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收获】枫叶正红(散文)
多日来的连阴雨,天空中的薄雾让深秋的早上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寒意,外面4°的温度,我不由地裹紧大衣,试图将这一股寒气抵挡在千里之外。
踏进养老服务中心一楼大厅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我很诧异,一群老年叔叔阿姨正在大厅中央放声高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向两岸……”一张张笑脸红光满面,一声声红歌声音嘹亮,站在前面指挥打拍子的大叔双手铿锵有力,一上一下、一起一伏,每一个认真的动作都像是一个专业的乐队指挥师。旁边的几位阿姨伴着悠扬的歌声轻轻舞动着岁月的脚步,她们动作一点都不笨拙,反而身轻如燕。这时外面空气中的薄雾已经渐渐散开,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从玻璃门的缝隙挤进来,落在这群老年人的银发上,这一刻仿佛时间也慢下了脚步。
“嘿嘿!我又糊了,今天手气咋这么好啊?”大厅左边的棋牌室里,传来王大伯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人家这老王头是被上天眷顾的天使,可能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拥有这么好的运气。”有牌友调侃道,又听的一阵哄堂大笑。棋牌室里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群老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打麻将,也有几个在聊天,更多的人则是围在旁边看热闹。
王大伯是退休干部,今年七十五岁了,头发花白,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沧桑。他说自己已经退休多年了,每天生活很无聊,但是自从三年前来到养老服务中心活动,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他把这里当作了“单位”,每天都来这里打牌娱乐,就感觉自己好像每天都在“上班”一样,心情也好多了,生活也充实多了。
王大伯的眼神虽然有点浑浊,但是每次摸到一手好牌时,眼中便像孩子般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却十分灵巧地将麻将牌一张张排放整齐,每一次出牌的动作都显得那么麻利从容,透露出岁月的沉稳与智慧。
美好的生活从一日三餐开始,一周不重样的伙食藏在四季的烟火里,护工小文用轮椅推着计阿姨直奔餐厅,其他行动方便的叔叔、阿姨早已候在餐桌前,工作人员为每一位老人打好饭菜,计阿姨前两年患了脑梗,行动不便,每次吃饭都是坐着轮椅由专人护送至餐厅用餐。工作人员带上一次性手套把剥好皮的一个鸡蛋递到她手上,“阿姨,鸡蛋皮我给您剥了,您慢些吃,别噎着!”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非常的暖心。
二楼文化长廊的书柜里堆满了书籍,有中、外名家大作,有民间故事、有关于传统文化的、还有关于美食小吃分享的书籍。旁边凳子上一位带着眼镜的阿姨,手指慢慢地划过书页,在轻声朗读着,“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她每一句深情地朗诵都藏着对生活的向往和对人生的积极乐观。
从书柜拐过弯,就看到一张方桌,桌子上面文房四宝样样俱全,喜欢安静的李大爷坐在书桌旁,手提毛笔,饱蘸浓墨,在一张宣纸上挥毫泼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这一撇、一捺是那么的苍劲有力,让我深深感受到书法的独特魅力。见我们一行人围在他身边观看,李大爷微微一笑,他说自己每天都要来这里读书,练字。
若说文化长廊是老人们的“精神乐园”那四楼生活区便是他们的“温暖港湾”。宽敞明亮的大厅是老人们白天活动的场所。大厅两边每个房间里都有两张护理床,被褥叠放整齐,呼叫器、衣柜、电视、无线网络、24小时热水卫浴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大厅中央几张藤椅上老人们悠闲地晒着太阳,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在低声交谈说着年轻时的事、有的在静默思考、护工张大姐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大发脾气,烦躁不安的黄大爷,“黄大爷乖,你最棒了!听话,你把药吃了,我就给你儿子发视频,让你看你的小孙孙,”她的每一句话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果然,黄大爷乖乖的吃了药。走廊上,护工小娟正搀扶着赵奶奶练习走路,一步一顿,每一步都伴着轻声的鼓励,赵奶奶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护工的胳膊,像抓着岁月里最安稳的依靠。
长住养老服务中心的杨玉霞老人虽然已是八十岁高龄,但她依然精神焕发,头发梳得十分整齐,没有一丝凌乱,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流露着生机与活力。老人告诉我们,由于自己的儿女们都在外地工作,刚开始被送到这里时自己心里很抗拒也很矛盾,更主要怕乡里乡邻说闲话,说自己是没儿女管的老人,慢慢的时间长了,逐渐爱上了这里。她说在这里吃的好,睡得香,工作人员服务热情周到暖心,给自己洗头,剪指甲,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老人眼里闪着光,嘴角扬起甜甜的笑,我知道那是幸福的笑容。
“哈哈哈,等我们老了就来这地方养老”,同行的小刘笑着说。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小城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在我们县城南侧的小角落里有这样一方温馨舒适的“世外桃源”。原以为这里只是冷清寂寞和单调古板的画面。没曾想到今日所见让我对养老服务中心有了新的认识。
在这片温暖的天地里,养老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用热心、细心、耐心、爱心、暖心、把爱老、助老、孝老、尊老、养老,写在日常的陪伴和四季三餐中。
离开时,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射在院子里的枫树上,那红红的枫叶,像极了这群老年人红红火火的生活。他们嘹亮的歌声、轻盈的舞姿、嘴角扬起的笑容,都是对美好生活最深情的告白。原来衰老不是生命的终点,在这里让每一份生命都活出了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