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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到底是谁砸我的砖(一)


作者:刘尔谋 探花,13897.0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910发表时间:2010-05-10 09:16:07

因为政府要把小洋溪变成水库,所以村民刘尔谋一家根据亲戚的介绍,来到江山村落了户。
   政府给每个村民丰厚的赔偿资金,足够他们在新的地方盖起新的家园,有了钱,每个人的用法就不同了,有的拿着钱去做生意,有的去买田地,有的拿去挥霍,但很大部分村民都拿这笔钱去盖了房子。在新的地方修建了新的家园。
   当然,有了钱,大家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去住,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地方,还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样子去盖房子,这就是有钱的自由了。当然,这一切还得感谢政府,没有政府这笔钱,他们还在山窝窝里受苦呢。
   刘尔谋在邻居李马的帮助下,盖起了一幢非常漂亮的小楼,李马是个热心的兄长,他豁达开朗的态度感染了刘尔谋,同样,他长长的雪白的胡须也嬴得了刘的尊敬。事实上李马在江山村也很有威望,他帮助过不少的人,是村里的名人。
   所以他帮助刘尔谋,那也是很自然的。
   在他的帮助下,刘尔谋盖成了村里最漂亮的房子,你看那屋顶上的青瓦呀,那可是用瓷砖烧成的,不仅仅耐高温,而且那透明的翡翠一般的釉面,起来简直就是古代皇帝的琉璃瓦嘛。
   再看那雪白的墙壁,那可是密密麻麻的白瓷砖砌成的,是工人们一手一脚,眼对口口对心,然后再用一根直线砌起来的。
   雪白的瓷砖远远看起来没什么,但凑得近了,你才会发现那每一块砖上居然都有精致的花纹,那可是流云的纹路,轻微地凸出来,用手摸上去,那是坚硬又光滑的呀。如果让瞎子摸了,他肯定会以为这是宝玉哩。
   门和窗也是极讲究的,黑木的窗户有着均匀的格子,古雅的格子显示着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气质在那些村民盖起来的水泥平房的森林里就显得很是突兀,很是卓尔不群。
   不过窗户毕竟还是安上了玻璃,明晃晃的玻璃提醒着刘尔谋,他仍然生活在2009年,他不是古代的帝王,也不是现代的富豪。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农民。
   当然,对于这一点,刘农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当房子完工后,他有点惶恐地对李马说,马哥,我这房子是不是太显眼了点。
   李马大手一挥,兄弟你太小气了,现在正在搞社会主义新农村,搞不好,你这房子还会成为典型哩。
   后来这房子果然上了当地的电视台新闻,憨厚的刘尔谋站在新房子的门口,扛着锄头对着镜头痴笑,画外音说,今年本县小羊溪水库的移民都安家落户,他们在政府的支持和自身的努力下,全都搬进了新居,在他们面前展现的是美好的新生活。本台记者XXX报道。
   大家都认为,刘尔谋这下住进新房子,那感觉肯定是很爽的啦,但让人意外的是,刘还没有住上三天,他的窗户就被人用砖砸坏了。
   那块砖是半夜两点过的时候砸来的,当时他和他老婆已经睡着了,两个人正在美梦当中,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吓得两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刘尔谋战战兢兢地用手电筒往客厅照去的时候,发现窗户被人砸坏,地面上全是碎玻璃,还有一块生着青苔的砖头。
   刘尔谋战战兢兢地打开客厅的大门,探出头去看,但茫茫的黑夜里只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潜伏在黑暗中的农家屋群,呼呼的夜风和奇怪的鸟鸣将眼前发生的事情渲染得恐怖狰狞,让人汗毛直竖。
   李马仔细观察了被破坏的现场,拍着刘尔谋的肩膀,我说兄弟,我看这事情你就算了,平时做人的时候小心一些就可以了。
   刘尔谋委屈地,李哥,虽然我才来半年多,但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吧,我是那种树叶子落下来都怕砸到脑袋的人,怎么会得罪人呀?
