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弹自唱 ——摇滚回忆录
以摇滚至乎音乐之名作为我们已逝的青春校园的祭奠,以及,礼赞和希望。
——题记
一
宿舍的网线断了!
中午时分,整层楼空荡荡地宁静,一群魔兽世界的死党在断网的第一时间已经奔去了网吧,我从早晨起一直躺在床上,半睡不醒地看着床底下的一早就跑过来的世伟玩单机游戏,这时他正全身瘫软地斜靠在椅子上,叼着更快燃到屁股的“中南海”,机械地晃动着鼠标,间或扬起头翻两个神志不清的白眼。
我正觉得没意思,把身子吃力地翻过去,用大字形伸出一个绵长的懒腰。突然下面椅子腿猛地在地板划破出的“呲”一声,尖锐突兀地刺穿耳膜,把我惊了个哆嗦。翻过身看到正看到世伟站起来,他身后电脑屏幕上是血淋淋的“GAMEOVER”。然后他走到我床边,把床沿敲得铿铿作响,对着我喊道:“起来起来,走,出去买几套弦去。”
我揉揉眼睛,还没搞清楚什么事情:“买弦干嘛?”
“无聊得很,去把那几把断了弦的琴弄好,玩玩。你快点起来,一起去!”他不断催促着。
我极不情愿地从穿上坐起来,正看到四大混乱而凌乱的宿舍墙角那几把布满灰尘并排而立的木琴。想还正是,正好找点事情做。轰然从床上跳下来潇洒地一轮手:“走!我现在洗漱,你去把那个傻X的主音吉他手叫上。”
这傻x的主音吉他手叫黄力,号称财大第一节奏吉他手——他以前是弹主音,算是学校最菜的主音吉他手,但后来乐队里来了一个牛X的吉他手,于是去做了节奏,谁料身价地位一路飙升,自称宁做鸡头,不做牛尾。
世伟恍然:“对。丫昨晚包夜,现在还在床上死着呢,拖丫起来。”随后我看着黄力穿着内裤从宿舍里无可奈何地出来,在楼道里叫:“阿朱,等等我,马上就好。”声音虚弱至极。
一切准备搞定,三人借了自行车,神采飞扬地去了。三人在放学时分的人群里地逆流前行,颇有一年级时候的那种活力四射的的味道。
不多久,弦买回来,三套。于是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在一片狼籍中换弦调音。其实宿舍里撇开电吉他不谈,整层楼咱班四个宿舍十六个人就有五把木琴。但已然没有一把健全,买来的三套弦换到三把轻度残疾的琴身上,而另两把已经回天乏术。
我们把换好弦的琴仔细端详。金灿灿的新弦在微微斑驳的琴颈上骄傲笔直地拉伸,极不和谐地昭示着新旧的搭配——续弦往往平并不是一件好事的。不过黄力跑去找了抹布把他那把原木色的吉他擦了又擦,竟然也焕发出了青春的光彩,这小子得意的笑:“看吧,前不久看它在墙角破烂样我还不想要了呢,这擦一擦,不也和新的差不多,老子用的就是高级货,哈哈。”他看着貌似很新的琴,来了兴致。随意地拨了下弦,牛逼哄哄地对着我们叫:“来,哥给你们弹一个。”
“来,咱一起合一个。”世伟附和说。
但一抱琴,三人竟然都不知道弹什么,那些谱子早已忘记得一干二净。三人尴尬不已。于是黄力说:“没谱要什么紧,咱们现扒。看哥的”
然后自顾自地找一首歌的和弦。我看着他手势生涩地换着各种和弦,常常会按不住,扫弦也没有了以往的错落层次,半天找不着当年财大第一节奏吉他手的感觉。
还是世伟找来一些谱,三人兴奋不已。在空空的楼道里相互弹唱,慢慢地那琴声变得渐渐圆润,歌声也应和了起来。缓缓地向着天边的晚霞荡漾从窗子荡漾开去。
一个多钟头后,三人甩着酸麻不已被新弦勒出红沟的手,走进屋子,意犹未尽——很久没有弹过,手上的茧子都已经退去,娇嫩得很。于是只有回到屋子,干抱着着久违的吉他,感慨不已。一边回忆起那些一起练琴玩乐队的日子,对比着这即将垂死挣扎的大四生活,而接下来又是你死我活的求职和生死难测的各奔前程,慢慢的聊天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偶尔的一声叹息,竟然也充满了英雄气短的意味。
最后,世伟突然站起来,向空中伸出手指:“走!不想了!操,睡觉去,睡醒了晚上继续HIGH,要爽就爽一把大的。”颇有江洋大盗临刑前“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豪迈气概。
晚上,宿舍网线接通。这小子和黄力在电脑前静若处女,只剩下我一人在床上抱着吉他,对着墙上大一来时贴上的美女海报,细细碎碎地想起几年来摇滚乐和吉他有关的那些人和故事,温习着曾震撼过我心灵好多歌声,陷入回忆,自弹自唱。
二
我真正开始学琴的时间并不长。从一个摇滚发烧友产生冲动到真正付诸实践历经了很多飘荡的日子。
我年少的时候性子躁动不安,自诩摇滚颓废者。喜欢穿着肥大而奇异的服装一踮一踮嚣张地横行在校道上,walkmen的耳机里里不厌其烦地反复聒噪着GUN@ROSE、Metallica或者NIRVANA。彼时,我是如此的喜欢着那些男子,有着金黄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庞,散发着朝圣者的倔强与天真,弹琴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歌声宛如盛大海潮,汹涌的表层之下是沉寂的哀伤。
