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23.
　　 汀寒回到家里，酒气仍未消退，妻子见状就问他：晚上和谁去喝酒了？喝得像个关公似的。汀寒就说，和文涛一起喝的。
　　 汀寒已经好久没出去喝酒应酬了，对老婆的态度也和气多了，他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内心多少有些自责和愧疚。老婆自从那次顾佣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隐私后，就没有继续责难，他暗自庆幸，但从此除了到公司上班外，尽量早点回家，免得妻子又疑神疑鬼的。
　　 文涛是多年的朋友，老婆听说是和文涛喝酒，就没多说什么。汀寒自己泡了一杯茶，就躲进书房去上网了。
　　 打开电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反正是瞎浏览一气，没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他的眼球。
　　 晚上和文涛差不多一人喝了两瓶红酒，到现在脑袋还是晕晕的，喝了一会茶，脑袋才稍稍清醒一些。
　　 有一个问题让他感觉特别蹊跷，今晚雨欣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娱乐会所的。当时在包厢，他只听到雅琴和雨欣在说，什么我是故意逗你的。在那个情形下，他也没有细想，可是现在他觉得不对劲：为什么雅琴要告诉雨欣，说我在娱乐会所，而且偏偏是挑选在她和文涛离开包厢的那一段时间。这不是故意又是什么？明摆着是想离间他和雨欣的关系嘛！
　　 汀寒思来想去，始终理不清头绪。想想，雅琴没有缘由要挑拨他们的关系呀？他们关系不好，或者说闹崩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再说，自己虽然从心里鄙视雅琴的人格，但也没有表露在面上嘛，偶尔相见还是客客气气的，又没有得罪过她的地方！
　　 难道是文涛授意她这么干的？这个念头只是在汀寒的脑子中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感觉好笑。这怎么可能呢？文涛是自己的至交，是认识、交往多年的铁哥们，关系好比穿连裆裤一样的亲密，他们平时无话不说，相互知根知底，掏心掏肺的，哪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文涛送他回家的路上，他还和文涛调侃了几句。
　　 “兄弟，雅琴这个妞味道怎么样？”汀寒出于好奇心，想逗逗他。
　　 “唉！别提了，今晚酒喝得太多了，哪还搞得清什么味道不味道的哦！”文涛像是有意在打马虎眼。
　　 “那你为何还要猴急猴急地去招惹人家，我想拦都拦不住。”汀寒还在为这件事纠结。
　　 “嘿嘿，都怪兄弟一时控制不住，酒后容易乱性嘛！”文涛涎着一张厚脸，朝汀寒傻笑了一下。
　　 汀寒不知是出于好奇呢？还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干过那事？又问了文涛一句：“那你给雅琴付过钱吗？付了多少？”
　　 文涛说：“当然是给啦。我给了她一千元，她还有点嫌少呢！嗬！要不是她是雨欣的小姐妹，我才不愿意给她那么多呢！不就是一个做“鸡”的吗？睡一下哪要这么贵的！”文涛就像刚刚做了一笔生意，侃侃而谈。
　　 “得了吧你！你哪在乎这点钱，只要快活，再多的钱你也愿意出。”汀寒知道他花钱一直大手大脚，买东西也不怕价钱贵，就要好的。
　　
　　 汀寒百思不得其解，想想还是算了，又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后果，就当是一个玩笑吧。
　　 正当他准备关机的时候，有个QQ号一闪一闪地跳动着，他仔细看了一下，是一个昵称叫“蜕变”的好友在发起聊天的讯号。
　　 “蜕变”是谁？嘿嘿，“蜕变”就是他的小情人雨欣。
　　 他马上把这个跳动的头像点击成聊天窗口。
　　 “汀寒，你在吗？”这时窗口抖动了一下。
　　 他知道雨欣性子急，就先给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即打上：“我在啊”三个字。
　　 “我想问你一下，你们今晚怎么会到那里去唱歌的？是雅琴叫的吗？”
　　 “不是的，文涛说那里刚刚才开张，是他叫我去陪他坐坐的，我又不知道雅琴会在那里上班，我以为她还在‘午夜风情’呢！”
　　 “我和婷婷来的时候，怎么没见雅琴和文涛在，后来又见他们是一起进来的，他们那会儿到哪里去啦？”
　　 这是一个很要害的问题，汀寒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雨欣见半天没反应，就又抖动一下窗口。
　　 汀寒想了一下，马上打上了这段文字：“哦，当时文涛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就急匆匆去上卫生间了，雅琴见文涛出去了，也就出去了一会儿，等你们来了，有人去喊，就回来了嘛。”
　　 汀寒这段话，可以说是编的天衣无缝，既说明了他们出去过一会是事实，但又没说清楚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的，只是说文涛是去上厕所，这是一种合情合理地解释。
　　 雨欣虽然知道雅琴是个风骚的女人，为了钱，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但是她也压根都不会想到，雅琴会当着在场汀寒的面，中途出去和文涛做爱。
