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同题,文沐七夕】在劫难逃(合奏)--社长推荐
爱情一词,拉丁文作amor.起始于爱慕,终极于死亡,但在此前,是无尽的怅惘,忧伤,悲泣,欺骗,罪恶,懊丧。
——摘自《爱情礼赞》
最终在劫难逃。
(一)
夜里临近十一点多钟,杨巧钰逛街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穿过小区的保安岗,向自己的住处走去的路上,突然有个黑影横在她的面前,她倏而感到很恐惧,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突如其来的恐惧霎时攫住她,她刚想后退,那人突然提起一只瓶子,往她头上一扬,她立即感到脸上火烧火燎地疼痛,然后听到“滋滋……”的灼烧声,有股近乎滚烫的液体迅速流到她的脖子、胸部,继续往下漫延,她感到一片灼痛难耐,同时闻到一肌浓烈的硫酸味,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发生了巨大的不幸,她绝望地惨叫:“啊,啊……”迅速丢掉手上的包,颤抖着抓挠自己的脸,随即她听到仓皇逃离的脚步声,她想往那个脚步声的方向追去,却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手上也感到疼痛难忍,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毁容了,她惊恐而凄惨的尖叫声划破了小区的静谧,并跌跌撞撞地向保安岗狂奔而去。
小区两个保安惊慌地奔向杨巧钰时,她已经倒地不省人事了。她的脸部、头部和上身慢慢在溃烂,保安闻到一肌浓重的硫酸和焦肉的混合气味。
四周陷进一片恐慌和混乱之中。两个保安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看到她溃烂疮痍的脸,他们惊呆了。关注此事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打了120急救电话,还有人打了110报警电话。保安在她的袋子里找到她的手机,并翻出一个标有“老公”字样的号码打了过去,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
“你是杨巧钰的老公吗?”
对方怔了怔,然后说:“你是?”
“你赶紧来一下南洋新城,你的太太出事了,要送去医院抢救。”
“你说什么?”那男人急促地问,“我太太?哦,她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快过来吧。”
(二)
杨巧钰的“老公”就是她的情人肖默,半小时候后他赶了过来,救护车也刚来,他看到医生把杨巧钰抬上救护车,还来不及看清杨巧钰的脸,就被医生招呼上车同去医院,他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懵懵懂懂。
救护车刚开走,警车呼啸着飞奔而来,下来几个警察,很快在小区范围内拉起一警戒线,不允许所有人进出。
杨巧钰被送到医院抢救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肖默在抢救室门外,听医生说杨巧钰被人泼了硫酸高度毁容、烧伤面积占全身20%,属于三级烧伤,恐怕以后生活难以自理。他听后脸上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表情,他焦躁地在走廊上徘徊一会,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走到一个隐蔽处拨通了他妻子高琳的电话。
“你在哪儿?”
高琳说:“我在家啊。你在哪儿?”
“甭问我在哪儿,”他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泼硫酸这事是你干的吧?”
高琳怔了怔,然后阴阳怪气地说:“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别装,出大事了!你,你……”肖默气得结巴起来,“你太恶毒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高琳装作被冤枉了,肖默气愤地说:“你,我说你什么好呢?唉,不说了。”他挂了电话。
突然听到医生喊:“肖先生。”肖默跑过去,医生对他说:“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交了一张单据给他,他无奈接过来,刚想跟医生说话,医生已经走远了,他只得去办手续,并交了一万元。他心想一下子就交一万元,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没人能够回答他。
肖默在抢救室门外守了一夜,在椅子上睡着了,等他醒来,已是凌晨六点多钟了。杨巧钰还在抢救室里接受抢救,他感到很不妙,开始坐立不安。他突然感到很孤独,他拿出杨巧钰的手机,翻了翻,翻到了许岚,他听杨巧钰说过许岚,名字很熟悉,于是他试着打过去,许岚的手机居然是开着的。
“喂,杨巧钰”传来一个女孩儿慵懒倦怠的声音,“你怎么起这么早?人家正睡得香呢,什么事,说吧。”
肖默紧张地考虑措词,许岚说:“喂,说话呀,不说我挂了。”
肖默赶紧说:“乔小姐吗?”
许岚一听是男人的声音,她愣住了,睡意全消,“你是?”
