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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驻社作家:欧阳丑宇专栏】磨 叽(中篇小说)第八章 别 价


作者:欧阳丑宇 秀才,1071.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68发表时间:2008-12-12 10:59:17

【驻社作家:欧阳丑宇专栏】磨   叽(中篇小说)第八章  别  价 第八章
   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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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回车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上午,情况发生了变化。横是徐敬凡请教过了高人,要不他不会那样神气。他趄歪着身子坐在老板椅上,破刺拉声地叫唤:我告诉你小徐子,你他妈的咋学会整人了?你瞧瞧局里上上下下,谁像你这样不是东西?瞅瞅你那熊样,秃噜咣叽的脑袋像林彪似的,还想篡党夺权?就得摔死在温都尔汗。你以为你把我整下来你就可以当主任了,那是墙上挂帘子——没门!办公室没你这个人,你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犊子!
   徐回车架不住徐敬凡这一顿挤对,根本不知道咋接碴儿。在众多双眼睛的观望下,徐敬凡扯着徐回车的大脖领子就将他推出了门外,“咣”的一声把门关得溜严。
   徐回车真的是哭不上溜儿了,麻溜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局长筋筋叨叨地对他说:“不是的是你。有本事的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挤对你的主任!整人的不好。你的一格路,主任的和你就咯啦巴生,咋办的让我?”
   “局长,俺俩这样叽咯下去我可咋整啊?我可没法再呆在办公室了。局长,看在我刘姨的面上,求你帮、帮我吧!”
   “你的原来工作不错的有,刘姨面子的给。所以,你的楼下打字复印部的去吧。那里对外的有,奖金大大的。”
   徐回车正要感激局长,局长室的门被“咣”的一声撞开了,嘁哧矻哧进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女的指着徐回车的鼻子喊道,徐回车,你这个恐怖分子麻溜给俺们滚开!徐回车左右瞅了瞅,才发现这是局里四月份第一批买断的那18个人,他麻溜赶到门前,却发现门已被锁,徐回车只好蔫默悄地溜到了墙根儿。
   这些人又一起来磨叽局长了,说你局长在大会上讲的改革减人到十月份结束,这个那个,那个这个的,把俺们给呼悠买断了,可都到年底了咋还没有整完,你这是啥意思?这不是呼悠俺们吗?呼悠是啥?呼悠就是欺骗!你欺骗了俺们就得给俺们补偿,现在取暖期就到了,供热费都给报销了,俺们咋的?必须也得给俺们报了。再说了,俺们买断已经半年了,你改革还没结束,那就得把这半年的工资给俺们补发了。咋的?没有这样骗俺们的。
   局长刚要说话,叫他们“嗷嗷”的叫喊声给噎回去了;局长刚要站起,被他们七手八脚地给按下了,弄得局长的脸猴腚似的通红。徐回车正要上前给局长解围,不知道是谁“呼”的一拳将他打得鼻口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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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就这样吵吵闹闹了三天,磨叽得局长急头掰脸的,结果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徐回车心里这个不得劲儿呀,这局长怎么能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呀?老这么秃噜反帐的还有完啊?
   其实,楼下的打字复印部是不缺人的。徐回车到这儿一天天就是玩电脑游戏。局里的司机们有事没事儿常来这里扯扯闲皮儿,讲讲故事。
   这天,司机们聚在这里唠叨着局里死人了。徐回车就好信儿地问,谁死了?咋死的?大家打哈哈凑趣儿地说开了:
   ——就是咱管理部的张冒,才36岁,真的可惜,从发病到死还不到一天,像被鬼催的似的。
   ——咋死的?逼死的呗!全局职工不管是岁数大的,还是年龄小的,哪一个不是天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领导是咋想的,这样下去没出现案子就烧高香了,死人算啥?
   ——折腾,折腾啊,一顿下折腾死人了吧。改革咱懂,只要你拿出牢靠的方案,别亏待了大家伙这么多年苦巴苦业的心血,用年龄与业绩一卡,该补偿的补偿,该奉献的奉献,走的合理,留的高兴,齐了。你瞅瞅咱们,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还今儿个考试,明个儿考核的,净玩轮子,多恨人那。
   ——妈的,张冒死了剩下的小媳妇儿可白瞎了,长得贼漂亮。要不徐回车你娶过来算了。
   ——张冒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和大家相处得混混合合,有能力有水平的。就这季末考试一下子没考好,一股贼火功的。
   ——你瞧瞧,整天地冲职工叫唤减人下岗,下岗减人的,像屠夫似的天天地在你面前“嚓嚓”地磨刀,嘴里还不停地嘚咕:你别急来你别急,谁杀你?不杀你,就是一刀刀地片死你,死的不是你呀,活的才是你……
   ——别说了,太瘆人了!
   ——其实,张冒多好啊,他晃常儿还舞文弄墨的,上个月局里搞演讲比赛,他讲的多好!