   李马想了想,有时候你不得罪人,有人也会得罪你的,不过你放心,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就报警吧。
   第二块砖头是在黎明三点过的时候砸进来的,这次这砖砸的不是客厅,而是楼上的卧室。
   那块砖几乎是呼啸着砸进来的,在砸破玻璃之后,它仍然凶狠地射进房间,硬是在靠着刘尔谋脑袋的墙壁上砸出一个砖状的痕迹,墙壁的表皮都被砸破了。
   如果这一下刘尔谋刚好坐起来,那块砖就会砸在他的脸上,事实上再低那么一点点,那砖就可以砸到刘的脸上了,至于那是什么效果,想像一下都让人恐怖。
   警察做了笔录,勘察了现场之后,他们很是遗憾地对刘说,这事情不好办,因为你又是刚搬到这里来的,在这里你也没仇人,再说案发的时候你们也没见着一个人,这调查起来很有难度。这样吧,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平时你们和什么人接触,说了什么样的话,还有就是,你们平时多留意周围的人,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心一点,如果你们看见是谁砸的砖,就可以报案了。
   刘尔谋望着李马说,在这里我们熟悉的只有李哥了,但这房子都是他一手一脚盖起来的,我总不可能怀疑到他吧。
   在一边沉默地抽着旱烟的李马哈哈地笑起来。
   两次砸砖,让刘尔谋一家蒙上了恐惧的阴影,他老婆抱怨说,看吧,我说不搬到这里来你偏不听,这下吃了亏了吧。
   刘尔谋埋着头,抽着旱烟,尴尬地说,我怎么晓得会出这样的事情呀?
   沉默半天,老婆说,你看这事情会不会是李马干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房子还是他帮我们的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死心眼,有可能是你修了房子之后没有拿钱感谢他,所以他就砸你的砖提醒下你。
   嗯,你这样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哩,不过话说回头来,李马在村里帮人盖房子又不是一家两家,但他都没有收人家的钱呀,再说这事情本来就是邻居之间的互相帮村,拿钱是不是会显得生分了。
   我说你这人的脑袋真是不开窍,现在是什么社会?现在是经济社会,有谁给你白干呀?你没瞧电视上大城市的人给人指路还要钱哩。
   你说的也是,明天我就计算一下,该给他多少钱。
   刘尔谋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应该付给李马的酬劳,然后他拿着这笔钱登了李马的门,寒暄半天,当他拿钱出来的时候,李马的脸变了颜色,他愤怒地站起来,我说兄弟,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
   李马愤怒地将刘推出了大门,刘农民拿着钱如释重负,他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这倒不是因为这笔钱没有损失,而是因为,李马果然不是他老婆想像的那种人。
   虽然是这样,但刘心里的郁结还是没有解开,那个神秘的砸砖人到底是谁?他这样干是为了什么?