“我是杨巧钰的朋友,我叫肖默。”
“肖默?”许岚拼命地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想起杨巧钰说过她的情人叫肖默,她感到很纳闷,心想这个人为什么要用杨巧钰的手机打电话给我呢?她说:“你,有什么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杨巧钰,她出事了。”
许岚一惊,连忙问道:“杨巧钰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他叹息着定定神,“杨巧钰被人害了!现在在市医院接受抢救,你能不能来一趟?”许岚怔住了,听他的口气,她感到事态比较严重,她连忙说:“好的,我马上过去。”
(三)
当许岚和同学王梅婷赶到市医院的时候,杨巧钰刚被推出抢救室,住进了重症病房,她躺在病床上,几乎全身都缠着纱布,只露出两眼睛,可她一直紧闭双眼,处于昏迷状态,像个植物人。纱布遮掩下的身体已经面目全非,许岚感到一阵心酸,眼泪立即滚落下来,王梅婷也沉痛地看着杨巧钰,欲哭无泪。
许岚曾经很好奇肖默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想见见他,却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了。肖默今年四十三岁,保养得很好,个子不高不矮,风度翩翩,沉稳成熟,英俊却略显忧郁,举手投足皆见贵族风范。难怪杨巧钰会看上他,他是个吸引人的成熟男人,许岚悲哀地想。
许岚和王梅婷从医生处了解到杨巧钰的情况,她们震怒而悲痛,万万没想到杨巧钰竟会遭遇这样的毒手。她们马上想到这事一定跟肖默有关。
她们对肖默进行了质问:
“肖先生,我们是杨巧钰最好的朋友,如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们是义愤填膺的,我想这事跟你一定有关。”许岚毫不客气地说,她凝重锐利的目光令肖默不敢和她对视,他心虚地闪烁其词:“这事,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她除了你老婆,她会得罪什么人呢?”王梅婷也咄咄逼人。
“你,你没有证据别这么说。”肖默抹了抹额头。
“别紧张,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说是不是肖先生?”
面对两个女孩儿的唇枪舌箭,肖默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他只好转移话题说:“现在不是讨论是谁害了她的问题,而是要去考虑她的治疗问题,她还没有醒来,我们却在这里吵架,不太妥当吧?”
许岚和王梅婷迅速交换一下眼色,许岚马上说:“肖先生,巧钰的治疗问题你有什么打算?”
“听医生的,走一步算一步,当然,钱方面你们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钱方面我们是放心,据我们所知,你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话肖默听来感到带有一股讽刺意味,他不自然地挪挪身体,说:“我有事先去处理一下,麻烦你们二位看照看一下,有事打我电话。”他把手机号留给许岚。
许岚本想拦住他,王梅婷拉住了她,说:“让他去吧,你没看他精神不佳?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他休息一下吧。”
有几个警察突然来了医院,他们找到了杨巧钰住的病房,对主治医生说了一翻话,医生带警察走了过来,许岚和王梅婷站了起来。
“你们是杨巧钰什么人?”
“我们是她的同学。”许岚和王梅婷异口同声地说。
“是这样的,昨晚在南洋新城小区用硫酸袭击杨女士的凶手我们已经抓到。”
“太好了,是谁?”
“是一个叫王爱国的男人,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他,人现在关押起来了,我们过来就是想告诉病人,让她安心养病,我们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谢谢!”
“谢谢你们!”
“什么时候会审问他?我们想去听听。”
“过几天,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们,对了,最好你们能通知杨巧钰的家属。”
“好的,没问题。”
“你们谁留个电话给我,方便我们到时候联络。”
许岚把手机号留给了警察,警察向她们点点头就走了。
(四)
杨巧钰住院第十三天,丁若涵才接到许岚电话听说了杨巧钰遇袭的事,他感到万分震惊和痛心,他火速赶到医院看望杨巧钰。
自从遇袭以来,杨巧钰几乎没说过话,饭也吃得很少,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花香、有没雨落的声音、没有四季轮回,没有快乐,更没有未来。她欲哭无泪,感到万念俱灰,生不如死。她能想象出来自己现在是何尊容,她不让医生拆掉头上和身上的纱布,更没有勇气去照镜子。
杨巧钰的父母在她住院后第四天从老家赶来,杨妈妈见到女儿第一面,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哭泣就因悲痛过度晕厥过去。没多久,杨妈妈醒来,哭得死去活来。看着曾经如花似玉的女儿的惨状,两个老人痛不欲生,一脸悲怆,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抹泪。许岚想起不久前她和王梅婷竭力劝说杨巧钰不要做第三者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丁若涵默默地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他忧郁地抽着烟,想了很多很多。这时许岚走了过来。丁若涵蹙紧眉头望向窗外说:“是谁干的?”
