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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翻译小说】巴比特(二十五)


作者:曲新同 探花,18658.5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83发表时间:2011-06-02 19:48:54

第二十五章
  
   Ⅰ
  
   是在听着窗外喧嚣不止的麻雀声时他伸展着腰身高高兴兴地醒过来的,这时他记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出了故障;记起来他注定要误入歧途,而且在整个的过程中都不会有一丝的快乐。哎呀,他心里盘算道,难道这是他要起而反抗吗?那么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加明智一点;停止所有的这些愚蠢至极的到处奔忙,静下心来享受一个人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以及俱乐部里面那些自己的人们?”到底从这样的反抗之中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痛苦悲伤而颜面扫地——白白受到像雅达.普提雅克这样的一个毛孩子的侮辱,就像是对待一个不知好歹的淘气男孩那样!然而——他总是能够把自己的心思回转到“然而”这里。无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他却再也不能获得与这个曾经的世界所达成的和解了,一旦心有疑虑,它就变得荒谬而可笑起来了。
   只是,他安慰自己道,他终于“度过了对那些年轻女孩们沾花惹草追蜂戏蝶的那种心态了。”
   到中午以前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都还没有确定这一点。如果说他在麦克格温小姐,洛伊塔.斯瓦森,还有雅达这里他并没有发现这是一位好心而可爱的女士的话,那么说也并不是证明世上就没有这样的女子。在他的头脑之中始终萦绕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信念,那就是在世上某个地方一定存在着这样一位稀见的女性,她可以理解他,可以珍重他,可以让他感到无比的快乐。
  
   Ⅱ
  
   巴比特夫人是在八月份的时候返回来的。
   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在想念她那种令人安心的絮絮叨叨了,为了她的返回家中他特意为她安排了一场庆祝宴会。现在,尽管说他在来往的信件中不敢对此有一丝一毫的透露而让她感到伤心难过,令他感到歉疚的是在自己发现自己有这种愿望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回到家里来了,他为自己迫切地需要见到她、需要看到她那满意的笑容的这个念头而感到极其尴尬。
   他一路闲荡着前往火车站;浏览着各种各样夏日度假胜地的广告,这样也是为了避免跟那些认识的人们打招呼,从而不慎流露出来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但是他在这方面可谓经验丰富。当列车扎扎地驶进车站之时,他已经站在水泥月台上面迎候着了,他举目朝着那些坐席车厢里面观瞧着,当他看到她已经跟在旅客队伍的后面走向车厢门的时候,他就举起手里的帽子不停地朝她挥动起来。在车厢的门边他紧紧地拥抱了她,并且嘴里忙不迭地宣称,“好了,好了,好了,好了,我的天啦,你看上去好得多了,你看起来好得多了。”这个时候他记起来还有婷卡。这个孩子就站在这里,这个生着滑稽可笑的小翘鼻子以及一对生动灵活的大眼睛的孩子,她热爱他,她崇拜他,当他紧紧地拥住她的时候,把她高高地举起来直到她厉声尖叫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才找到踏实的感觉并回归到自我状态之中了。
   婷卡在车中挨着他的位置上坐着,一只手臂把握着方向盘,好像是要帮着他驾驶一般,而他大声地对身后的妻子说道,“我敢保证这只小羊羔将来会是这个家庭里最好的司机!她把握这个方向盘的方式就像是一个专业老司机一样!”
   整个这段时间里他都在惧怕着那个时刻的到来,那就是当他跟妻子独自呆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殷切地期待着他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情感流露。
  
