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作家蔡楠先生的评述《赵氏孤儿的历史真相》，所以，今天看了陈凯歌执导的电影《赵氏孤儿》，忍不住想说两句。
　　
　　 蔡楠先生是把《左传》和《史记》两个版本分开叙述的。他相信《左传》里讲的赵氏孤儿，有一定的真实性；而《史记》中讲的赵氏孤儿，则有一定的传奇性，但很喜欢。
　　
　　 为什么喜欢呢？因为《左传》里说赵塑死后，他的妻子庄姬和赵家叔伯赵婴齐暗里相好，被族人发现后，处置赵婴齐，恼羞成怒的庄姬伺机报复，才使得赵家三百多口人血流成河。这个故事有一点是想说女人红颜祸水，从来难能成大事的味儿。像“扒灰”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并不罕见，猥琐和自私本是人类卑劣的一面，编成小说嘲讽行，发扬广大，教育下一代就不适合了。而《史记》就不同，它把善和正义的一面，呈现出来，这是人类值得骄傲的闪光点。
　　
　　 司马迁是位智者，哪个小孩儿不爱听人夸？哪个小孩儿不喜听人赞？你愈说他好，他愈上进，反之，你老提他缺点，他就破罐子破摔了。尝尝众生没有几人能逃出个俗字，多数时候，就像个小屁孩儿，非得让智者编出故事来哄，才能健康成长。否则一个个“杨广欺母”发育成下流胚子，横行地球，外星人都会瞧不起。
　　
　　 司马迁说，赵塑的妻子庄姬出身王室，是个贤惠识大体的女人。赵家三百多口人被屠岸贾灭门，生死关头，她冒着危险为赵家生下传代的血脉。而赵家门客程婴和公孙杵臼，则是忠心耿耿、义字当头，为保住这条血脉，两人是不惜性命。最后赵氏孤儿长大成人，而且不负众望，为赵氏家族洗冤平反，这个故事才算完美结局。
　　
　　 为什么说完美结局呢？因为故事中每个人物都把自己的角色演妥当了，该恶的恶，该善的善，顺应历史潮流和人类心理的承受能力，是故事发展的必然趋势。譬如庄姬，她是母亲的角色，就应该本份称职，万不能为自己的私欲，胡搞乱伦，这对孩子的影响、下一代的教育可是很严重的；屠岸贾是个恶人角色，那就让他最终遭报应好了；而赵氏门客程婴和公孙杵臼，两位的侠义和热血令人萧然起敬。正如蔡楠先生所说的，这个故事隐含众多的承诺，一诺千金，为了实现承诺，故事中每个人物都尽了最大的努力。良心、责任……有一种使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它教会了现代人很多很多，这是《史记》中故事的价值所在！
　　
　　 再看陈凯歌导演的《赵氏孤儿》，虽然其故事核心仍是延承司马迁的，但大导演是有思想的，他把原故事中，程婴和公孙杵臼以捡来的孩子替换赵氏孤儿瞒过屠岸贾，改为是程婴用自己的孩子来替换赵氏孤儿去死，这样才显得更悲情。而且原故事中那个捡来的孩子，也是使人疑惑的。谁家的孩子会丢弃让其去捡？就算真有人家丢孩子，咋能在那么巧时间段里，让其碰到？除非有神灵庇佑，可这是不通的。
　　
　　 这样想来，还是改的好，程婴用自己的孩子来替换赵氏孤儿去死，作为门客，呈现出来的“忠义”，正合乎儒家的忠君思想，也是司马迁信奉的。可是陈凯歌是现代人，他讲究的是人性、天性、回归自然的原始本性。如此以来，程婴不顾惜自己的亲骨肉，去保护赵氏孤儿就违背常理，难以让人置信。
　　
　　 但是陈导演把这个故事铺设的很好，起因、高潮、结尾都在悬念里，使其中人物程婴，错里就错，身不由已地去做自己不愿做、却又必须要做的事情。“天要降雨，娘要嫁”这是迫在眉睫、让私念一点一点地变成无望，就这样赵氏孤儿保住了，程婴既成全了历史，也完美地抒写了自己的忠义。
　　
　　 值得一提的是，范冰冰主演的庄姬夫人，在惨遭杀害的丈夫跟前，悲痛地动了胎气，倒在地上，将要临产了，这时她沉稳冷静地回过头来，说：“程婴，你来帮我接生！”仅这一句话，足以说明庄姬是位不凡的伟大女性，和《左传》那个偷鸡摸狗的龌龊小妇人相比，完全不同的形像。
　　
　　 很欣赏这部影片的布景、道具，打造的和战国大体一样，看了，令人回肠荡气，有一种大气的悲情诗意感，有一种历史的沧桑回归感。真实吗？不，我知道，不真实。只是那事过境迁的沧凉味儿，使人意味深长罢了。（201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