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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人生味


作者:绿叶草根 探花,19138.7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660发表时间:2010-11-03 20:52:32

我即将离开这美丽的校园,离别盛开的牡丹和玫瑰,告别祖国,告别父母,远涉重洋,到大西洋上那个著名的英伦三岛之国去会见我的朋友。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在充满异国情趣的泰晤士河的轮船上,我和我的同学、我的好朋友李振华握手言欢,一起畅谈祖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抒发振兴中华的豪情和壮志;我们还谈及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第一个喊出“振兴中华”的响亮口号,谈及他的兴中会,谈及他的伦敦蒙难记和他的壮志……
  
   一
   在重庆读初中时,我和一群高干子弟成天游荡在街头巷尾。我们奉一个年龄较大的人为“鲁智深”,我们则甘愿当他周围的“泼皮”,一起到影院剧场、车站码头捣蛋。我们从高干子弟的优越感出发,做了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情。
   在一条巷子里,我们见一个穷妹子长得相当标致,我们的头儿“花和尚”就与我们密谋,要侮辱她一回。“花和尚”那龟儿搞成一个蒙面人,持刀要“杀”那妹子,我们一伙“英雄”救下“美人”,每人在她乳头上摸上一摸。那妹子大喊“救命”,警察马上就来了!始作俑的“花和尚”还没过手瘾呢!他刚伸手要摸那妹子的乳头,却被警察抓住了。他龟儿自然被抓,关了十五天“拘留”,我们也被叫去,教育、警告、罚款……
   老爸知道了这件事,老实不客气地狠狠揍了我一顿,打得我两腿无肉、浑身筛糠,连妈妈也不敢“保”我。拳头的滋味虽然尝过,但我并不知悔改。老爸每天忙于他的工作,不可能每天监押着我,一转眼,我又干起坏事来,只是惹祸惹得乖巧点罢了,“原则”是:警察不加干预的,我们就放心去做。
   老爸把我揍了几顿,一来揍厌烦了,二来一看也并不是办法,那拳头不能触及我的灵魂,男儿有泪不轻弹,害怕只是“受刑”时。
   于是,老爸一计不成,又施二计。
   初中读完,实际上是混完,老爸对我说:“阿渝,你这个龟儿样(舍),升高中是空话,升重点高中更是做梦。”他当然知道我的老底。现在不兴推荐“红五类”上高中、工农兵入大学啦,四化要人才,教育要改革,过考,过硬,过筛子,想升学就得硬闯三关!我想,凭着老爸官大,什么高中、大学,全不在话下。我不以为然地同老爸较上了劲:“老爸,我敢和你打赌。”
   “收起你‘泼皮’那一套,你始终要耍赖、要赖账,我不和你搞那些怪名堂。”
   “不!我就敢‘过五关,斩六将’!”
   “不要秧鸡死在田坎上,嘴壳子硬!考取重点高中,给你买一套三用机;考不取,由我发落。”
   考试前夕,我凭我超人的记忆力,将数理化公式全部背得溜溜熟(但实际上并不懂得),结果一分不多,一厘不少,刚刚上到录取线。
   于是,我爸爸让我在一所高中试读了一个星期,见我还是一有空就去当“泼皮”,只好按照“父子约法”行事,让我带着转学证书,把我一直送到乡下的叔叔家。爸爸把我交给了叔叔,给了他一大笔钱,交待了两点:一半给叔叔一家用,他们家并不宽裕;另一半归叔叔掌握,视需要发给我用。
   安排停当,老爸对我一字一板地只说了一句话:“龙阿渝,现在你就住在叔叔家,一切听叔叔的。两年后,考上不大学,还要再呆下去,不要忙着到重庆来见我!”他还和我拉了钩,又一字一板地:“一言为定!”
   然后,他上了小轿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不怪老爸:自己赌输了么!他也不是绝情,而是不想让我继续在“泼皮”堆里鬼混。
   说句骄傲的话,这是老爸高瞻远瞩的一种望子成龙方式!
