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是这样炼成的》第五十章 危险靠近
在纷纭复杂的形势下,吕沙洲考虑要搬离自己从小生活的那个县了。作为市委书记,自己的家在那个县城里,影响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也不能把家安在市里,家在这里有些东西操作起来很不方便。而他不愿意把家搬到省城赵得光为他们安排的那个曾经的新房里。
他在省城郊区一个小区里买下一套房子,让母亲和赵循搬到那里去。
周姐因为这几年在吕沙洲家做保姆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愿意随他们一起去省城的新家。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早晨,吕沙洲结算了房租,请搬家公司悄悄地搬离了这个县城。一家人加上保姆总共四口人,还有一条懂事的狗,在清晨的薄雾中渐行渐远。等县委、县政府知道吕沙洲搬家的时候,几辆车已经飞驰在去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站在人去屋空的小院里,县委书记李惯之、县长范凯百感交集。
吕沙洲是他们的恩人和导师,没有他,这二人恐怕一辈子也甭想成为一方诸侯。如今,人家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们竟然连一个送行的机会都没抓到。
吕沙洲行事从来这样出人意料。
他要赵循不要在县里露面,那个西言公司只能以左慈为法人代表,赵循只在幕后策划,让左慈成为赵循的影子。他要打扫院落,清扫屋子,不留下任何污浊的痕迹。
在这个县里,吕沙洲留下的都是恩情,基本没有留下矛盾。除去那个县委副书记谈锋,这里基本上是他的天下,所有常委都是他的人。那个谈锋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要没有大的政治波动,他是不敢掀起什么波浪的。
谈锋对吕沙洲既怕又恨,那次桃花溪的大市之行让他感到深深的耻辱,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把自己的情人搭了进去,实在是失招。他经常在家里窥视着官场的风云变幻,期待着新的机会。
在常开全这个问题上,不用说姚蓬有重大嫌疑,很有可能就是他把常开全送进去的。因为,这个曾经做过市长的市委书记不走,吕沙洲就不可能成为一把手,他姚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吕沙洲从这件事上引起了对姚蓬的警惕,此人只可用作外围,不可用作心腹,他若抓住什么把柄,不论是谁,他都敢出手下狠招。
吕沙洲排除重重阻力,把市委组织部长挪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把姚蓬搬上组织部长的交椅上。
姚蓬感激涕零,发誓要做吕沙洲的马前卒,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他心明白,吕沙洲作为市委书记,是没有权利调动市委常委这些省管干部,他必须求得省委的认同和任命,这个工作相当艰巨,但他完成了。而且,姚蓬送给他的20万元,他一个大子儿没要,全部给他退回来,这让姚蓬没法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
吕沙洲紧急要求和高知、米力见面,商量要事。
三个市委书记聚首,对常开全的事做了深刻分析。最后,他们赞同吕沙洲的观点。
常开全能扛得住多久,这是个未知数,一旦常开全开口,那就是官场地震。高知曾和常开全做过搭档,难说没有什么金钱物质利益上的瓜葛,兔子急了也咬人,一旦常开全精神防线和心理防线崩溃,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说不定高知难逃牵连。
而吕沙洲呢,与常开全搭档时间太短,基本没有工作以外的交往,加上在常开全这个事件的过程中,省委对他是信任的,他也为省委排忧解难,立了功,应该没问题。
吕沙洲建议高知尽快进京找老爷子,请老爷子安排他到沿海省份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知赞同吕沙洲的分析,感到有危险悄悄逼近。他向省委请假,说是去上海治病,一溜烟地跑进来京城。
不久,上头有文件下来,调高知担任一个沿海省份的副省长。
三剑客少了一人,吕沙洲和米力开始谨慎行事,稳扎稳打,观察着省内官场的风吹草动。
吕沙洲感觉,有什么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但他弄不清这个事情是什么。而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是自己草木皆兵,自己吓唬自己?还是真的有什么祸事临头?
