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春日正当时，是生命的旺盛季节。也是青春的燥动期，酿造情感的日子。树木青翠欲滴，果树在生命的孕育中褪出花红已被仅能眼见的果粒取代。一切都显示出生命不可抗拒的旺盛力。就在东边那片茂盛的桔林里，正演绎着人间终久不衰情爱的悲欢喜剧。有人说；男人为性，女人为情。人生一世一切都是一个缘份。在这片百多亩的桔林深处，他和她仰躺在一块绿茵茵茅草间杂的草皮山坡上。挺惬意的呼吸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和桔林里花谢果临的馨香，吟听着鸟雀的；“啾啾，”叽鸣。无边的桔林静幽幽的把他们与尘世隔开，湛蓝的天空上，正当时的太阳暖融融的盖在他们身上。阳光似水般的柔和温暖，也止不住的有点刺目耀眼。他们只好侧身面对而卧，相互深情的凝眸着；
　　 “每年的这个日子真好，春去又春来，而人就没有青春轮回了。”她自语的感叹着。
　　 “你春天的日子还没完呢，抓紧春天的尾巴好好享受吧。”他有同感的回道。
　　 “我能享受什么？一切都完了，一个男人没弄好，是女人一身的悲哀，”她抱怨着。
　　 “你男人还不好吗？家里一切以你为中心，你说了算，这样的老实男人现在打起火把也难找到。”
　　 “老实得木偶样有么得用，什么我说了算，是他没得用，把担子都压在我的肩膀上。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情感如同白开水。而今的穷人是被人瞧不起的，如果时光还能倒转......”
　　 “那能怎样？”
　　 “你看呢？起码不会是现在这个穷样儿吧！”
　　 “那也是，如果时光还能倒回，我一定娶了你，”他感叹着。
　　 “你能吗？和我玩玩还差不多，”她俏皮的叽讽；“只要你莫玩厌了忘记我就不错了，”
　　 “我是那样的人吗？”
　　 “谁知道，只有以后才能验证到，但验证到了又能怎样，”她叹息着；“我并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眼前就知足了，”
　　 “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你让我第二次燃烧起情欲之火，我不会忘记你的。”他为她的叹息而难过。又劝慰道；“现在这社会能弄钱的男人也不安份呐，”
　　 “你以为都学你呗，”她叽笑着。
　　 “我怎么了？我可没钱啊，”
　　 “幸喜钱不多，不然你可是蓝男祸水了，”
　　 “我是祸水，这祸水先灌溉你......”他说着翻滚过去把她拥在怀里，俩人尽情的相拥嘻戏。她躺在他的怀里，出神的凝眸着不远处，他问；“看什么那样出神，”她颌首示意着在一蓬刺玫瑰上几只上下翻飞的黄蜂道；
　　 “你就是那黄峰，拈花惹草，”
　　 “那你呢？就是那玫瑰呵，招蜂引蝶，”
　　 “你真坏，我招了你吗？你莫来撒!”她挣脱他的怀抱，佯装不理他。
　　 “你没招我，是你的花香叶绿招惹了我，又见孤芳独傲使我心痛，”
　　 “你狡辩，不是心痛，是心痒作翘吧，”她挑逗的取笑着。
　　 她的话惹发了他的激情，拨动了情欲的心怀，猛然翻身压在她身上；“我让你给我止痒解翘......”俩颗跳动的心在情欲心灵深处融化了。春风依然，鸟雀唱和，阳光更加明媚的盖在他俩赤裸的肌肤上。大自然的赐予；天作被，地当床，野味的做爱伴着春风鸟鸣更觉情趣盎然，他们激情奔驰，在大自然里尽情的放纵自己。疯狂过后。
　　 他久注凝眸的抚摸着她秀美的脸颊，柔柔的道；“农忙了吧？别累着，”“没得么地忙的，就那么两亩田。”她回道。
　　 “你男人这时间在家做么得呐。”
　　 “他能做么得，没屁事，在湾埸里瞎逛呗。”
　　 “你俩倒好，各不相扰，”
　　 “学你呗，被老婆管得绝死，”她语气酸酸的嘲讽着，“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么时辰想走，扯脚就可以走人，你呢？到哪疙瘩去，还要编排一大堆狗屁理由。我要也跟你一样，俺俩能常见面么？”