   但是,老爸不会同意这种说法。他总是说:为人民负责,为后代负责!
  
   二
   我到红水中学注了册,一天闷声不响地来往于宿舍、教室。谁知当天下午,一位退休的老红军专门到学校来看我,并给校长、老师说明,要我到他家去做客。他说他和我老爸是老战友,我只好怏怏地跟他走了。
   到了老红军家以后,我才懂得了,这次归乡不是爸爸整治我的绝招,而是父亲给我安排的一条有意义的道路。假如将来我要写自传体小说,这绝对是精彩的一笔呢!
   这里,是我可爱的故乡老家。爸爸这位退休老红军,在这里。
   我注定在青山县红水中学这个农村中学度过漫长的七百多天!
   叔叔让我交费、注册,把我交给班主任就走了。
   第一天,我闷声不响地来往于宿舍、教室之间,熟悉一下情况。
   我正闷得慌呢,忽然喜从天降,一位退休的老红军专程到学校来看我。校长、班主任对老红军尊敬有加。老红军说要带我到他家去做客,校长、班主任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他说他和我老爸是老战友,我就高高兴兴地跟他走了。
   到了老红军家以后,我才发觉,这是父亲给我安排的革命传统教育的一站,假如将来我要写自传体小说,这确定是精彩的神来之笔呢!
   老红军七十多岁了,比我老爸大得多。他说:红二、六军团创建川鄂湘黔根据地时,我老爸还是个十四岁的“儿童团”红小鬼,就参加了红军这支惊天地、泣鬼神的队伍,经过了雪山、草地,汇进了二万五千里的铁流,后来就是抗日、打老蒋、抗美援朝。他们跟着毛主席南征北战,都立过赫赫战功。现在,我来到长征经过的地方,这能说没有意义吗?
   我一下子来劲了,要老红军伯伯给我讲他和我老爸在一起的战斗故事以及成长经过。老红军伯伯给了我最大的满足。
   老爸把我送到这里来,让我返朴归真,确是明智之举。他不像他的那个老部下胡图,尽是做的糊涂事。1977年恢复高考时,利用个人地位和工作方便,派人串通阅卷单位给其参加高考的儿子凭空添了一百多分,混进了省城的一所大学,被人告发,由省委组织部严肃处理了这件事,结果胡图鸡飞蛋打,儿子离校不算,自己连降三级,还得了个“留党察看”的恶名。
   要不是老爸这一明智之举,我就无缘进大学,无缘与巴特、丽娜特别是我的好友李振华相会。
   老红军伯伯也好,老爸也好,叔叔也好,他们都是“外因”,我这个“内因”醒悟是醒悟了,只是暂时的,因为“泼皮”习气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初离“泼皮”们,心是痒痒的,手脚也是痒痒的。好玩的哥们义气还深深地恋着我,我甚至想过把“头儿瘾”。
   我在红水中学读了半年时间,显现了我的高能高智商以后,再也按捺不住了。情况一熟人一熟,我就收集了几个“泼皮”,自己当上“花和尚鲁智深”了。我们干的也是“偷鸡摸狗”,与亲近我们的女生结为“兄妹”,饮酒作乐,到地下“娱乐之家”去看黄色录像……
   这里没有老爸的拳头,却有校长、班主任和老红军伯伯、我叔叔等人的反复开导。最令人尴尬的是我被记了大过。他们警告我:再往“黑处”走一步,就交给我老爸第二次“发配”了。
   结果我被他们征服了,他们像游泳池的老教练,让我一头扎进了知识的大海中。当然,我自己也有了几分自知之明:已经几次给老革命的老爸丢脸了,怎能再胆大妄为?