   ——可不咋的。还记得吧,当他讲到:走出大学的校门就把整个的青春换成了血汗倾洒到局里的这片土地了,近二十年里我们输掉了身上所有的血汗,终于该轮到我们捞梢了,可到头来,却轮到我们要用没有本钱的工龄买断我们的工作,离开她……这时在场的人有不哭,不掉泪的吗?
   ——得了得了,太伤感了。嘚嘚这些有屁用啊?还不如趁这时候刨几把幺呢。来来,谁玩?
   ——还是谁都别玩了,让局里抓住还不下岗回家呀!
   ——其实呀,你们谁都没有说对。张冒咋死的?我听说是阴历十月初一鬼节的晚上,他给他死去的爹妈烧纸,人家烧纸是有说道儿的,就是在地上划个圈,留个豁口,然后一人一份地烧。张冒他开始是这样做的,但那天晚上风挺大,他急着回家复习,准备参加第二天局里的季度考试,他怕纸烧不完惹楼子,就急三火四地将周围的其它别人的纸也划拉到一块一起烧了。这样一烧坏菜了,闹得阴间那些人分不明白这些钱谁是谁的了,打的是乌烟瘴气,没办法就把他叫去给分钱了。
   ……
   徐回车听完这些清不清浑不浑的议论,心里直他娘的“突突”,急忙站起来扑搂扑搂屁股走了。刚走到局门口,正好碰上了刘姨,刘姨对他说,回车呀,这么多天都看不见你,家里也不去。你不看我行,可你咋地也得过去看看你爹吧。明天晌午到家里吃饭吧,我多弄几个菜你爷俩喝两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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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晌午,徐回车来到了刘姨的家里,老爹和刘姨两人鼓捣了一桌子菜。徐回车一进门就冲着老爹叫了一声:爹。老爹根本没搭碴儿,只用眼睛瞟了一下。还是刘姨会来事,急忙喊他坐下,嘴里不停地说:“快坐下吃饭,哦,对了,应该喝点酒吧。今天的菜全是你爹给你点的,要知道你爹的苦心啊。回车,菜好吃吗?”
   “好吃,好长时间没吃到这样解馋的菜了。”
   “好吃你就可劲地造!哎,我说你慢点吃,别噎着。”
   老爹突然大声咳嗽了一下,刘姨缩了一下脖子,赶忙闭嘴。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静得能清楚地听到嚼东西的声音。徐回车这时才抬头看了一下,老爹板着脸,始终没有动筷,而且紧皱的眉头不动称地盯着他,气越喘越沉,越喘越粗。刘姨摸了摸老爹的头,说:“老头子,你别激动,有话你就慢慢说吧。回车你……”还没等刘姨把话说完,老爹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妈拉巴子的!你小子还他妈的有脸喝酒吃菜?
   从老爹的表情来看,这骂声是憋了半天的了。刘姨急忙给徐回车递了一个眼色,徐回车就麻溜放下筷子,走到老爹跟前搀扶了一下,说:“爹,我是你的儿子,该打该骂随你,啥事儿,你就呗,气坏了身子咋、咋整。”
   “那可不,有事说事,有理讲理,生气啥用啊,你说是不是老头子?”
   老爹坐下了,板着的脸也慢慢撂下了,但分明还可以看出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老爹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停一顿地说道:“刮说我骂你,不骂你行吗?你瞧瞧你都做了些啥,自己不清楚?”
   “爹,我咋了?”
   “咋了,你说你他妈的咋了?”老爹正要来气,刘姨站起将老爹按住,然后说:“老头子,你别急。还是我来说吧。”老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回车呀,其实你爹和我有许多话要与你说的,可你好长时间也不来呀。你回过头来瞅瞅,你在单位这一嘟噜一嘟噜的破事儿会导致啥结果吗?”徐回车瞪着眼睛,伸着舌头听着。
   “你参加工作时间短,一丁点社会经验都没有,这很正常,可你得学呀,不懂、不明白可以问啊,何况咱俩在一个单位。你倔,你犟,行,这是天性,谁都改变不了。你不喜欢不着调的局长女儿,不作局长姑爷儿也行,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得罪徐敬凡那个王八蛋啊!”
   “他,他妈的不是人,得罪他咋了?”
   “这就不是你彪吗?你想想,在改革减人的时候,在人人都在煞费苦心寻找一个安定的岗位的节骨眼儿上,你到好,到了下面的打字复印部了。”
   “那挺好的呀,省得与他们勾心斗角了。在这儿,一天天啥事没有,除了玩就、就是玩。”
   “你玩你娘个屁!我看你这小犊子就是欠揍。”老爹拍了一下桌子。
   “回车呀,你咋这么不拿事呀!那地方谁不知道是首先要砍掉的部门?你放弃了你最能胜任的秘书岗位,这不明摆着你要下岗了吗?你呀你呀,你上了徐敬凡他们的圈套了!”