　　 不过雨欣曾经和汀寒说过一件雅琴如何风骚的事。有一次，雨欣和雅琴搭铺睡一张床，没想到雅琴的一个好相好来了，这个相好见雨欣在，也赖着不走，雅琴说，你真不想走，那就睡地铺吧。就这样，一男两女同居一室。雨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夜时分，雨欣发现床铺上有动静，睁眼一看，原来是那个男的趴在雅琴的身上“操作”起来了。雨欣装作睡着，一动不动。而雅琴却毫无顾忌地发出了“叫床”声，痛而快乐的呻吟，搅得雨欣心里头都发颤。当时汀寒听雨欣说起这回事就挺吃醋。
　　 汀寒见雨欣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就松了一口气，随后以讨好的语气跟她交流：“雨欣，我对你是真心的，你就放心好了，有了你，我绝对不会再去碰其他女人。”
　　 “汀寒，我实话，我是对你放心的，但是晚上我接到雅琴的短信，感到挺奇怪，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才急急地赶过去看你们在干什么，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我是一个急性子，说话冲，还请你包涵。”
　　 “呵呵，我们谁跟谁，你就别说客套话了。不过，我还是想再次提醒你一句，今后请你别跟雅琴这种人走得太近了。雅琴是什么人你比我要清楚，跟这种人走得近，没有什么好事。”
　　 “知道了，老公，我会注意的。”
　　 “那好吧，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睡觉吧。晚安！”
　　 “嗯，好的，晚安！好梦！”
　　 汀寒结束了和雨欣的QQ聊天。心想，雨欣还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虽然平时也会耍些小脾气，但总体上来说，不像是那种任性刁蛮的女子。毕竟她是一个80后，而汀寒却是60后，两人能处成现在这个样子，汀寒已经感到满意了。
　　
　　 24.
　　 春去春又回，一晃时间，汀寒和雨欣从认识到成为情人，两人相处都一年多了。
　　 一天，汀寒坐在办公室里无事，回顾了一下他和雨欣相处的点点滴滴，两个人感情上虽有纠结的地方，磕磕碰碰也时有发生，但融洽还是大于分歧，欢乐胜过苦恼。
　　 存在于他们之间最大也是最常见的纷争，就是一个钱的问题。雨欣经常向汀寒伸手要钱，除了订货投资，还要平常开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一年下来，汀寒粗略算了一下，大大小小，他花在雨欣身上的钱就有十万出头。虽然汀寒不缺钱，但他毕竟不是什么日进斗金的大老板，他的钱也是靠平时辛辛苦苦赚起来的。一年就是十万，不管怎么说，就等于是开支增加了十万，而利润就少了十万，这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无疑是一种额外的负担。
　　 汀寒不是那种习惯沾女人便宜的人，他认同雨欣的想法，也承诺先前答应过她的条件，但有个前提，开支要有所节制。该花钱的要花，不该花的钱也要克制。
　　 这十万元开支当中，其中有五万元左右，是雨欣用于进货的，用于生活方面的开支其实就是五万。而五万元生活开支，在雨欣的感觉中，好像已经是挺紧吧的了，因此嘴上还是有些抱怨汀寒不够大方大气，把钱看得太重。
　　 而汀寒觉得自己是够意思了。你想啊，目前中国的城乡居民年平均收入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数目，而城乡居民的年平均消费更是只有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养情人，一年花个五万元也不能算是太寒碜了吧？何况实际上他们并不是一种包养关系，雨欣有着一份自己的工作。你雨欣又不说千金小姐，说起来也是出身贫寒人家，为什么生活开支一年五万元还会觉得捉襟见肘呢？他真是想不通，他给的这么多钱她是怎么花掉的，平时生活又是怎么过的！
　　 还有，他一再向她强调，现在的这个时代是一个商品经济的时代，经济往来要重合同，有信誉，哪怕是亲兄弟姐妹，父子关系，也要分清楚什么是借贷的，什么是赠送的？赠送是出于亲情或者友情，借贷是有偿的，有借就得有还，是一种权利和义务对等的关系。因此，他也再三告知雨欣，她向他借去进货的钱是一定要还的，至于什么时候归还，这可以商量。
　　 雨欣对汀寒的这种说法基本持默认的态度，只是觉得，两人都是情人关系了，你汀寒干嘛还要这样斤斤计较啊，再说啦，你每次一般都是三百五百的给我，我都不知道这钱花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们两为了钱的事情，就经常闹不愉快。不过，闹归闹，感情上倒是没有太大的隔阂，毕竟一般情况下，只要雨欣提的要求不是太离谱，汀寒最终还是满足她的。
　　 雨欣还是经常发发感慨：“这个社会太现实了，靠谁都靠不住，最后还得靠自己。”
　　 汀寒也曾经多次鼓励她说：“没错！女人要学会自强、自立、自尊。只有经济上独立了，不依附于男人，女人才能获得人格上的独立和尊严。”
　　 这是雨欣梦寐以求的事情，她不想依附于世界上的任何男人。这也是她为何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成功女人的决心和动力所在。
　　 汀寒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做事情都会算一笔成本帐，即便是在找情人，和情人相处，他也是几斤几两拎得清的，谁要想糊弄人，心里的那一杆秤清楚的很。这就是一个人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不过，如果拿生意人来比，那就会显得逊色得多了。