   Ⅲ
  
   在这个家庭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他要独自前去度过自己的假期,去到卡托巴那里过上一个星期或者十天的时间,然而他却被一年以前他跟保罗两个一起在缅因州的记忆所袭扰着。他仿佛看到自己回到了那里;在那里找到了暂时的宁静,而且还有保罗在身旁,过上了原始状态英勇无畏的生活。就像一道闪电一样他产生了一个念头自己完全可以回到那里。只是,他却不能拔身就走,实际上;他不能把自己的业务留在身后不管,况且“米拉也会认为他这是儿戏,自己一个人离开到那里去。由于他已经决定了去做自己任何喜欢做的事,就是从现在开始,而且一如既往——一定要离开这里到缅因州去!”
   他的确去了那里,在经过了反复的沉思默想之后。
   至于说他的妻子,由于解释说自己此次前行为的是前去荒蛮之地追寻保罗留在那里的印迹几乎可以说是难以置信的,因而他干脆就简短节要地以一年以前就编好却并没有实际运用的一个谎言来应付了事。他说他因为业务上的关系必须要到纽约去见一个人。他自己甚至都不可能做出解释为什么要到银行去取出多达数百美元根本就用不着的钱来,同样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温情地亲吻着婷卡,要这么大声地对她说道,“但愿上帝保佑你,好孩子!”他从火车上一个劲儿不停地朝她挥动着手臂,直到眼见着她变成身躯庞大的巴比特夫人身旁一个紫色的小点为止,直到一切都缩小到钢筋水泥延展的尽头一条窄窄的木栅围栏之中的走廊为止。满怀着无比忧伤的心情他转头回望着摩天楼最后的一片郊野。
   在列车一直北行的一路上,他都在幻化着缅因州的旅游指南:简单强壮而英勇无畏地,他们一起在没有天花板的小木屋里快乐地玩着马群花样的扑克牌,踏遍丛林之时穿越激流之际显示了自己无比丰富的森林知识。他的印象之中特别留下了对乔.派拉迪斯的深刻记忆,这个半美国佬、半印第安血统的男子。要是他可以像乔那样有权开垦一块丛林处女地的话,可以亲手从事这样一份艰辛的工作的话,可以自由自在身穿法兰绒衬衫对着旷野放声豪歌,再也不用回归这令人可厌的现代文明之中那可就好了!
   或者,就像一个北部加拿大电影里边的设陷阱捕野兽的人那样,奋不顾身地穿越于丛林之中,在深广的落基山脉里搭帐篷露营安家,就像是一个冷酷无情不会说话的穴居野人一般!为什么不呢?他完全可以做到这个!留在家中的钱数完全够一家人安全无虞地生活下去,直到维罗纳嫁人以及泰德可以自立为止。老亨利.T.完全可以照顾好他们。诚心来说!为什么不呢?真正地去活一回——
   他满心地渴望着这一切,并且承认自己内心里的这份渴望,接下来几乎相信了自己马上就要这么去做了。每当那份平常人的心态不屑地嗤之以鼻道,“全是一些废话!没有一个人愿意从体面的家庭以及伙伴们的身边逃离开来;赶紧打消这样的一个念头,不要再犯傻了!”的时候,这时巴比特就会祈求一般地回答道,“好了,这么做根本就不需要像保罗毅然走进监狱里去那样的勇气,况且——上帝啊,我是真的希望自己这么做啊!鹿皮靴——六弹膛枪——边界上的城镇——赌徒们——睡在满天的星光之下——做一个合格的男人,跟乔.派拉迪斯那样真正的男子在一起——天啦!”
   这样他就去到了缅因州,再一次站在了那里的营帐旅馆前面的那个码头上面,再一次英勇无畏地对着那明净而波光潋滟的湖水里吐唾沫,这时只听周围的松树发出阵阵窸窣的涛声,远处的山峰一片明媚的风光,一条鲑鱼跃出水面划了一条弧线落入水中。他急匆匆地走向那栋导游们居住的小木屋,就像是走向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中一样,走向他真正的朋友们,这些想念已久的人们。他们见到他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们会一齐站起来大声喊道,“啊呀,这里是巴比特先生!他可不是这里的这些变态狂们一样的人!他可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在他们脏乱不堪的木板房里,数位导游们坐在油乎乎的桌旁玩着油乎乎的马群图样的扑克牌:总共有五六位满脸皱纹、身穿脏兮兮的裤子、头戴软边破毡帽的男子。他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乔.派拉迪斯,这位满脸胡子肤色黑黝黝的老年男子,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哝了一句,“你好。又来了?”
   一阵沉默,除了哗啦哗啦的洗牌声。
   巴比特站在他们的身旁,孤零零的样子。他忍不住了暗示道,在大家聚精会神玩了好一会儿之后,“可不可以让我也玩上一会儿,乔。”
   “当然了,坐下来吧。你想要几张牌?让我想一想;你是和你的妻子一起来的,去年,是不是啊?”乔.派拉迪斯说道。
   这就是巴比特故地重游时受到接待的全部情形。
   他玩了将近有半个小时的牌之后才又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脑袋被烟斗以及劣质烟草给熏得晕头转向的,他已经厌倦了对牌以及四同花牌,憎恨大家蔑视他存在的态度。这时他对乔似笑非笑道:
   “现在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
   “愿不愿意给我当几天导游?”
   “好的,过一会儿就去。我直到下个星期什么活儿都没有。”
   只是到这个时候乔才意识到巴比特对他的那份友情。巴比特交付了输掉的钱后像个孩子一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小木屋。乔从袅袅升腾的烟雾之中抬起头来看着他,就像一头海豹从海浪之中抬头观瞧陆上情形一般,嘴里咕哝说,“明天我会过来找你的,”然后就又俯首看他的三张老爱去了。
   无论是在他那寂静无声的小木板房里,这里散发着新砍的松木板的芳香气息,还是当他一个人沿着湖边散步的时候,或者是站在落日之下荫翳纷纭之中,远处淡紫色雾气隐约朦胧的远山轮廓里边,这些地方都找不到任何保罗曾经存在过并留下过活动痕迹的迹象。他感到这么的孤独,因此在吃过晚饭之后他中止了一切行动跟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谈起话来,这是一位气喘吁吁、不停地唠叨的老女士,一天当中全部时间都是坐在旅店办公室的火炉子旁。他对她谈起了泰德将来在州大学里边可能会有的值得骄傲的成绩,以及婷卡那丰富骇人的词汇量,一直谈到了自己已经永久远离的故乡产生了思乡之愁。
   透过浓浓的夜色,穿过北方松树屏障的无边寂静,他一个人大步走向湖岸边上,在那里发现了一具独木舟。舟中并没有划桨,只有一块坐板,他笨拙地坐在舟中,用两只手代替划桨拨动着水面,朝着湖中心的地方远远地划去。旅店方向的灯光以及孤独的小木屋渐渐变成了一些稀疏的黄色小点,犹如“酋长山”下一群飞舞着的萤火虫一般。又过了一会儿点点闪烁的星光下浓重的群山阴影更加浓重了,湖面上也变成了一条无边无沿的黑色大理石铺就的人行道一般。他顿觉自己不但渺小、喑哑,而且顿生一种敬畏之感,但是这种对自己的存在感觉无足轻重的态度正好抵消了自己作为摩天楼来的乔治.F.巴比特先生的浮夸心态;顿时孤独悲伤的感觉就反而把他的心灵给解脱出来了。现在他能够感觉到保罗精神的存在了,眼前幻化出他的影像(他已经被拯救出监狱,彻底脱离了希拉以及那项生意兴隆而技术精准的屋顶防水材料业务)此时他正坐在独木舟的另一头拉着他的小提琴。只听他发誓道,“我一定要继续前行!我坚决再不回头!现在既然保罗已经脱离了这一切,我再也不想回去看到那些可恶的人们了!我真是一个大傻瓜,没有看到乔.派拉迪斯跳起来拥抱我就心生恨意。他是属于这里的一个聪明的丛林中人;他的智慧程度不会允许他像一个城中人那样因兴奋而大喊大叫,不会没完没了啰里啰唆说得你骨软心麻而不休不止。他只会带着你重返大山之中,踏上那旧日的小径——!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Ⅳ
  