吕沙洲回顾自己的一切,屁股擦得很干净,院落房屋打扫得清洁卫生,这个危险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常开全进去已经半年,但官场风平浪静,吕沙洲佩服常开全的坚毅,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他的确不简单。
正在此时,他接到了纪连天和石达一前一后打来的电话,两个人都要求他去省城,吕沙洲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吕沙洲来到了省城,先见见自己的老母亲,虽然老母亲不能和他说一些心里话,但是,吕沙洲看到母亲就像添加了动力一样。
这个小楼,不同于桃花庄的农家小院,因为桃花庄那个农家小院不是吕沙洲的祖业,而是外祖父的东西,吕沙洲只是一个寄居者,要受到那些本乡本土族人的欺压。
也不同于县城那个自己租住的院落,那是花钱买来的安静。
现在这个地方是吕沙洲自己出钱买来的,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给老母亲一个安稳的处所。
老白见到吕沙洲一直用头不停地顶撞他的腿,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烦躁,可以看出,它对这个环境相当的不适应。
吕沙洲对这个自己心灵的朋友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老白绝对怀念桃花庄的沟沟坎坎,绝对怀念桃花庄的狗兄弟和狗情人,但是它必须跟随自己的主人,迁徙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如果不是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也许老白早就忧郁而死。
吕沙洲捧起老白的头,无限深情地说,老白,我知道你现在举目无亲,可是我们不能再回到桃花庄去,虽然那里是你的乐园,但是那里是我的坟墓。对不起老白,咱们永远不会再回到桃花庄去了,我们将永远埋在这个我们陌生的城市。
赵循站在门前,看着吕沙洲和老白说着无限动情的话,感慨万千。自己是吕沙洲的妻子,可是,何曾得到吕沙洲对老白的推心置腹,对老白的无限怜爱?
赵循无数次的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走近你吕沙洲的心灵?
吕沙洲回到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嘘寒问暖,心细如发。可是,你吕沙洲关心过我这个妻子吗?
赵循一肚子委屈!
可是,吕沙洲没有注意到赵循感情的变化,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有意回避。
吕沙洲回到省城的是奉召而来,好像行色匆匆,心事重重,只是和赵循抱了一下,用的时间还不如和老白说话时间的三分之一。
还是那个省委六号楼,还是纪连天的办公室,可是这次吕沙洲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吕沙洲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纪连天没有任何寒暄,甚至连让座都没有说,只是用手示意一下,让吕沙洲坐下。
吕沙洲急于知道奉召而来的情况。
纪连天说自己很快就退休了,找吕沙洲来是想征求一下意见,趁着还没退休,能帮你们年轻人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吕沙洲敏锐的感觉到,纪连天是在回避。
按照纪连天的年龄,绝对不到退休的年限,之所以要从高位上退休,说明有一种威胁在向他靠拢,他在寻找后路。
这让吕沙洲心里一颤,那种恐惧感又一次袭来。
纪连天说,小吕啊,我老了,很快就退休了,在我退休之前,我肯定要把你和米力安排好。
吕沙洲知道了纪连天的心理状态,他肯定感觉到了某种威胁,要以退休阻挡更大的危险。
纪连天充分分析了当前省内干部的状况,告诫吕沙洲,我纪连天肯定要下台的,石达也可能离开,这样,省委省政府就空下了几个位子,这几个位子都很重要,你和米力一定要努力,争取都进入决策层。
吕沙洲看到了这个机遇,但是吕沙洲感觉很疲劳,他不想再争什么上位。他只想过平民的生活,有工资,老了不愁,剩下的就是打牌遛鸟。
可是,现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
纪连天的意思,自己是提前退休,照顾后来人,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自己可以提前退休,但要把自己的人安排一下。高知走了,也算是副省部级,以后还会高升,不可限量。我关心的是你和米力。
初步设想,你做副省长,米力做外省的副书记,但是那要等我退休以后……
吕沙洲知道,纪连天用自己和米力,也是对自己后路的一个安排。如果他退休后,一旦对他不利的事情发生,吕沙洲和米力是可以帮他度过难关的。
纪连天想很快退休的想法,也不一定能够马上实现。一个省部级高官,不是想退休就退休的。
吕沙洲感觉自己也不可能很快按照纪连天的想法,不费吹灰之力升任副省长。因为,他在市委书记位置上还没做出特别瞩目的成绩。
目前,他在市里推行的四街三场计划还在建设中,并没有显示出效果,这个效果最快也要在半年之后才能显示出来,还有那个连接省城和附近四省的高速路,也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中,也需要时间等待。
可是,看得出,纪连天已经亟不可待地准备退休。是什么威胁让这位一贯稳重,久经历练的高官如此慌张?难道是常开全交代了什么?