　　 他只有无奈的望着她笑，确实在这点上他不如她。她那个丈夫老实巴交，三脚踢不出一个屁来，只会做老实事，更是把她无奈。靠种几亩田地，俩口儿养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女人不仅生得有乡下人的健康貌美，还有一股子大丈夫的气概，内里当家理事，在外出头露面的全靠她把持。这样就形成了家庭中女强男弱，男随女便的家政分工。靠集体吃大锅饭在生产队挣工分，这样的老实人还可以，那个时候的政策是老实人不吃亏。所以当时的男婚女嫁都首先考虑到的是不是能吃苦耐劳的老实人。只要求多挣工分年底结算不超资，能填饱肚皮就行了。所以她的父母就不顾当时她愿不愿意，给她做主成就了这门婚事。那知改革开放后，在那个时代吃香的老实人，现在却处处地方吃亏了。他们天生的脑子不开窍只会做闷工，更不会走歪道突发变富。而女人生性好强，见以前在生产队挣工分偷奸耍滑，比她家混得差的人家发了财心理不平衡。本来就怨气无处出，还事事都要依赖她，就更把男人看白了。
　　
　　 他和她的结识，是在几年前的两叉河水利工程上认得的。那是县里一个中小型水库兼容发电工程。正是在阳春艳阳天里，他在工程指挥部办公室里审核资料，和他玩得好的一同事闯进门来。把一朔料袋熟透的桃子甩在办公桌上嚷嚷着；
　　 “啸风，别忙了快吃桃，你看这桃多乖。”啸风望着那又大又鲜美的桃子随手抓起一个，胡乱的擦了一下就往嘴里填。一口咬下去，只觉那味儿水滋滋的爽口沁甜，喜迷迷的道；“日怪了就有桃子了，那儿搞来的，这么大的又乖又可口，”
　　 “是日怪，这是新品种嫁接的。而今娃儿都能搞得出来，果木嫁接那又算嘛事，小事一桩了。还有比这更美的好事呢，”同事坏笑着指点着不远处；“你看那边......”
　　 他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离指挥部不远处，是一个买桃的年轻女人。只见她高挑的身材长长的头发束在脑后飘在双肩，女人胸脯的那两点醒目耸立诱人。那得体的身材远观已是令人美之不堪。可不知面貌如何？心中暗忖着就如线牵扯般的踱了过去。女人正勾着头在帮人挑桃子，一边介绍着；
　　 “这是俺家今年才上市的早熟苹果杂交新品种桃子，带有苹果的香甜味道呢。”声音婉转清脆，甜甜的。
　　 他凑近过去，打趣道；“带苹果味儿哦，那就当苹果卖嘛。”
　　 她抬起头来认真的回道；“不信你尝尝吧！”满脸的自信和热情。
　　 她那笑靥生动诱人的面目，令他眼亮心动，不觉在心底赞美道；深山的妖子，完美。不由得蹲下身子边选桃边找话茬儿的问道；“你哪儿的人呐？”
　　 “杉山湾的，”
　　 “怎么称呼你，”
　　 “叫我春桃儿吧，”
　　 “哦，有意思，”他调笑道；“长得跟你的桃子一样鲜美，”
　　 “乡下人有什么美不美，”她脸红发热羞涩的回道。
　　 “离这儿多远，”
　　 “十多里吧！”
　　 “那可远呐，”他打量着她那赢弱的身材，“这一挑子有百来斤吧！”“嗯，”，她点点头。
　　 “是你挑来的，”“嗯，”她又点点头，他不由得从心里感叹，做个乡下女人是多么的不易啊。在城里稍有恣色的女人娇气十足的整天只顾打扮，把丈夫吆喝得团团转。那能吃得这样的苦，同情的心理使他一下买了十多斤桃。
　　 接下来的日子她春卖桃子，秋卖桔，寒冬腊月卖荸荠，自然的就很熟稔了。常常把没卖完的货也就寄存在他那儿了。
　　
