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文·收获】千辛万苦赴约东梁杜鹃花会(散文)
每年从五月开始,位于秦岭山脉中海拔两千两百米以上的高山杜鹃花开始盛开了。花期随海拔升高次第开放,直到海拔最高的太白山拔仙台上,持续两月余。这时候,杜鹃花盛开的山就是花山花海了,吸引爬山人卡点赏花,人多如流。在这两个月的花期间,如赶集般奔赴在一座座高山之上,兴高采烈地赏一年一季的杜鹃花事,还总是身处此山花海时,就想好了下周去赶的另一场花会。
之所以要“卡点”前往,是因为秦岭的高山杜鹃花,按照叶子形状粗分有两大类,即圆叶粉红和尖叶紫色花。圆叶是最先盛开的,从适宜杜鹃花生长的最低海拔开始的大树圆叶杜鹃林,到海拔近三千六百米以上的贴地藤条状和尺余高的紫杜鹃花。高山杜鹃花无论在什么位置、什么品种,盛花期都是一周,先开先败。早一周,晚一周,都会踏空。
我很喜欢高山杜鹃花,紫色杜鹃花更是我的最爱。为此,花开时节,我像辛勤的养蜂人一样,周周上山追花。从最先盛开的高山草甸,到赏完秦岭山脉中的圆叶大树杜鹃花,已是五月末了。
进入六月的第一周后,该是秦岭山脉中大东梁上的紫杜鹃花盛会了。这一周,全国各地的爬山人,像是收到请柬一样前来赴约。又因这几天在此过夜的爬山人多,又称为一年一度的西梁“帐篷节”。喜欢东梁的我,更是心心念念地向往,定会准时参会。由于近期一直有雨,据说二道河那边水势很大,多处需涉水而过,这让我害怕。因此,我要从狗爬山上西梁。于是,我选择了多年没有跟过的户外队,他们是从狗爬梁上。报名后,有驴友问我路线中的苗圃在哪时,才想起这是上次羚牛撞人的那条线路。这让我大吃一惊,连忙询问本次推荐线路的范驴友,也是上次事件的亲历者,他肯定地说不从苗圃上,是从狗爬梁上。这我才放心了。
到车上后,上山位置又变成从苗圃上。我立即提出意见。组织者说不是上次苗圃出事故的那条路,是另一条更近的路。我来苗圃就那一次,其它上去的线路我也不知道。听后没有再说什么。结果车停后下来一看,正是上次的那个苗圃。我问怎么回事?这时候没人解释了。见此,我心里的负担一下子就产生了,心里非常生气,可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赶紧跟着队伍走,总共十六人的小团,拉下后更危险。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出事故后没人走的原因,五年后的今日(2023.6.10)后,之前可行车的林场路,已被冲出很宽的河道,布满石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样子。所谓的队员兼领队冲在最前面,在河道石滩里迂来绕去。
走完河道进入森林,原本的上山小路,已彻底没有了痕迹,杂草丛生,浑然一体。领队依旧冲在最前凭感觉带路,我紧跟前队。目前的路况表明近几年是没有人走过的,这样危险加大了。这时候前队走得很快,我的计划就是保持在第一集团的最后。
路越来越难走,反复从泄洪沟和瀑布下的湿滑石头上迂回。这样的情景,我认定是走错了,上次来没有经过这些位置。这时候领队停下来给我看轨迹说,我们错过上次那个上坡位置,现在只好继续往前了。我与在场的范驴友听后竟然有点欣慰,判断这样就不会经过上次发生事故位置。然而,实际是整个队伍艰难的开始。
兼职领队联系后面的组织者,让他们在下面上坡。另一个全是大学生的队伍也没有人来过,是一路顺我们的足印上来的,现在听说错了,小伙领队就原路商量怎么走。我们则开始强突直拔。前面带队的说我们现在走的路更近了,上去就是西梁。实际情况是,我们近两个多小时都是在无人区,和没有任何人到过的箭竹林里钻,全是在极虚极陡的箭竹林中攀爬,我非常担心抓的箭竹脱手后仰坠崖,每上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地踩着前面的唯一足窝。
第一小分队中就我和另一位女士,其它男士们的体能有比我强的也有弱的。我总是会因小心调整踏点、慢下来挡住了后面,即使人家没有催促,我心里也着急。还要担心野兽(多次看到大动物粪便),更担忧突围不成功。在这种情况下,觉得今天不仅是草率,还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完全是有点“找死”。