纪连天语重心长地要求吕沙洲尽快把市里的工作朝前推,尽快做出成效。
吕沙洲很感动他的真诚和相助,尽管这种相助有个人利益的成分,但仍然很难得。
面对真诚的纪连天,吕沙洲立下军令状,保证在半年里有巨大的新的成效。
纪连天满意地称赞吕沙洲政治上靠得住,不糊涂。
正在这时,纪连天办公桌上那部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响起。纪连天冲吕沙洲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因为这部电话轻易是不响的,这是中央高层的直通电话,吕沙洲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吕沙洲默默地退出这个威严的房间,快步走出省委大院。他要赶到石达家里去,石达正在等他。
石达发福了,比在市里做书记的时候胖了许多。
见到吕沙洲,石达快步迎上来,抓住他的双手不停地摇晃,好像几十年没见一样。
坐下来,两人分别点燃一支烟。吕沙洲等待石达发话。
可是,石达不停地吸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吕沙洲不得不开口,石书记,您找我来有什么指示,请您吩咐。
石达长叹一声,小吕啊,省里最近不太平静,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那个常开全最近口风有些松动,虽然不曾交代什么,但是他的情绪已经不太稳定,照我看来,他挺不过多长时间了。一个市委书记,他掌握的东西不会太少,一旦开口,后果难以预料。最近大家都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所以有些事,我要请你帮忙。
石达的话证明了吕沙洲在纪连天办公室的猜测,果真是常开全挺不住了。
吕沙洲说,石书记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肯定不遗余力。
石达说,我与常开全曾经搭档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肯定要牵扯到我。咱们市里原来的一些工程项目,是我和常开全共同拍板兴建的。现在,那些工程有的做了半截,有的已经荒芜。我请你回去后想想办法,能拍卖的,就找一些有资质的公司拍卖,能重新上马的,请你动用一下市委的权利,尽量上马完工,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吕沙洲知道那些工程的内幕,现在要他来处理确实很难,这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可是,此刻他不能不答应。
还有一件事,石达求助的目光注视吕沙洲。你们那个县的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桃蕊,最近连续找我,要我帮他更进一步,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不能再出现什么事情了。你们那个县的位子也都满满的,真的不好安排她。请你在你们市其他县里给她安排一个副书记的位子,我也好摆脱他的纠缠。
石达说到这里,忽然很气愤地说,对于女人,你他妈的就不能图一时痛快去沾染,否则绝无好下场。
石达的话让吕沙洲一下子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当口,让吕沙洲破例安排桃蕊,这是很危险的。吕沙洲答应下来了,但他不准备去办。
明哲保身,这一点在官场那是必须遵守的。
出了石达的家,吕沙洲开车慢慢地行驶在省城的街道上,两位领导的不同寻常地召见,让他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恐惧感。那种恐惧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找不到来自何处的威胁。虽然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更深的瓜葛,但他还是觉得有一种威胁正悄悄地朝他逼近,是什么呢?他弄不明白。
回到家里,他有一种要见见赵得光的冲动,他拉起赵循,急匆匆地开车赶往那个他很少去的豪宅。
赵循有点莫名其妙,干什么啊,这样急三火四,这绝不是吕沙洲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