　　 冬临，随着气温的下降。在进入寒冬腊月后，工地上也处于了低潮阶段。各施工队基本在进入扫尾工作，和机具保养检修。为来年开春打好基础，工人们在外辛苦了一年随着年关的逼近，人虽还在工地，心却早已飞回了家里，想着如何过一个开心的年节。此时的啸风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而心里则挂牵着春桃。自从今春卖桃有缘而相识后，随着日月的流逝，春风的催化，情爱就象海绵里渗水一样。慢慢的从他俩心间萌发。几天不见便觉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味儿，每天总有那么一种期望的等待。在好多天前她把没有卖完的荸荠还扔在这儿，不知她这段时间忙些什么，总也望不来。他每天从早就时常关注着那条灰蒙蒙的小道，希冀着她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时辰从指缝间溜过，不觉又近傍晚。正感失望时，不觉眼前一亮。那溶入心灵靓丽的身影闪进了他的眼帘里，欣喜中他又觉奇怪了；这时辰了她还来干什么？没看错吧！他仔细注目着那飘过来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没错！是她。他不由跃身而起的迎了过去，她见他迎了过来。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避在了少人见的角落里，她等着他。他从未见她如此过，觉得怪怪地，感觉到他俩要发生点什么？不由的有点紧张揪心。
　　 他俩相互对视着，似曾相思了许久许久的恋人。凌厉的寒风吹得她秀美的脸上泛出谜人的红晕，那双清澈情迷的杏眼更是使人情欲难抑，一见倾情，欲罢不能。他真恨不能即刻把她拥入怀抱，和她溶化在一起。她把一股柔情注目在他那丰富多情的脸上，小心的对他说；
　　 “我来接你去我家的，不晓得你瞧不瞧得起我们乡下人，”他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茫然的问；
　　 “什么？去你家里，现在，”
　　 “是的，我家里今儿杀了年猪，去我家喝杯酒呗！你不会不给面子吧！”
　　 “哦，是这样的啊，你咋不早说呀，”
　　 “而今也不迟呗，”
　　 “不是，我什么也没准备，这样光手进门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乡下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快走吧！”
　　 “你家里还有哪些人，”
　　 “你怕丑吧，就我们屋里的人，”她娇情适度望着他。
　　 他无法推辞，更不想推辞。他总想把他们间的关系更推进一步，究竟推进到哪一步他没有仔细想过。只是没有想到她家杀年猪会请他去作客，不然他就早做准备了，第一次去别人家空手进门毕竟有点尴尬。她跑十余里路来接他，可见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她不容他多想，轻挑眉头给他丢个媚眼，车转身自顾上前引路，他很顺从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出那片工地后，她才放慢脚步等着他跟上来。
　　 冬日里天煞黑得早。灰蒙蒙的天空刮着冷凌凌的西北风，四点来钟外面就已少有行人了，四野空荡荡的。山野房舍沉寂在暮色的空旷静止中。不是时而传来的鸡鸣狗吠声，还真以为行走在一副静止的水墨画中。啸风平时很少徒步走过这么远的山道，尽管天气较寒冷，只觉身上燥烘烘的发热，心似摘离胸腔的有种惶惶的感觉。她回头见他敞开衣襟奔赴匆匆，不由放慢脚步，欠意的道；“喝这餐酒可不合算了，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山道吧！”他紧跟两步赶上她，回道；“没有什么，只觉和你在一起就轻松愉快不觉得累。比起你挑一百来斤的担子走这么远，我这算什么，”
　　 “没办法，生在乡下农村就只有这个命，拖累出来了也就习惯了。不象你们命脉好，不受这个穷累罪。”
　　 “你要是生在城市里比我也不会差哪儿去，起码能找一个好丈夫了，”他为她婉叹着。
　　 “下辈子吧！今世只有这个命哟，”