那时我的电脑里有很多他们的演唱会,我会一遍一遍地看,看着那些长发的男子在台上挣扎呐喊,还有那些华丽如诗般的SOLO演奏,都让我迷幻沉溺。它们在我内心伸出种植着不安分的种子,发芽,生长,最终成了坚硬的藤蔓,让我借以抵挡现实世界里的力量。我也无限地羡慕那些拿著吉他的落魄汉子,把他们的抗争和愤怒哀伤在琴弦间释放和爆发,心想那是一种怎样的随心所欲的快感。
不过我终究只是一个内心焦燥的孩子,当真正面对吉他贝斯鼓那些枯燥的基本功练习的时候,我总是是耐不下性子的。父亲曾看我貌似有这方面的发展潜力,觉得看到了可以让我安静下来的希望,兴奋得跑去省城买了个键盘,然在我按过几天失去新鲜感以后,被无情地丢在柜子里。我的身影依然在足球场或者是游戏厅里嚣张地游荡着。
其实,音乐和写字一样,是真正属于寂寞人的事。
摇滚于十六岁的孩子,除了在喧嚣愤怒里无来由地暗自神伤和对抗考试外,最多不过是一个拿来标榜的符号,可以让低年级的小妹妹看到午后站在樟树下叼着烟貌似沧桑潦倒做等待状的自己心跳不已。
因此,我一直到大学之前都未能按好G和弦,也未能好好地写出几篇像样的散文或者小说。不过是以摇滚者和诗人自居。
后来我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小美眉们要不有了自己的理想要不跟着富家公子去了宾馆,而我一个人在灯光清幽的屋子里,像个孩子一样认真地面对考试,一边安慰自己是坚强的男子汉,能对影成三人,哪来那么多的寂寞空虚。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单独只听重金属一类的狂躁音乐了,也会为空灵的班得瑞或者悲怆的柴可夫斯基而深深动容。可我依旧把那些不修边幅落魄汉子当作我的最爱。我渐渐了解摇滚的真谛不是孤傲狂躁的抗争——那不过是一种极端的表现。摇滚精神的本质还是一种对落寞者失意者的关怀和救赎,于是也懂得了GUN@ROSE乐队最经典的歌曲为什么会是深情款款的《don'tcry》。
人不可能总活着愤怒于抗争中,我真正的开始深入了解摇滚是在读大学之前两年。重金属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开始听带着戏虐和散漫的英式摇滚,轻快的乡村布鲁斯,甚至是一些很流行却有深沉关怀的音乐,以及许巍——这个西北汉子的真诚让我感到温暖,他的姿态很低,不一味的愤怒,很坚忍温和的,如同一个游吟于城市的诗人微微道说着每一个人都有着的青春疼痛。
那时候我在很多只影读书的夜晚打开这些声音,面前是落落的试卷和习题,凭着这些声音我的视线似乎可以越过它们,看到我向往的那些很遥远的地方。
然我并不否定憎恨那疯狂迷恋重金属的懵懂年代,而NIRVANA依然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只是不会再会为主唱柯本的自杀而赞叹不已——这个忧郁的男子,有着深刻游离的瞳孔的男子,摇滚史上的凡高,一生都在叫嚣和对抗的油渍朋克中生存的男子,在一场颠覆往日风格的安静的不插电演奏会后,用一颗子弹结束了他无法抑制的内心狂乱。他自杀前的轻柔的不插电演唱会仍是我那时最常看的LIVE,却不再带有艳羡和崇拜,只是觉得难过和惋惜,为他“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而敬佩,但更为他刚出生的女儿和风华正好的妻子而心怀同情。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柯本去另一个世界之前安静的演唱会也许正是这样一种极端的回归,真正寂寞的人有时候更渴望安静,而不是喧嚣。我至今的电脑桌面还是一张柯本的海报,只是单纯地喜欢敬佩着这个男子,就如同喜欢着那个高中时自以为是的青涩少年,与崇拜与潜意识的替代无关。
我以为我从这个时期有了真正恳切的想要学习吉他键盘爵士鼓一类的乐器,尤其是吉他,能够自弹自唱用流动的音符倾诉心绪在我看来是一种能媲美写字的幸福。可惜高考的迫近让我只能在上学路上走过琴行时放缓匆匆脚步,向里面投入羡慕的目光。
我听着摇滚乖巧地学习并考上了大学,接着一个人去了离家很远的北方。
三
我选择去北方这个直辖市带有某种赌气的意味,且很大程度是为了一个女子。我原本可以去一些其他省份的更好的学校,但一想到两年的等待和承诺在仅仅是估份的成绩的面前轰然倒塌。那个并不算太坏的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内心告诉自己说我偏偏就要去你所在的城市,或许我内心有残忍种子,想亲眼看着她的后悔样子,然后决然离开,去得到那种报复的快感。但我告诉自己,不可能在回到从前。我对爱情有着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情怀。就如柯本说的: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坚信凤凰只有在燃烧中才会获得重生。
那是2005年,我躺在飞驰北上的列车上,内心充满了负气的骄傲。
