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篱】尧乡秋意浓(散文)
一
一阵秋风爽,一场秋雨凉。季节的脚步,不需要跟谁商量,又铿锵地迈进了凉爽的秋天。
我喜欢秋天,经历了炙热的苦暑之后,秋风伴着秋雨来,一下子犹如从炎炎的火焰山降到冰凉的东海龙宫,精神陡然为之一振。
我喜欢秋天。一入秋,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再露胳膊露腿来去匆匆,女孩子飘起了多彩的裙幅,小伙子牵着妹妹的手,成了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我喜欢秋天,喜欢三条岭的硕果累累、梅山的枫叶叶落山黄、尧渡街的丹桂飘香。
国庆中秋双节之后,在家憋不住了,心里想着放飞自己,尧乡秋意浓,出门走走,走进山水,拥抱自然,释放心情。
三条岭是尧城的后花园,是尧乡人的休闲地。每年春秋季,我必来打卡,饱尝季节的盛宴。
周末,从尧城出发,一路向东,沿着漫庄到达东山,横跨东山水库大坝就可以登临“三条岭”的东岭蔡岭(三条岭分为高岭、低领、蔡岭),到达岭上观梨园。
那天,细雨霏霏,小风悠悠,是秋天出游的好天气。那丝丝秋雨打在脸上身上,不像花针,倒像极凉的蚕丝,吹到脸上,缠在腕上,丝丝缕缕钻到心里,凉意漫漫渗透全身,让人舒坦、轻松。精神振奋,有说不出的愉悦。那悠悠的秋风,一丝一缕擦过耳垂,带着果香,带着甜味,带着朦胧的诗意,让人亢奋,让人陶醉。
二
石阶从山脚曲曲折折绕到山顶,这是一条通向蔡岭的商道,青石板被岁月磨得温润,每一级都像沉默的琴键,走在石阶上,就像踏在琴键上,仿佛发出远古的回音,似乎听得见挑夫的号子、骡马的銮铃、商贾的絮语。快到山顶,路边有一亭,曰“昭来亭”,为清初年间所建。亭子不大,墙由条石垒成,顶由碎瓦加盖,显得沧桑、古朴、坚固。亭内墙石上刻有“康熙丙子岁立”,字迹被时光磨损,显得暮气横秋。靠墙两侧,是石凳,凳面磨得锃亮,闪烁着岁月的时光,坐下去屁股一阵冰凉。走出亭子,细雨渐止,俯视四周,满眼秋色,起伏的山峦,青色、红色、橙色、黄色、紫色等,朦朦胧胧,深深浅浅,五彩斑斓,秋意盎然。
终于到达山顶,凹凸起伏之间,一处偌大的梨园,成为三条岭一道最美的风景。贫瘠的山岗,乡村振兴的东风吹来,山上尽栽梨树,山岗焕发了生机。千树万树梨花开,此时已经结果,金黄,成熟满树,引得四方游客来。梨园,成了三条岭的主场,也成了三条岭春秋季节的秀场。
春天,满眼梨花雪,满山梨花香,惹得蜂飞蝶舞闹春山,惹得墨客骚人来欣赏。“梨花满园溶溶月,岭上树摇淡淡风”,这样意境能不醉人?
