂地追求嫦娥,可嫦娥经历了丧夫之痛和“月亮门”事件之后,对待感情更是谨慎,对待吴刚的表白,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吴刚刚到月亮上时,每日砍树劳作,日子过得单调寂寞。他知道月亮上除了他之外,还住着嫦娥,因他是戴罪之人,期初并未主动接触嫦娥,可是日子久了,吴刚难免觉得日子无聊,也想有人说说话,排遣一下寂寞,于是他就开始主动接近嫦娥,一来二往,吴刚喜欢上了嫦娥,他开始向嫦娥表白,还时常到广寒宫献殷勤。
嫦娥对吴刚的表白始终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本来嫦娥独自住在广寒宫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虽然“月亮门”事件有些影响,但是,天庭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新闻,这件事很快就被淹没在海量的各类新闻之中。没想到,恢复平静的月亮上,天庭又发配来一个叫吴刚的人。面对吴刚的疯狂追求,嫦娥那颗即将熄灭的情爱之火再次被点燃,可就在这时,猪八戒的突然造访,让嫦娥又犹豫起来。猪八戒修成了正果,而吴刚却是戴罪之人;八戒有妻室,吴刚没有;八戒有地位、端的是铁饭碗,吴刚的未来不可预知……凑巧的是,猪八戒那天到广寒宫找嫦娥,还遇到了吴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