   “咋样,你明白了没有?你这傻狍子,让人给卖了还他妈的帮人家数钱呢。”
   徐回车闭着眼睛,往后仰了好长时间的脖子,然后一口气将近一瓶的白酒倒进了肚里。
   徐回车醉在老爹的床上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感觉叽里格生的。他根本就没想上班,冒着寒冷的风雪幽灵般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贼冷的天,把乌云说成是天底下最大的贪官一点都没扒瞎。寒风夹着雪花旋卷着,一切都在凛冽的凄凉里有气无力地扑腾着。乌云贪污了所有的光和热,整个城市便弥漫在阴暗和凄惨搅和在一起的哀伤里。这不仅是诗人、作家的感觉,连徐回车也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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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回车大病了一场之后,一天到晚傻嘚呼痴的,看见谁都不说话。老爹和刘姨领着他看了不少医生,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开回来了一堆一堆的药。老爹和刘姨生怕这小子一不小心闪了腰岔了气,就跟单位给他请了长假。从年根儿到开春,徐回车总算是赖赖乎乎的熬过来了,但依然像冬眠的蛇还没有打起精神。徐回车这一醉一病就又给他精神崩溃埋下了第三个伏笔。
  
   初夏的一个晚上,徐回车做了一个娶媳妇儿的梦,娶的正是局长女儿。第二天他把梦跟刘姨讲了,刘姨极其怜爱地说道:可不咋地,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娶媳妇儿了。可没想到你做梦娶媳妇儿,娶的却是你从心里没看上的局长女儿,八成是太想媳妇儿了,实在不行就把孔鸽娶回来算了。
   要不是刘姨的提醒,徐回车几乎把孔鸽给忘了。徐回车琢磨了好几天,酝酿了一大堆理由,才花了他二个月的工资,买了套贼时尚贼漂亮的套裙和一些水果,打车去看望孔鸽。坐在车上他就合计:当初孔鸽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现在都一年过去了,她真的与那个出租司机结婚了吗?我感觉不像,备不住是人家生气故意与我叫劲呢。一路上,徐回车就这样宽慰着自己。车在孔鸽家的胡同前停了下来,徐回车背包捋伞地走下车。猛孤丁孔鸽披头散发从胡同里疯狂地跑了出来,边跑边哭边回头,后面一个男的拿着一根木棒边喊边骂边赶追。这架式,那男的挺拉嚓。孔鸽凄惨地叫喊:快来人啊!要打死人了!
   徐回车扔下东西抢先一步将孔鸽抱住,他的举动带动了围观的人群将追赶的男人拦住了。孔鸽被吓得根本没有看出他是徐回车,“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趴在地上边哭边说:好心的人啊,快救救俺吧,这个没良心的花花儿肠子,搞破鞋呀,不让说啊,还要打死俺呀。老天爷呀,睁睁眼啊,天底下还讲不讲理呀,快打110吧,把这个挨千刀的枪毙了吧……
   徐回车打完报警电话刚收起手机,就看见那男的一遛烟尥蹶子跑了。
   徐回车喊了十几声孔鸽的名字后,孔鸽才突然抬起头认出了他,就一头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哭了没几声就“嘎”的一声没动静了,徐回车一看孔鸽背过气,就抱着她打车直奔了医院。
   一阵警笛,110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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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孔鸽写了一封遗书,说实在架不住这个当家的揍;说恨死了抢走她心上人的局长女儿,要不她不会嫁给这个挨千刀的混帐;说要绑了局长女儿从全市最高的十二层楼上跳下去。
   徐回车单位的楼下挤满了凑热闹卖呆儿的人,警察在维持秩序。在十二层楼的天井口旁有局长、局长老婆、徐敬凡和几个警察,没有人敢往前挪动脚步,因为孔鸽左手拽着局长女儿,右手指着天井旁的人说:只要你们再往前一步,就跳下去。
   徐回车赶来时,他们已经相持一个多小时了。现场指挥对他说,她心结的交点只有你能给她解开,你稳住架儿,好好跟她唠唠,只要她有一点的稳定,我们就会有机会。徐回车将眼睛闭得像陷进去的两个坑,半天才说,不会扯淡吧?这时,局长与徐敬凡拉住了他的双手,局长老婆猛地给他跪下,边哭边哀咕他说,行行好吧你,求求你救救他们,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一走出天井口,徐回车的腿就不听使唤了,像是自己要跳楼似的。孔鸽紧紧地拽着局长女儿,站在护拦旁,只要一抬腿就会跳下去。局长女儿就像装满东西的麻袋,死个盯地不会动弹。
   “你别过来!”孔鸽破刺拉声地叫喊。
   “是我,我,是徐——回——车——。”
   “徐回车多啥?”
   “多一份对、对你的真情。”他把这句话说得很重。
   “少给俺扯哩哏儿棱!你是舍不得这个小妖精吧?哈哈,哈——”孔鸽疯狂地用力地一拽,局长女儿就来了个狗呛屎,差点摔下楼去。徐回车的心忽悠了一下,这才看清,局长女儿的嘴用胶带封着,手和腿都用绳子绑着,浑身泥箍铅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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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很好的小说。文笔扎实,叙述得当,很有故事性和文学性,希望能见到你更好的作品。——青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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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韦车佑        2015-09-12 19:08:31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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