秋天,殷红的石楠作篱笆围成天然的园,一幅绝伦的梨园画展现在人们的眼前。未到园边,早闻果香。街上早有梨卖,这里的梨醒得迟,长得慢,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地上落满了黄叶,枝条上稀稀拉拉的叶片挂满了雨点,像是昨夜的星辰碎在这里。沉甸甸的梨压弯了枝条,黄、绿、褐、青、紫各色的梨煞是可爱,大的比拳头大,足有八九两一个;小的比驼蛋小,不少于二三两一个。梨在秋风中摇曳,摇得让人心醉。信手摘了一个黄橙橙的梨,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清脆一声响,甘凉的汁液充盈口中,那甜,透彻清芬,一直润到心底。这滋味,是梨园秋色最真实的注解。
树上挂满了牌子,原来是游客领养的牌子,梨树还有人领养?我感到惊奇,园主告诉我,梨一熟,几天就卖完了,领养者就不需要抢购了,迟几天来,也能满载而归,不过领养要交管理费哟,领养,即是爱美也是爱心。
三
周末,去河西梅山看红叶。我爱梅山枫叶红。出尧城,过河西大桥时,回望雄伟的双向河西大桥,不由得想起宋代志南和尚的诗句:“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里,志南和尚从东流驾着一叶小舟逆流而上,来到这里,小舟停泊到古阴下,和尚拄着拐杖走过河西独木桥,到梅山赏景。一路红杏灼灼,绿柳翩翩,细雨沾衣,似湿而不见湿,和风吹来,不觉一丝寒意。初春远足梅山赏杏花,是何等的惬意。晚唐诗人罗隐,饱览梅山山水,写《梅山》二首,“梅山高处谒徐公,瑞气氤氲紫阁重。……石床苔色侵遗像,洞府桃花谢旧容……”罗隐一度爱桃花,曾以《桃花》言志,从诗中不难看出,罗隐到梅山除“谒徐公”外,还有可能为赏桃花而来,因桃花而引发了诗意。
周末难得一日闲,携秋风踏着先人的足迹来梅山赏枫叶。秋染枫叶红,年年来山中。其实,山中仅有一处,远不及北京的香山红叶那么磅礴隆重,但却成了我心中不灭的思念。
一条小径,蜿蜒山涧,走着走着,见远处山坳里一片红。以青山作背景,像燃烧的火焰,红得特别耀眼、特别热烈、特别妖艳。那就是枫叶,美得无法形容,不由得想起唐代杜牧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多美的诗句啊,杜牧将枫叶的红,以花为喻,用诗句将美展现得淋漓至尽。
偶遇枫林,是几年前的暮秋时节,蛇虫龟缩,喜欢到山涧深处寻秋。第一次看到的是叶落山黄。落红星星点点,大都被霜染成金黄色,积年堆成厚被,踩在上面,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红只为红延续,也为金黄作嫁衣。叶落山黄是诗意,没有半点悲秋的意味。今年打卡来得早,正是红叶飘零时,叶子像朱砂坛里浸泡过,浅红、深红、宝石红,红得醉人。一阵秋风来,片片红叶飞,像蝴蝶在空中追逐,诗意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阳光透过红叶,光与影都被染过,带着暖意,带着一种近乎神圣安详。这片枫叶红,或许是梅山积攒了一年的梦,让春有鹅黄嫩绿的梦,让夏有蓬勃碧翠的梦。红叶无言,却也让我能读懂了人生的梦。“莫道秋光胜碧霄,霜天自有赤旗飘。枝头果坠千山笑,鬓底枫燃一炬烧。雁字排云征次第,江流淬月浪扶摇。刘郎尤爱澄清境,踏叶声如击壤谣”。梅山的枫叶红,让我诗情激荡,思绪绵绵。
四
不需要到周末,只要有空,就推车子满街跑,为啥?“暑气初收露未霜,金粟枝上暗吐黄。香随冷魄侵书幌,影伴寒辉映我乡”。八月桂花遍地开,满城香气扑面来。尧城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小区里、公园中、道路旁尽栽桂花树,金桂、银桂、丹桂,进入八月,桂花飘香。月到中秋,花香渐浓。中秋过后,满城氤氲在浓浓的桂花香里。走在路上,深吸一口,一缕清香,沁人心脾。早起推窗,一缕清冽的、甜丝丝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周末,牵着孙女的手到公园里赏桂,那里的桂花最多,香气最浓。进了园,冲天香阵透满园,满地尽落黄金粉。孙女弯下腰捧一把金粉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说:“爷爷,桂花好香好香啊!”这个赞美并不多余,是爷孙最美的交流。是啊,公园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就是这香气吸引了一园的游人。这时,我豁然明白:生命的丰饶,未必需要盛大的场面与鲜艳的色彩。公园里,秋的美,就藏在这浓浓的桂花香里。
我爱秋天,爱它的硕果累累,散发岁月醇香;我爱秋天,爱它的层林尽染,宛如一幅油画。我爱秋天,爱它的浓郁桂花香味。桂香把萧瑟的悲秋酿成美酒,只要小酌一口,便醉倒在深秋的路口,醉倒在尧乡的山水之间。醉了,就再做一个诗情画意的千秋梦吧。
秋天,最不能错过的是就是尧乡的秋色。我还要赶时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