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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肉


作者:刘尔谋 探花,13897.02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11发表时间:2008-11-22 11:25:40

张家满第一天卖牛肉的时候就遇到了麻烦。
   麻烦是这样的;他刚刚把牛肉挂出去的时候,城管大队的孙老六就不苟言笑地走过来说,你这牛肉不能卖。
   张家满心想,我日你妈呀不能卖,你说不能卖就不卖了?。
   张家满虽然心里操着孙老六的全家,可是他的脸上却笑嘻嘻地布满了阳光。
   孙哥,我怎么就不能卖了?你看我这摊子又没有摆到街上去。
   张家满递过一支烟去,孙老六将烟挡了,我告诉你张家满,你这牛肉摊最好是收了,免得大家不好看。
   张家满怒了,将烟扔在地上,你这总得有个说法撒,我不卖?我不卖我吃鸡巴呀?
   孙老六说,你吃什么我管不着,反正这里是我的片区,我说不能卖你就不能卖,你最好不要搞左了。
   张家满扭过头,随便你啦,你要杀要剐我随便你啦。
   孙老六说,你最好不要和我脾气,这没用,这样吧,你今天摆了就算了,明天你一定给我收了。
   张家满没说话,心里说我收你家妈的批呀!
   孙老六走了,临走的时候又反复抬头望了望那血淋淋的牛肉,然后背着手离开了张家满的牛肉摊。
   张家满愤愤地向着孙老六远去的背影射了一口口水。
   张家满摆的牛肉摊其实没有摆在街面上,而是摆在铺子里,其实这是城管大队不能管的,城管大队应该管的是地摊,而不是铺面,所以孙老六这样干明显是和张家满过不去。
   说起来张家满和孙老六也没仇,只是前段时间他在打麻将的时候嬴了孙老六婆娘一千多块钱,那婆娘嬴得输不得,当时她就开了黄腔,说张家满你家妈的批你玩老千,踩假水。
   张家满说老子踩了你妈的批啦老子再踩也没有踩着自己妹妹的裤裆去城管大队上班。
   这下就炸了窝了,众所周知孙老六的工作是靠了他妹妹的裤裆换来的,所以孙老六的婆娘气得半死,说张家满你给老子记倒老子不搞死你老子就不姓周啦。张家满说你就是没有批也和我没关系。
   张家满卖牛肉的时候就想到这件事情,不过他想的是:老子没有摆在地摊上,老子摆在铺子里的,要管也是工商来管,管你城管大队鸡巴相干?所以张家满就没把孙老六这狗日的放在眼里。可是这天麻烦还是来了。
   张家满想,日你妈老子看你们怎么收拾我?
   张家满摆的牛肉摊正好是菜市的入口处,这里通向菜市场有一段长长的路,原来没人管的时候,菜贩子们就把菜摆在这条路的左右,经常造成交通堵塞,有时还发生打架流血的事件。
   自从城管大队管理这里之后,大家就规矩地把菜摆进了里面的菜市场,这些贩子包括了猪牛肉贩和小菜贩。当然城管大队在这里开展工作的时候也发生过不少的麻烦,譬如孙老六就被人打来睡在地上没人管。
   当然孙老六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工作来自裤裆,他没理由让人打他,于是他组织了城管大队的人对那些人进行更为厉害的打击,这些打击立竿见影,很快就起了作用。这些打击包括了砸菜摊,收秤干,收扁担,最厉害的就是抓人,有反抗就乱七八糟一顿暴打,然后塞进车去,直接交给110,人民看得毛骨悚然,觉得这些同志执法很厉害,都他妈的赶上旧社会了。
   这些手段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老百姓果然老实地进去了,至于里面的菜好卖不好卖那就不晓得了,不过那些事情关城管大队球相干,他们管的是干净,清净,人的死活与他没关系。
   张家满的摊子刚好就摆在菜市的入口处,这样一来,他的生意肯定就很不错。可是现在的生意都不好做,所以这天张家满的麻烦就来了。
   第二天,张家满仍然摆了摊子在铺子里,他把牛肉高高的挂了起来,在油痕班驳的案板上他还放了几把明晃晃的杀猪刀,明晃晃的杀猪刀在同样明晃晃的阳光下显得很刺眼。
   摆到中午的时候,张家满的妈妈来了。她老人家是来看看儿子生意的。张妈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她精神很好,身体也不错,只是有一点高血压和心脏上的毛病,不过这是老年人都有的毛病,重在保养。
   张妈妈进门的时候,张家满就对她说,老妈你来干什么呀?张妈妈听这话就不痛快了,莫非老子还来不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来看看你的生意如何。
   张家满就说,你好端端的在家里坐着多好,你看今天的太阳弄个大,你的身体又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张妈妈说没得事得,哦,你把牛肉给我割两斤我拿回去煨汤喝。
   张家满答应着,提刀给老妈割牛肉。
   这时候城管大队的面包车出现了。
   城管大队的车出现得很神秘,很快,闪电一般就停在张家满的眼前。
   张家满望着那辆车,望着车里涌出来的人,目瞪口呆,连手里的刀也忘了放。木雕泥塑一般地傻了。
   开始出现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往挂勾上卸牛肉,还有几个人抬案板,另一个人拿刀,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好象经过训练一般的快。
   张家满这才回过神来,他冲出去就抓住那些人卸牛肉的手,你们要搞乃样?你们无法无天了蛮?