   乔第二天一早九点钟的时候就前来巴比特的小屋向他报到了。巴比特就像一个穴居之人的伙伴那样问候他:
   “好了,乔,你觉得咱们去踏一踏那旧日的小路怎样,离开这里这些恼人的热潮以及妇女汉子们的吵嚷?”
   “好的,巴比特先生。”
   “你觉得咱们去一趟‘箱车池塘’如何——我听他们告诉我说那里的小木屋还从来没有人住过呢——然后在那里搭帐篷露营?”
   “好了,悉听尊便,巴比特先生,可是去‘斯科托特池塘’路途要近一些,而且在那儿你还可以好好钓一会儿鱼。”
   “不要,我想要去的是真正大自然里的荒郊野地。”
   “好的,悉听尊便。”
   “我们要背上老式的背包,走进大森林里去进行真正的远足。”
   “我觉得最好是走水路要方便得多,经过‘朝歌湖’那里。我们一路上都可以搭乘汽艇——就是那种有一位驾驶员的平底船。”
   “不要,先生!这么轰隆轰隆地不是打破了难得的寂静了吗?一辈子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你只要在老式背包里面塞上一双短袜,简单地告诉他们预备一点吃的东西就行了。我一会儿就会准备好了等着你。”
   “很多的休闲活动都是在船上进行的,巴比特先生,这一趟出行的路程可不近哪。”
   “看我这里,乔:难道你反对长途跋涉不成?”
   “哦,不是,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顶得住的。可是我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没有走那么远的路了。而且许多的娱乐项目都是在船上进行的。可要是你坚持的话我还是可以按照你所说的去做的——我觉得是如此。”乔说着一副忧伤的神态走开去了。
   等到乔再一次返回之时巴比特已经从暴躁激怒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了。他想象着他也许会热情地讲述一些最为动人的故事给他听。但是乔并没有热情起来,当他们踏上旧日的小径的时候。他一直紧紧跟随在巴比特的身后,而且无论他双肩上的老式包裹有多么沉重累人,无论他一路上喘息得多么急促,巴比特依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喘息声跟这位导游的声音是一样的急促而沉重。可是这条小径一路上实在是太怡人了:小路上铺满了棕黄色的松针以及虬曲的树木根部,其间夹杂着香胶树的树脂、蕨类植物,突然间还会遭遇一片洁净的小桦树林。他又一次变得轻信盲从了,享受着这种浑身热汗直淌的感觉。当他们停下脚步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咯咯发笑着说道,“我猜是不是有五六只老相识的鸟儿们在起劲儿地为我们欢唱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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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巴比特夫人返回了,而巴比特却到卡托巴独自前去度过自己的假期。他突然意识到离出来是一件多么犯傻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逃离自己,逃离不了摩天楼,逃离不了他的家庭以及办公室。【编辑:未名书屋屋主】【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106022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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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未名书屋屋主        2011-06-02 20:00:35
  与许多已婚男人一样,巴比特迎回他的妻子,却又心宜着外面的女人,他惧怕单独和妻子在一起,但他还是明白过来,他只能面对,无法逃离。
喜怒哀乐,人生百味皆成文。春夏秋冬,走过四季都是诗。
2 楼        文友:六月竹子        2011-06-14 20:40:33
  巴比特独自到卡托巴度假的时候才觉得是一件傻事,他离不开摩天楼,离不开他的家及办公室。对待妻子别无它路只能面对。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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