“凶手在当天晚上就抓住了,是一个叫王爱国的男人。”
“他妈的,还叫爱国!”丁若涵哭笑不得,愤愤地骂着,“那人为什么要害杨巧钰呢?”
“那个人是肖默的老婆雇来的。”
“肖默是谁?”
“杨巧钰的情人。”
丁若涵怔住了,脸色苍白,陷入了沉思。
杨巧钰的治疗所有费用都是肖默在承担,半个月来,已经花去了五万元,医生建议如有条件最好能做做整容,要不然杨巧钰这辈子就真的毁了。肖默了解到做整容手术还得去美国做,光手术花费就近百万。他感到心惊肉跳,虽然他挣钱不少,但是好多都是不动产,而现钱大部分都在他老婆高琳的掌控之中。他因此感到焦躁不安。他请了个护工照顾杨巧钰,来医院探望杨巧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五)
两个月以来,杨巧钰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常郁郁寡欢,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许岚和王梅婷鼓励她下床走动,在两个好友的激励和安慰下,她似乎没有太过于绝望。
杨巧钰经常站在病房的窗户边往下看,看楼下人来人往,人们有说有笑,一片欢乐详和的景象;柳枝轻柔地迎风飘扬,有几个小朋友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里玩捉迷藏,铺着广场砖的羊肠小道两旁的九里香还没来得及枯萎凋谢,旁边的月季花蕊争相怒放鲜活的笑靥……
杨巧钰似乎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温煦的阳光普照下,时常传来欢快的笑声,忽远忽近地敲击着她的耳膜。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了,阳光已经照射不到我的身上了,她哀伤地想,蹒跚着走回到病床躺下。
许岚、王梅婷和丁若涵在一个午后和肖默进行了一翻别开生面的谈判。气氛是凝重而严峻的。
丁若涵先开了口:“肖先生,我们作为杨巧钰的朋友,看到她如今变成这样,我们的心情和你一样沉重,事已至此,一味地指责你也无济于事。我们希望你能够承担起她将来的生活和治疗的责任,不管是从法律还是从道义层面来说,你都应该承担这些责任,你说呢?”
肖默明显憔悴和消瘦,他失魂苍凉的目光掠过丁若涵的头顶,“我知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我说过我会尽我所能。”
许岚说:“肖先生,我们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想办法把杨巧钰送出国外做整容,让她恢复生存的希望。”
肖默默默地点头,王梅婷说:“毕竟你们也曾经相爱过,从杨巧钰的口中,我们知道她很爱你,她为了你放弃了她大学文凭,一心一意地想和你在一起,就凭这一点你都应该为她付出。”
肖默感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他说:“我会尽力送她去国外整容的,毕竟这事是我,我妻子犯下的罪过,她被关起来了,只有我才能替她去弥补她的过错。”
丁若涵说:“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希望你能尽快行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就开口,我们一定会尽力去帮助你和杨巧钰的。”
肖默轻轻颔首,显得很伤感,心里有多痛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六)
时间一天天过去,肖默答应送杨巧钰出国整容的事却没有动静,他来医院看望杨巧钰的次数更少了。
杨巧钰终于迎来了她人生最为灰暗的日子。她在病区的走廊上偶然听到两个护士的交谈。
“十六床的杨巧钰真可怜。”
“又怎么了?”
“那个叫肖默的男人昨天跟我们护士长谈话我听见了。”
“他们说什么了?”
“肖默说他工作忙,以后不来了,全部委托护工了。”
“啊,这样啊?男人真没良心。”
“他还交给护士长一笔钱,说这是杨巧钰以后住院治疗的费用,还说用完的话就打电话给他,他会打进医院的帐户的。”
“肖默不是答应要带她去国外整容吗?”
“你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可能这么做吗?”
“这样不是等于抛弃杨巧钰了?”
“唉,看来是这样。”
“你说一个女人到了这步田地,还有哪个男人愿意再管她?”
……
犹如五雷轰顶,杨巧钰懵住了,仿佛被人丢进荒芜死寂的深谷,霎时有种贬寒彻骨的感觉,一肌巨大的无望深深地攫住她,她失魂地走回病床上躺下。护工不知去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四周雪白的墙壁,她心里空洞得感觉不到自己五脏六腑的存在。两行热泪悄然跌落,深深的绝望攫住她。
我极为不喜欢高琳这类女人,太歹毒了。
虽然杨的行为让人唾弃,但也不至于毁其一身。这里最可悲的是杨,一生毁在一个不值一提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