   张妈妈也跑过来拖拽住那些人的手,场面一片混乱,这时四面八方围上来观众,大家看得聚精会神,非常认真。
   孙老六是最后一个从车里出现的,在此之前还出来一个城管大队的队员,他手里拿着数码摄影机在摄。
   孙老六马着脸对张家满说,我给你打过招呼的,你不听我的话也没办法。
   张家满大呼小叫地对着群众喊,你们看呀你们看,城管大队的欺负人啦,老子摆在屋头的摊子他们都要收,你们看他们有没有王法呀?
   群众议论纷纷,觉得城管大队的人实在太过份了,日你妈实在是太欺负人啦日你妈。
   有人喊,城管大队我日你妈呀。
   有人在说,狗日的些不得好死哟。
   孙老六站出来,马着脸对着观众说,是谁喊的?刚刚是谁在喊?站出来!站出来我看一眼。
   有人悄悄说,你妈批你是在骇我。
   孙老六说,有胆子就站出来,不要缩在裤裆头做龟儿。
   这时有人悄悄喊,日你妈谁是龟儿呀,靠妹妹的裤裆干工作的。
   孙老六的脸涨成了青紫色,宛如一条软弱的阴茎或者睾丸。
   张家满跳出来喊,大家听我说呀,前段时间我嬴了他婆娘一千多块钱,他婆娘就扬言有报复我,我说你拿你的批来报复我呀,结果她就喊她的老公出来啦,大家看呀大家看,批报复不了我,鸡巴倒出来了。
   大家哈哈大笑,觉得张家满同志诙谐而幽默,很有激情,语言活泼,让人忍俊不禁。
   孙老六愤怒地吼,收!把摊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
   张妈妈拼命和城管队员争枪那几把杀猪刀,那些队员怕伤着老太太,于是就放开她去卸牛肉,老太太一看他们又要去卸牛肉,又放开刀跑去争牛肉,结果又有人去拿刀,老太太看见又跑回去抢刀,如此反复,搞得气氛闹剧一般的火爆。
   张家满也跟着去抢牛肉,城管队员们恶狠狠地指着他鼻子吼,你最好站开一点,出了后果你得负责。
   这句话起的作用不小,于是张家满就灿灿地站在一边,可看到自己的牛肉和牛鞭牛睾丸就这样被人抢走了,这心里实在不是个味道。于是张家满就开始乱骂,孙老六你这个龟儿呀。
   孙老六站过来说,你再骂一句试试看!
   望着孙老六那张睾丸一样青紫的脸,张家满还真不敢骂出来了。他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泪花在闪,他轻声说,不就是那一千多块钱吗?过几天我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孙老六冷笑,这事情根本就和那事没相干,告诉你,你违反了城市管理条例,现在没收你的东西给予警告,如果你以后再摆摊可别怪我了。
   张家满不敢和他们拖,可是张妈妈无人敢惹,大家都知道老年人的身体虚弱,一不小心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虽然干工作是本分,可是出了问题谁也担当不起。所以那几个城管队员眼巴巴地望着孙老六,等他做决定。
   孙老六火了,收!你们怎么不动!
