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我的烟杆坏了，能不能借我500元钱买一支烟杆？”老刘一进门，就开门见山地对小文说。
　　 小文看了一眼老婆小英，说：“爸，不瞒你说，这个月我们杂货店没有什么生意，进货的钱都是小英的母亲借的。我……我们确实没有什么钱，爸。”
　　 正在厨房准备倒茶给公公喝的小英，听到公公是来向他们小夫妻借钱的，悄悄将茶水倒在洗碗池中，心想：“我还以为大晚上到家里，是有什么好事。弄了了半天，原来是向我们借钱的。我们是还有几百元钱，但是，这是准备给儿子小军买衣服的。儿子的衣服也太旧了，不买是不行的。为了让我们给他买衣服，儿子前几天常常闹情绪。嗯，这几百元钱，是必须留给儿子小军买衣服的。”
　　 小英想到这里，擦干手，走出厨房，笑眯眯地看着公公说：“爸，真是不好意思，你老人家难得开这个口，本来几百元钱也不多。但是，太不巧了，我……我们这段时间生意确实不好，没……没什么钱。请你老人家理解一下哈！”本来口齿伶俐的她，一下子说话结结巴巴。
　　 老刘看了看儿子小文，再看了看儿媳妇小英，站起来身，说：“没……什么，没什么，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我找别人借去。好……好，我走了，你们明天要开门做生意，早点休息。”说完，走了出去。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小文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那天晚上，他失眠了。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梦见去世的母亲大骂他：“你啊，简直是不孝之子！我走了后，你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向你借五百元钱，你都不借，你还是人吗？你啊，简直就是一个不孝之子！”
　　 在梦里，他想向母亲申辩，可就是发不出声音，说不话来，只能“啊……啊”地使劲喊着。
　　 “大半夜嘞，不好好睡觉，你在喊什么啊？怪吓人的！”老婆小英用胳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他。
　　 “我……我做了一个梦。吓死我k……”从梦中惊醒的他，看了看老婆，嗫嚅着。
　　 “做梦？梦见什么？梦见谁了？”小英好奇地问道。
　　 小文此刻脸色刷地变得微微苍白，看着老婆，说：“我……我梦见我妈了。”
　　 “啊……你别说来吓我，大半夜的！你……你妈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还梦见什么？”小英声音都颤抖了，赶紧将卧室里的灯打开。
　　 “我……我妈在梦里骂我。说我不是人，是不孝子之子！”小文沮丧着脸。
　　 “她……她可是你妈啊！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也不该在梦里骂你啊？她为什么骂你呢？”小英显然是被小文说的梦吓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还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借钱给他啊……”小文有气无力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小英去了娘家。下午回来，买了很多菜。
　　 “不年不节的，你买这么多菜，到底是怎么了？”小文疑惑地问小英
　　 小英将买来的菜递给小文，右手食指点了小文的额头一下，白了他一眼，说：“憨包，这是老外婆让我买点菜做好后贡饭，贡一下孩子的奶奶——谁叫你昨晚做了那个梦，怪吓人的！”
　　 小文拍了一下脑门，看了一眼老婆，说：“还是你讲究！这个事情我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也没有在意。”说完，仔细看了看老婆买的菜，掂量了一下，猜想至少也得花一两百元钱。他想：“不是说没有钱吗？我父亲昨晚来借钱，她不是说没有钱吗？做个梦，她也舍得花这么多钱买菜。唉……这个婆娘啊，真让人不晓得怎么说了！”
　　 “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小文赶紧开门一看，原来是岳父岳母和小姨妹等外家七八个人。
　　 “我姐喊我们过来吃饭。”小姨妹还没进屋就大声地说。
　　 “我都说不来了，小英硬是要喊我们来！”岳母一边进门一边说。
　　 吃完饭后，小英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拿出500元钱，双手递给岳母，说：“妈，这是我平时存的，你拿着，想买什么吃就买什么吃。”说完，看了小文一眼。
　　 小文赶紧说：“是的是的，老妈，这是我们孝敬您老人家的，你赶紧收下吧！”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不是滋味。他知道岳父岳母有个当街的门面，一年出租费就是二十万元左右，根本不缺钱。
　　 他心底涌出汩汩抱怨：“我父亲借五百元钱都舍不得，给她母亲用，却这么大方，这不是锦上添花吗？”
　　 半年后的一天，小文准备去省城进货，可是，仔细计算后，还差三千元钱。
　　 “还差三千元，怎么办？”他看了小英一眼。
　　 小英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难道向你那个穷父亲借？他有钱吗？”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上。
　　 “你看你，遇到一点事情，就是这么个熊样。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啊！”小英白了她一眼。
　　 “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啊！”他看着天花板。
　　 小英白了他一眼，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喂，老妈，你手头宽裕吗？——能借我三千块钱进货吗？”
　　 “没有没有！你们年轻人啊，真是不懂事。我们存折里是有点钱，可是，那是我们的养老钱啊。不要一天就知晓得盯着我们老人的这点养老钱！”免提的电话，发出了岳母刺耳的声音。
　　 打完电话，小英看着小文，说：“这可咋办啊？老妈没说错，我们儿女必须为老人着想，不要一有点事情，就想着找老人想办法——要不，你去问一下孩子他爷爷，他最近不是退休了，在一个厂子里当会计出纳吗？你去试试，打一个电话，问问孩子的爷爷。”
　　 小文白了小英一眼，没说话，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爸，您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进货？”
　　 “多少？”父亲老刘问。
　　 “三千块钱。”想起那天晚上父亲没有向他们借到五百元钱的情景，小文声音有点颤抖。
　　 “没问题，我去你们那里送钱给你们！”老刘说完，挂了电话。
　　 约十分钟，老刘提着包来到了小文家里。
　　 “爸，谢谢你。我一周后就还你。”小文眼睛差点湿润了。
　　 一周后，小文将三千元还给了父亲老刘。从那以后，他学会了存私房钱，时不时，悄悄送点钱给老刘，还给老刘买了一支烟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