   经历了砸砖之后的刘尔谋得了轻微的失眠症,一股风过摇动树叶的声音,村子里远处的野狗叫,老婆轻微的鼾声,还有远处树林里的鸟鸣,植被里的虫唧,这些都会惊动他。
   不仅仅是声音,连光线的变化也在影响着刘尔谋,譬如天上的月光移到他头顶的墙壁,譬如远处回家的少年骑着摩托车闪过的灯光,譬如到田地里守玉米的农民手里的电筒偶然掠过他窗户的光亮,譬如床前偶然飞过的萤火虫闪烁的微光,这些都足以让他惊起,而且还冒出一身的冷汗。
   其实,不光是这些,冒犯刘尔谋的还有那些梦境。
   在那些此起彼伏更替上演的梦境里,刘尔谋无数次地看到那个砸砖的人,这个砸砖的人在无数的场景里出现,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向他的新房,他手里举着一块生长着毛茸茸青苔的砖,然后用尽力气朝着新房的窗户扔过来。
   窗户的玻璃随着那块青砖的掷入无声地碎裂开去,粉碎的玻璃宛如在水中的破散,轻盈而带着黏稠的溅开,慢动作般降落,闪闪发光,宛然无数的萤火虫在风中的惊起,带着诗意的喷发。
   那个面目不清的人在冬天走来,他身后的天空是飘扬的雪花。那个面目不清的人从夏天走来,他的肩膀披着星光和月色,那个人在黑暗和光明之间走来,脸上的五官起着云一般的变化,他的面目时而狰狞,时而慈悲,时而悲伤,时而喜悦。
   那张脸有时候会是个阴郁的男人,有时候会是一个惨白的女人,惨白的女人带着讥诮的笑意,她轻薄的嘴唇涂着鲜血般的红色,不过一阵风般的蒙胧过去,那张脸赫然又变成了孩子的脸,正当刘尔谋努力想看清的时候,那张脸却又变成女子,女子是青春而美丽的,不过正当他想看清楚的时候,那个女子突然变成一只巨大的猿猴,它有着李马一般雪白的胡须,却有着李马没有的凶狠,当它望向刘的时候,突然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发出恐怖的呲笑。
   在这些干扰和对那个不确定出现的砸砖者的焦虑中,刘尔谋开始失眠,失眠带来的后果是家里的活计全放到老婆的身上,不过老婆理解丈夫的失眠和等待,其实她何尝不想早日解决这个心头之患。
   刘尔谋用大量的时间等待那个砸砖者,但那个可恨的家伙居然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
   于是失眠的刘尔谋用大量的时间去回忆自己到江山村的情景,他不放过记忆里每个值得怀疑的细节,因为每个细节都有可能指向那个砸砖者,每个细节都是一条路,它们隐隐约约地通向那个砸砖者的方向。
   即便这样的回忆是徒劳无功,即便那些路径通向的都是悬崖,他都得去探寻。
   刘尔谋需要的是用自己的记忆之梳去梳理一遍,让那些可疑的线索的头屑从记忆的发线上凋落下来,然后根据这些发屑去推断出蛛丝马迹和背后的真相。
   于是,他想起了来之前李马的热情,还有那些泥水工人在阳光下的汗水和爽朗的笑声,灰浆和水泥弥漫在空气里的怪味,他想起了半年前自己背着水泥在山涧的路过,幽深林木的山涧不仅仅奔泻着雪白的溪流,还有此起彼伏的猿猴叫声。
   那是种奇怪的猴子,它们有着雪白的胡子和矫健的身手,它们在刘尔谋头顶的树杆间奔腾跳跃,发出凄厉的叫声,视他为无物。
   看着那些猿猴,刘就情不自禁地想到李马雪白的胡子,李马笑嘻嘻地说过,在许多年前,他就靠打那些白胡须的猴子为生,拿它们的皮子去卖,割它们身上的肉来吃,但是现在它们却成了国家保护动物,那是绝对不能打的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没有打那些猴子,自己的嘴上却生出猴子的胡须来,这实在很好笑。
   想到这里,刘就露出漆黑的牙齿笑,虽然他满脸的汗水,虽然他面前的路还有很长,但他还是为了这个联想笑起来。
   猴子的回忆让刘稍微紧张了一下,但随后他又放松了,那些猴子是绝对不会到江山村来的,猴子喜欢的是森林,不喜欢人类。
   刘还想过,半年之前,他和拖拉机一起将石粉拖进江山村,路过张家田土的时候,他不小心压坏了一些禾苗。事后他拿着钱去赔偿,但张家是个热情的邻居,他拒绝了刘小心翼翼的赔偿,而且还邀请刘吃了一顿很香的饭。
   虽然张家是个懂礼而豁达的人,但刘还是提了礼物去表示了自己的歉意,要在这地方活下去,就必须得小心翼翼的做人,这是刘的经验。刘想,张家是绝对不会报复他的。
   除了这些,刘还想到陈家,周家,罗家,王家,当他的回忆仔细地收罗了一番仍然没有结果的时候,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莫名其妙地想到天上变化的云,竹林间新生的笋,雨后的森林里长出来的毛茸茸的蘑菇,甚至还有老林里爬满藤蔓植物的老坟,那老坟面前的残碑依稀的斑驳文字印证着流逝的时光。
   除了这个,他还想到自己的少年时光,想到蓝天上坠落的风筝和黄昏时候悠扬婉转的牧笛。刘尔谋感到茫然的悲伤,不过这悲伤很是莫名其妙,很是难以言说。