后来我开始学琴也与这个女子还有北上的决定有着紧密的因果关系。我上火车前在车站旁的一个影像店随手选了一张齐秦的碟,以应付漫长的旅途,那天晚上我在摇晃的车厢里想着很多过往和即将到来的事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于是去听它,听到这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浪子用一把吉他和简单的口琴伴奏唱《外面的世界》,突然间在车厢里呼啸不安的黑暗中泣不成声,火车继续飞驰呀飞驰。
我到那个城市后见到了那个女子,如我计划的在那个女子悔恨和略带哀求的泪水前依然说对不起,说我想的爱情不是这样子的,说我问心无愧了希望你幸福然后故作潇洒的安慰和离去。我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竟然没有一点达到目的满足的快感,疲惫心痛的感觉依然在每一个异乡的夜里低回,终于明白爱情不是江湖恩怨,报复不可能是心痛的终结。
我刚到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最常做的事情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校园里,带着耳机,听一些很中冲柔和的摇滚或是校园民谣,里面有舒缓干净的吉他声。《曾经的你》《那些花儿》是那时候的最爱。当然还有《外面的世界》,我总也会轻轻的哼唱,简短的曲调里包含的是我一望无际的怀念和难过。
彻底再见,那个在夏天来临时苦苦等待着女孩从外面世界归来的孤独少年。
我依然对摇滚和吉他抱有极大的喜爱,当时最大的想法是能够用自己弹唱这首倒映我当时背影的《外面的世界》,那是一种安慰,只唱给自己听,却不是为了女孩和悔恨。
大学有很宽松的环境,也让我遇到了值得拥抱的兄弟,他们也是那样独立而倔强的摇滚青年,能弹很好的吉他,能和他们相遇,于我,实在是生命里的庆幸。
那是军训的中秋联谊会,气氛狠热烈,我在一群刚刚认识的新同学面前依然很拘束,我机械地笑着和大家做活动,我说我很想家和我的朋友们,有些不合时宜的突兀,心思却在三千里之外的故乡。那天晚上,联谊会结束的时候,世伟,天宇还有黄力第一次闯进了我的世界。
这三个男生在联谊会已经结束的时候匆匆忙忙地背着两把吉他,气喘如牛地跑进场地。那神情像极了傻不拉叽不依不饶的憨豆先生。
“操,已经完了呀,白跑一趟。”确实连队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我在小操场的角落发呆似地看月亮,回头也猛地发现人已经很少,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簇。
“节目都演完了,你们才来,刚才干嘛去了。”军训的教官和我们一些留下来的走了过去。
“本来没准备的,刚刚临时想起来回去拿的琴。谁知道这么快你们就散伙了。”三个男生的失望之情易于言表。
“没事,你们弹,我们还有些人呢,弹给我们听。”教官来了兴趣。
然后我看到世伟和黄力在幽暗角落里盘腿席地而坐,抱起吉他,那一瞬间似乎两人和换了一个人似的,认真的神色里是一种淡淡的青春味道。只见他们右手挥出优雅的弧度,清脆柔和的琴音悠悠地在操场上飘散开来,天宇站在他们的旁边,神色安然,缓缓而轻轻地唱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有以前你
离开我去远看远空翱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我会在这里耐心地等着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正是那首《外面的世界》,我顿时间呆在了那里。我想起两年里等待的归期的日子,想起现在自己也在外面的世界里的无奈和精彩,突然间觉得那歌声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这样的文字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彼时彼景,正是我流失的昨天啊。
遗憾的是,我们的青春年华,我走过了没留下点滴痕迹。
明天?“明天”这个字眼在我的眼里已经不是希望了,
一种悲怆的沦陷。
再回首,泪流满面......
骆驼
去哪儿玩拉
会经常交流的
些希望能听到你的意见
至于专栏
很难胜任哈
呵,年轻真好,落红弟弟真的没有白走大学这一遭,偶算是白走了那一遭了...
男人之间的友谊真好呐,我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感觉了,远比女生之间的游戏更畅快淋漓
就好象我老公和我弟弟一见如故,我们仨在一起,他们就只有一个共同爱好:损俺
虽然每每他们都会挨揍,但很快乐,真的很快乐
呵,落红弟弟的才华真令人折服那,我中午回家就PK老公去
那丫学理的,白长了一流的头脑咧,喜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