　　 沉重的话题目令他们冷了板，各自想着心事。自从今春买桃相识以来。她敬慕他的为人，真诚相待于她，在工地卖点农产品他帮她拉生意，卖剩下的东西再也不用挑去挑来，放在他那儿也就可以了。她有时出门得早，中午感觉到有点饿的时候，他把盛满午餐的饭盒悄悄塞在她的手上。可见一个男人的细心与对她的爱抚，他那真诚的目光使她无法拒绝，很多无言而温情的关怀令她感动得直想流泪。而那个和她结婚了十余年的丈夫，从来没象他这样体贴温存过她。除了和她做那事满足他的性欲外，根本就不懂得夫妻间的情感，只顾他自己快活。每当此时她会生出莫明的厌烦，只有毫无办法地机械的叉开两腿，由他动作粗暴手脚无轻重的抽动一顿。完事后他鼾声如雷的酣然入睡，而她则心烦气燥久难成寝，有时她心中痴痴地想；如果有啸风这样一个能知暖知热关心她的丈夫她这辈子累死累活都值了。早就想该好好谢谢他，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趁杀年猪接他来表示一下心意，心里还踌躇着不知他肯不肯来，幸好他给面子没费事给请来了。但她又觉得即使这样他也不合算，来回二十来里路程在她家里吃顿饭，吃个饱跑个瘦，他在工地哪天没吃上肉。这样一想反觉又有点对他不住，总觉左右都亏欠他的情。
　　 他总想和她象城里人那样肩靠肩的并排而行，似觉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她却总是和她保持在前后几步的距离。他只能羡盯着她窈窕的后影，那随风飘逸的长发，那不适时宜但干净合体的衣装。他感觉穿在她的身上比什么新颖的服饰都好看，他觉得人的貌美衣着固然重要，但主要的还是要有体貌。她在他的心里不仅是貌美端庄，心地善良好强，还有乡下人能吃苦耐劳的良好美德。好强的个性成全她不顾苦累的为生活而打拼，他由对她的敬佩同情而产生了情感爱慕。愿意尽力的帮助她，只要他能做到的。他的心不知什么时候系上了她，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为她而愁苦喜乐。他有感于她时常忙里偷闲手脚利落的帮他清洗打扫，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有时坐在办公桌前，她进来后会不声不响给你的茶杯续上开水。心烦时说上几句宽慰话，给你一个悦目的笑脸，再烦心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这样善解人意体贴入微情感深沉的貌美女人，哪个男人不被倾倒，喜爱。
　　
　　 “快到了，你看那一大片人家就是俺湾埸里，从这儿过去就是俺的家了，”她回过头来给他指点着。他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大片村落躺在寂静的暮色里。四周起伏的丘陵山头上，耐寒的冬青树丛里时而传来几声寒鸦的鸣叫。随着渐近已闻鸡鸣狗吠声，这是一条可通农用车的简易村道。进村后她与他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他无聊的四处观望着。只见在晚风里家家已是炊烟袅袅，村妇们忙着洗菜做饭，呼娥赶鸭，一片和谐安祥自乐的景象。时有人问她；你家来客人了，问者多把怪异的表情瞄向他。她均含笑应承作答。他很尴尬地跟在她的后面，眼睛躲避着那些刺目的笑议。由此可见农村人的封闭，俗气，不开放。这就是她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缘故了，男女间的亲密在乡下是有风言的。村里的住房多数还停留在七十年代的水平上，也有几幢很显目的突出楼房。他很想问她那楼房的主人是什么样人物，见处于如此难堪的状况，也只有知趣的无语默跟了。过了这个村落翻过一个坎，到了她屋前。她才回过头来满脸歉意的笑着道；“对不起，把你走吃亏了，又受了委屈，农村里的人就是这个没见识的俗样儿。”很殷勤把他让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