实际情况正是如此,一个多小时后爬上山头,看到面前还是更高的山头。这时候,范驴友果断否了领队的继续左切,带大家右切,继续往另一个山头攀。见此,所谓的领队完全放弃领头,跟在队伍中,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还一路嘀咕说:“要左切的,现在却要右切,那就这样走吧。”闻其言,我停下来看一下左边,真想发怒。因为左望过去,层峦叠嶂,一山更比一山高;右望还能看到前面山头上的天空。我还是平息心情后说:现在都不知路况下,要意见统一。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梁上,很快看到了梁上有小路,紧绷的心情轻松许多。半小时后,我们与狗爬梁去西梁的正路重合。我们已攀爬了四个多小时,我身心俱疲到了极点。现在汇入狗爬梁的位置,是正常从狗爬梁上来的半小时路程。我们起了个大早,担惊受怕地胡走了三个多小时。继续前行,我真的有些走不动,这是前面精神极度紧张下的后果。
快下午一点时走到西梁草甸边沿,视野开阔后,清晰地看到在西梁下方的石海中,几乎是底部,有几个人正在爬。推测是后队和另一个队的人。看他们的位置,登上西梁是不可能了。这部分人正是那个大学生团,没有跟上我们,在所谓正确的位置上拔。事后得知,他们走的更难,全队只有一位小伙领队冲上西梁了,其它人都从西梁底,平移抄到狗爬梁连接西梁的垭口,只能望西梁兴叹。比起他们,我还算是幸运的。这要感谢那位果断放弃左切,带我们右切的驴友。
走完上上下下的狗爬梁,来到了西梁起点的草甸,路很好走。正在这时,突然左小腿和大腿根发紧的疼了一下,我停下来跺了一下减轻了。继续走几步后,肌肉又紧张地痛了一下。我感到是要抽筋,停下来用脚趾紧扣,脚却没有不适。再走,刹那间大腿和小腿肚子同时扭着疼,我赶紧坐下来,告诉驴友腿抽筋了,让其抬起我左脚,用力压,约一分钟不到疼痛减轻了。坐下来休息几分钟后,症状完全排除,没有不适。
后来知道,我是大腿与小腿肌肉同时痉挛。这是我爬山十五年来的第一次,是前面精神和体能超负荷下,乳酸堆积严重导致的。这么多年的爬山,都是在体能的基础上靠信念支撑,从没有放弃过。可今天体能透支了,必须调整方案。决定今天只到西梁花海,东梁顶就不上去打卡了。
最后冲顶的这一段,可能是痉挛后释放了乳酸,继续前行后没有之前的极度困乏。可以说还算轻松地走进西梁紫色杜鹃花海!走进了一年一度大东梁上的帐篷节!走进了人间仙境!走进了空中花园!走进了杜鹃花会的盛宴!
此刻的西梁上,万亩花丛中有近千人,帐篷无数,个个都是幸福的模样。歌声,笑声飞扬。那音响中单曲回放的《潇洒走一回》是多么的贴切和直抒心意!这是仙境中的一场盛会,使仙境有了人间烟火气,是对我们这些大自然朝圣者的奖励!
这片吸引八方来客的西梁,同属秦岭山脉中的大东梁(东梁、南梁和西梁,垭口相连呈飞机形态)。东梁本来就是登山人心中的净土圣地!西梁近似平坦,是狗爬梁与东梁顶形成的宽阔大垭口。眼下,山顶草甸上过万亩的紫杜鹃花,是从西梁垭口直挂东梁顶,绽放成了辽阔的花海。
我们置身花海,望向一路开满杜鹃花的东梁,呈现出的是从高入云端的山顶上、倾泻而下的紫色“花瀑”,正源源不断地注入脚下的这片巨大的花海!放望四顾,在阳光的加持下,群山捧起的紫色花海中,梦幻般的波光粼粼,花潮涌动;近瞧,水灵灵的紫色花儿,在五月的春风中摇曳生姿成了张张笑脸!不必侧耳倾听,耳畔溢满花儿的笑声绵绵!此情此景,胜似人间仙境,妙不可言!此时此刻,我们在深不过膝的花海中徜徉,又是在空中花园中漫步,体会到的是神仙不过如此,时光美妙极了!
正是紫杜鹃花盛开时的大东梁实在太美,太迷人。美得去年央视前来拍摄,上了新闻,让东梁的杜鹃花美出圈了!而我,不必远行就能年年赴约这场大自然的饕餮盛宴,尽享其美,乐在其中!我是多么的幸运啊!
这是东梁对我的眷顾,让我没有错过这一年中仅一周的梁上花海,在仙境中又度过一段美好时光!途中的千辛万苦,一切值得!在此,感谢大自然的恩赐!期待明年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