　　 汀寒想到这里，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情人情人，毕竟还是以情为重。离开了情，一切都不会再有什么意义。自己对雨欣还是感情的成分重一些。人有时是靠感觉而活的，如果一味从理性考虑，那生活就会变成一潭死水。
　　 想起雨欣几次要和自己分手，尤其是刚刚和雨欣认识不久的那一次，雨欣“躲猫猫”一个多月，自己是每天感到“食无味，睡不安”，就像是扬州八怪郑板桥说的那样：‘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一样，是一个道理。这种感觉其实就是一种爱恋，就是把她变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你说，谁能压抑得住这份情感呢！所以，哪怕是像汀寒这种以金钱来论价值的生意人，也无法逃脱“桃花之劫”，把“情和惑”放在秤盘上，也会秤出千斤之重来的。因为称轻了，他那颗心不会答应的啊！人性的多重性，会导致感性与理性不断地“打架”。
　　
　　 “算了算了，不去想这些纠结的事情了。”汀寒打开电脑想看一下公司的销售情况，同时也打开了QQ空间。过了一会儿，有一个QQ头像跳了出来，“唧唧唧”叫个不停，他点开看了一下，是“蜕变”的。
　　 雨欣早上打电话告诉他，说要到杭州开两天会议，没事就别打她的电话了，因为开会期间接听电话不方便。他说好嘞。可是为什么这会儿，她怎么又会上网和自己聊天呢？
　　 汀寒感到奇怪，莫非她没到杭州去？不会的，她说过这是全省区域性会议，事先都安排好的，而且她们都买好了去杭州的车票。
　　 “你在线呀？”对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雨欣，你不是说到杭州开会去了吗？怎么还可以上网聊天呢？”汀寒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没去，我不想参加这种会议。”蜕变好像无所谓地说。
　　 “不会吧，你上午还打电话告诉我说，你们一起买好车票马上准备到杭州去的吗？怎么又突然改变了。”汀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才知道啊，我这个人就是喜欢耍耍你，让你摸不着头脑。”汀寒想，雨欣今天是怎么啦？说话怪怪的。
　　 “雨欣，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说话？我又没有惹你不高兴！”
　　 “你以为我就每天高兴呀！我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就离开你了，你一个七老八十的人，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好啊！”
　　 汀寒见蜕变越说越不像话，火气直往上冒：“雨欣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做情人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没有强迫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气死我了。”
　　 “我就是想气死你！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死了就没有人来纠缠我了，我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汀寒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顿时怒火中烧，愤恨地：“雨欣，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我为你花了那么多的钱，没想到竟换来你这样的回报。还要诅咒我去死！”
　　 “你哪给我多少钱啦？你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我给你还少了吗？去年一年就是十万多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我不想要你怎么样？我坦白地告诉你吧，我早就有其他男人了，请你识相点，别再纠缠着我不放！”
　　 汀寒气得简直是七窍生烟，她没想到，雨欣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今天才算露出了真相。
　　 汀寒是越想越生气，雨欣早上给她打电话态度还是好好的，说：“老公，我去两天时间就回来的，不要老是想着我哦。”怎么，才过去几个小时，态度变得就这么快，说话语气大相庭径，仿佛是判若两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真如书上说的那样：女人的心，天上的云。说变就变哪！
　　 他也想到过，是不是有人盗用了QQ号，故意在作弄他，在搞恶作剧。但谁又会盗用呢？这个人盗用者又怎么知道他和雨欣是情人关系呢？他确信是雨欣本人在和他聊天，是因为对方说的情况太像了。
　　 他无比气愤地关掉了电脑，急匆匆地赶往雨欣的住处。他想看看雨欣究竟是不是在家里，房间里的东西还在不在。如果雨欣预先早就准备好了，那她说这些无情无义的话，说明就是她和他在作最后的摊牌，借开会的名义，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