   时光过得很快,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夏天过去,秋天来了。
   秋天多风多雨,而且气温下降,那个砸砖的人很久没有来,刘尔谋一家都在想,也许他不会来了。虽然还有点忐忑,当毕竟还是睡得着了。
   就在一家如释重负的时候,这天晚上,又是一块砖头呼啸着砸碎了他家新换的玻璃,这次那块砖砸的是他家的厨房。
   那砖凶狠地砸破了厨房的玻璃,然后再砸破了厨房的碗柜,碗柜里的大碗被砸碎了三个,盘子被砸碎了两个。当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外面仍然是茫茫的黑夜和呼啸的风声,外面什么也没有。
   刘尔谋抽着烟,沉默地望着这些被破坏的东西,老婆在一边哭嚎着,这日子还他娘的怎么过呀?这个天杀的怎么还不死呀!谁家的裤裆破了漏出个这么一个货呀!
   李马拍着刘尔谋的肩膀,走到一边,他叹息着,兄弟呀,老哥想给你出个主意,但是又怕你说我多事,毕竟你刚修房子,我这个主意出来我怕你媳妇说我故意整你们的钱。
   刘尔谋连忙说,李哥,您千万别这样想,我们一家都好得您的帮助才在这里安家落户的,您这样说可就让兄弟有想法了。
   好吧我跟你说,我觉得你们守这个砸砖者是不可靠的,人家在暗,你们在明,再说了,即便你真是看见他砸砖了,晚上的光线不好,你也不见得能追得到,我觉得你们最好买个电脑,在外面隐蔽的地方安一个摄像头,这样是谁干的你们就晓得了。
   这样可以吗?如果我们睡觉了这么办?
   我说老弟呀,你真是土得掉渣了,你去睡觉,电脑会把外面的事情纪录下来的,你第二天就可以翻出来看。
   真有这样神奇吗?那得花多少钱呀?
   农民刘尔谋也玩上电脑了,不过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李马,几乎没人知道刘尔谋买了电脑和摄影头。
   这电脑和摄影头买来本来就是对付那个砸砖者的,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再传到砸砖者的耳朵里去,那就会打草惊蛇,人就抓不到了。
   电脑花了一大笔钱,摄影头安放在二楼的堆放粮食房间的窗户边上,那个窗户正对着一棵巨大的洋槐树,巨大的洋槐树冠遮蔽了那个包裹着塑料布的摄影头,电脑就放在这个堆放着粮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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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品以作者一惯的风格,想象奇特而开了篇。农民刘尔谋盖了新房子,却频频遭到暗处被砸转的袭击,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啊!最后,在热心人李马的建议下使用了高科技手段才破获了砸转人竟然是穿了猴子皮的李马!是李马梦游?还是别有隐情?实在是费疑猜!欲知道后事如何,请关注下回分解。【清平人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00501017】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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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清平人生        2010-05-10 09:18:15
  问候刘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篇文字不给排版,只好手动排版了。
坚持下去,你肯定会成功。
2 楼        文友:冷月        2010-05-12 21:53:10
  这篇小说心里活动描摩得很好,使小说扣人心弦。不知道李马为什么会砸窗,是梦游还是心理障碍,以至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了呢?
3 楼        文友:故事中人        2010-08-02 09:41:42
  有趣,有趣,
   期待更新…………
平凡的人有着平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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