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你考完以后的感觉怎样？
　　 沉默。
　　 心里大概估个分数。
　　 沉默。
　　 觉得自己大概可以排到第几名？
　　 沉默。
　　 不敢猜？
　　 嗯。沉默不再。
　　 倒数八名！！
　　 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你打算怎么办？
　　 寒假里自己好好弄。
　　 怎么弄？
　　 沉默。
　　 怎么不说话？
　　 沉默。
　　 这几个数据你好好记一下。语文，90；数学，84；英语，95；科学，86；社会，88.总分，443；班级平均分，456.8.自己好好想想。
　　 挂下电话。他报得很快，可我还是记住了。
　　
　　 原来眼泪可以涌得那么快。
　　 当时在店里的包厢里，练习者Lenka的《Theshow》。用曼婷阿姨的手机不厌其烦地放着。
　　 再一次走进去觉得很苍凉。
　　 把音乐关掉，从她的手机里翻出计算器，摁下了那几个数据。443.
　　 本来心里只是酸酸的，下唇挺痛的，现在却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我说没关系没关系，他在骗我，可是眼泪就是不听我的话，哗，然后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哭得稀里哗啦。穿得棉衣吸水，很快就把衣服上的泪水弄得看起来没有一样。然后控制一下情绪，想了一想那个名次，倒数二字刚刚从记忆里泛起，眼眶里又开始盈满泪，然后不经过我的同意，又一次把袖子弄得很湿很湿。
　　 就这么反反复复。
　　 最后用光了一盒餐巾纸。抹眼泪，擦鼻涕，撕着玩，边笑边哭。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这个学期三次大考三次没到平均分。
　　 期中考36名，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期末呢，不怕。素质考44名，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期末呢，更何况素质考不计入档案。期末考48名，我哭得稀里哗啦，我再也不能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可能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还有中考呢。如果可以，那么中考之后呢？
　　
　　 我讨厌。
　　 在本子上开垦过一个章节，叫做我讨厌。专门记载我讨厌的事情。写了挺多的。那么现在，我讨厌别人问我的成绩除非是我自己自愿讲出来，我讨厌别人在知道我的名次之后还要跟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和你差不多，然后利用我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告诉你我真实的成绩，接着你再说，哎呀，我比你高一点，别伤心了噢。我讨厌别人不顾我的感受，因为自认为是个挺顾别人感受的人，如果你将我对你的起码的尊重都踩在脚底，那么我大可以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情。没有任何对任何人的敌意，只是在告诉你，不要惹我生气，真的。
　　 所以我讨厌别人做我讨厌的事情。
　　
　　 终究无法释怀。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成绩，我错了，因为我很在意很在意，在意的不惜浪费自己的眼泪。一次又一次，我爸和我说，你考不好，不要浪费你的眼泪，因为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考差，你的考差也不值得别人同情，纯属你自己作孽。
　　
　　 犯贱。
　　 我骂自己犯贱。哭完了以后，拿出曼婷阿姨的手机抱着安慰自己的心态看起了手机小说。骂了自己很多遍犯贱啊你，就是抑制不住，边笑边哭，然后看起了小说。
　　 贱。真的是每个人都爱犯的事。
　　
　　 末。
　　 我选择沉默，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一遍遍地忏悔，一遍遍地不知悔改，一寸寸离着重点高中的距离远去。这不是我想要的。
　　
　　 柒爷
　　 2010.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