   我终于收住了玩“野”了的心,走了一节正道。我在叔叔家度过的唯一的暑假中,我自告奋勇地学会了一些农活。我认识了田土,分清了五谷,学会了挖土种菜、打包谷等农活,真正呼吸到了田园的清香空气,真正体验到了“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浓郁情趣。怪不得一生落魄的孟浩然,到了田家,也被大自然感染了,使他有了灵感,有了灵气。
   我还到叔叔的一些邻居家玩耍,看到他们的生活还很差,缺油少盐,衣衫褴褛;解放二十多年了,还有这些特困户!
   我进一步认识了社会,也进一步认识到了我们这一代肩上的历史重任。
   有一次,我去一个村子看花灯,看完回叔叔家,路上脚踩虚了,摔下岩坎崴了脚,走不得路了。正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时,一个自称与我同级的同学和他父亲一起,把我背到他家,用草药治好了我的伤痛。
   这个同学,就是我的终身好友李振华。
  
   三
   老爸的明智之举,我的故乡之旅,是我“癞克宝(癞蛤蟆)发霞”的两年。感谢校长、感谢班主任、感谢各位老师,感谢老红军伯伯,感谢叔叔,当然,也感谢我的老爸,你们使我在红水中学读高中这两年,真正学到了一点知识。
   故乡,我虽只在你怀抱中度过两个年头,但你在我心中终生难忘!
   如果不是当了一段时间的“花和尚鲁智深”,我本来可以堂而皇之地考入中央民院,但因为有这段时间的耽误,我在高考中只得了个接近分数,好在我是苗族考生,情顾理顾,也就名正言顺地考入了西南民院,至于什么畜牧兽医系,我倒没怎么在意,反正大学毕业了,老爸就不会说“不要到重庆来看我”那太过悦耳中听的话了。
   大学生活伊始,我最先认识了藏族大个子同学巴特,我们很快就混熟了。我欣赏藏族人的耿直、泼辣,常常和他一起切磋功课,他见解独到,胜人一筹。不过,我们都不及从我的故乡考上来的土家族小个子同学李振华,他在我们班是顶尖高手。不过,这个老乡初来时,猥猥琐琐,很多人瞧他不起,还因为他太忠朴、老实,不时有人欺侮他、取笑他。我对巴特贬眼示意,巴特挥舞着他的大拳头一声警告:“谁敢恃强凌弱,请尝我的拳头!”
   于是,谁也不敢再欺侮李振华了。我们三人交了朋友,就像三个兄弟一样。李振华年龄最小,但他智商最高,我和巴特都自愿当他的“保镖”。李振华回报我们的,只有给我们解难题、讲心得。
   李振华家里穷,家里一个月寄一次生活费来,寄得很迟,也少得可怜。我向老爸写信,向他要两份生活费;为了不让老爸生疑,我还暗中请班主任助我一臂之力,他给我老爸写了一封证明性质的信。老爸给我寄的双份生活费,有一份我是拿给李振华的。起先,我送他,他不接。我假装翻了脸:“看不起我这个朋友,今后扯开拉倒!”他只好收下,仍是节衣缩食,有了节余,又给巴特和其他穷同学一点。我受他的影响,也雨洒遍坡,结果我们交上了很多朋友。学生会换届选举,李振华当了主席,我当了副主席。
   我虽然给了李振华一些资助,但他一直保持特困户子弟的本色:不起眼的青卡叽蓝卡叽衣裤、解放鞋,同学们背地里都对他又褒又贬,叫他“土包子主席”。我特地给他买了一双皮鞋,他如获至宝,但舍不得穿,却寄回老家,让他的阿爸平生第一次穿上了皮鞋。
   他的朴素、他的用功、他的和气、他的孝心,常常成为我的典范。我和巴特都注意向他学习,而且一直自觉执行“保镖”任务。
   我们三人玩得熟了,不称大名,互称绰号,我当然是老资格的“鲁知深”,李振华则是大家背后奉送他的“土包子”(我们三人也只在三人内部这样称呼他);巴特呢,我和李振华一切磋,他的发型像个洋葱头,我俩就叫他“洋葱头”。“鲁智深”行侠仗义,以助暴安良为己任;“洋葱头”则“生于佛土,得天独厚”;至于“土包子”,在别人那是大不敬的侮辱性语言,而在我和巴特口中,实在是“朴实可爱、诚实可信”的词义活用。
   三人无话不谈,当然也谈到将来。巴特要回阿坝草原,他们那里牛羊很多,最需要他这位高明兽医。我呢,还得回老爸那里,与他商量再说。
   只有“土包子”想得远,他要出国留学,他要当硕士生、博士生、博士后!