   有了这句话,同志们就有数了,他们不管张妈妈如何的拖拉,反正你拖得住刀你就拖不住肉,拖得住肉你就拖不住刀,张妈妈按住这头按不住那头,于是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拍着自己的大腿,数数落落地哭得一板一眼,惹得群众脸带微笑。
   城管大队的抱了几大块牛肉和几把杀猪刀上了车,张妈妈一看车要发动,连忙爬起来抓住那面包车的把手使劲,不想让车走。孙老六从车里冒出头来说,老人家,你就放开了,我们也是拿国家工资吃饭的人,你得理解我们。
   张妈妈说,我理解你妈个老批呀,你们有饭吃了,我的儿吃屎去呀。
   孙老六冷笑,你儿吃屎吃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妈妈大叫,要不吃大家都吃不成,今天你们除非把我碾死了,要不就别想走。
   张妈妈紧紧抓住车门,那面包车一下就开不走,局面陷入僵持之中。拿摄影机的队员在镜头里看见张妈妈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许多细汗,于是就说,老人家,你最好先回去,把身体弄伤不好。
   张妈妈不说话,她看起来很累。可她仍然顽强地抓住车门不放,群众们看不下去了,于是又喊了起来,把刀还了,把肉还了!
   孙老六砰地关了车门走出来,你们这些狗日的再闹老子全都抓了!
   群众都沉默了,谁都不想为了别人的事被抓,就算这事情多么的不合理,那也只是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时间一分一妙的过去,摄影机里的镜头上张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抓住车门的手也开始放松。
   孙老六悄悄对着司机说,她一松手你就走。
   话刚说完,张妈妈突然放开了手,一下往后栽倒,嘴巴里吐出白沫,眼睛往上翻了白。
   司机一看机会到了,连忙发动车一下就冲了出去,在群众的轰声中显得狼奔豕突一般很是狼狈。
   群众们望着张妈妈在地上抽搐,望着她嘴里吐白沫,张家满呆呆地望着母亲,不知道这是她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出事了。要知道老人家当事情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往往会使用一些诈术,这就好象在街上被自行车撞了的老人一样,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他却装疯卖傻地要死要活地吐白沫翻眼睛,搞得别人把他送进医院做全身检查,事后还要拿一笔钱出来了事。
   张家满想,你们搞吧,我老妈不出什么事就算了,出事了老子要你们好看。嘿嘿,抢我的牛肉,想搞我的扯扯,看大家谁搞得过谁?
   时间一分一妙地过去,张妈妈仍然在地上抽搐,不过她的抽搐开始微弱,嘴里的白沫也好象没有吐了。这时群众就说,张家满呀,你最好还是把你老妈送到医院去看看呢。
   张家满也觉得这事情不对,时间这么长了,按道理来说自己的老妈也应该醒了呀。
   于是张家满就匆匆把老妈抱了起来,打了个出租车,慌慌地送到医院,结果非常糟糕,张妈妈因为脑溢血死了。
   张家满瞠目结舌,这下怎么办?
   张家满准备去告城管大队,城管大队的孙老六拿着摄影机上门,放当时的画面给张家满看。
   画面上非常清晰地出现张妈妈脱手后的细节。
   孙老六说,这事情你也看见了,和我们没关系,这样吧,我们给你六千块钱,这事情就算了啦,你的摊可以继续摆下去,你看如何?
   张家满还没说话,孙老六就说,如果你不要这钱也可以,你就去告吧,我们是有证据的,我不怕你告。
   张家满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看见张家满的牛肉摊子重新开张了,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过着,生意还是不好也不坏,只是那牛肉的颜色血淋淋地,让人看了心头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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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实习编辑:浅姿】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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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木子生火        2009-02-27 21:45:45
  一直关注作者的小说形式和内容.其表现风格让我欣赏学习了.问好作者!
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乘胜前进!
2 楼        文友:寒山冷雪        2009-05-13 20:41:22
  很现实,很残酷,这些城管真的是人渣!
职业:文身师 业余爱好:武术、画画、写作......博客:http://blog.sina.com.cn/leiyihanshanlengxue
3 楼        文友:丁鞠涩        2015-09-12 18:32:10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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