   与“土包子”相比,我和巴特,我和其他同学,才是真正的“土包子”!
   李振华的父亲是一个耿直的基层干部,不肯营私,母亲多病,家里小弟小妹又多,生活一直处于困难之中。这两年搞了责任制,家境才好起来。他初到牧医系时,感到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后来,他获悉中国的遗传工程在好几个方面都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之信息,很是振奋。但又听说本校至今尚未考取一个留学硕士研究生时,又感到很遗憾,他要填补这个空白,为母校争光,将来好为祖国争光!
   我和“洋葱头”全力支持他。我的经济条件好,就悄悄买了许多有关书籍送给他。他家没有钱,他只开出了这些书籍的清单,我责无旁贷地帮助了他,让他博览群书的理想变为现实。
   李振华推托再三,但他怕我又“翻脸”,全部收下了。他“吃”得快,消化得快。我给他买的这些大“馒头”,不久就被他啃光了!
   多馋嘴的书虫!
  
   四
   好景不长。我和“土包子”、“洋葱头”分手了。
   一些有头有面的同学邀我过起了“自由化”生活,仿效起西方的生活方式,迷恋起“性解放”来。于是,我们5号宿舍的“三伴侣”的历史就此结束了。有了“自由化”的诱惑,我不再留恋“伴侣”、“兄弟”,而是越来越心安理得地给这些高级物品和“自由化”生活输入了尊敬的意味,而同时越来越对“土包子”、“洋葱头”放进了贬斥的原义。
   那时我认为,我们高干子弟,应该有我们自己的空间。
   学生会也被我分成了两派,我是副主席,我们这一派人被称为“副派”,正主席李振华的那一派理所当然就是“正派”了。
   我既是“副派”的头,就挥起了“头头”的阔气,借口学习需要写信向老爸要来了金手表、录像机、照像机等高级奢侈品。我们的自由化,除了攻击社会主义制度不如资本主义制度自由外,还崇拜西方的生活方式,光崇拜不行,要身体力行。在我们“副派”内部照祼体像是常事,谈情说笑搞“性解放实践”也是间或有之。我们的言论都是反主流的,甚至一时压倒了“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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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一个在“泼皮”堆里鬼混的高干子弟,在学校里当“坐飞机”(发型)、“坐火箭”(皮鞋)、穿西装,跳摇摆舞的“副派”副主席,被朋友李振华以鲁迅的爱国心对他的感染,说得“我”无地自容。最后,“我”用亲身的经历痛批了资产阶级自由化对青年学生的危害,痛定思痛,“我”终于懂得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有精神和物质都充实了,才有实实在在的意义,才是真正的幸福。“高等教育”,撒下了智慧的种子,启开了心灵的窗户。很有教育意义的小说,推荐阅读。【编辑:上官竹】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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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上官竹        2010-11-03 20:53:42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一个在“泼皮”堆里鬼混的高干子弟,在学校里当“坐飞机”(发型)、“坐火箭”(皮鞋)、穿西装,跳摇摆舞的“副派”副主席,被朋友李振华以鲁迅的爱国心对他的感染,说得“我”无地自容。最后,“我”用亲身的经历痛批了资产阶级自由化对青年学生的危害,痛定思痛,“我”终于懂得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有精神和物质都充实了,才有实实在在的意义,才是真正的幸福。“高等教育”,撒下了智慧的种子,启开了心灵的窗户。很有教育意义的小说,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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