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悬疑长篇连载】第二张脸(六) ——教化劫
第五章田扬眼中的姚罂
王衣若游离不定地看着王长乐,眼里还是有不确定性:“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知道她喜欢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不该爱的男人。”
“不该爱?”王长乐敝了敝嘴,“是个有妇之夫?”
王衣若显得有些慌乱,连忙说:“不,不是,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不爱她。”
“您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爱她?”
老妇人犹豫片刻,“我猜的。”
雷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个男人是谁?你见过吗?”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没见过。只是她经常为那个男人偷偷流泪,为了这个男人她拒绝了别的男人的追求。”
“这些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衣若深深地看着王长乐:“你知道有句老话叫知女莫若母吗?她的心思早都写在脸上了,一个女孩子坠入情网,我一个快入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雷振想想也是,“有点道理,那她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王衣若想了想,然后说:“没有,没见过。”
“您觉得她的性格怎么样?”
“性格?可能有些内向,不爱和人交往,但她要是认定的事九头驴都拉不回来,她就是一根筋儿。”
“对了,您刚才说她有个同学在本市?是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
“是个女孩儿,叫沈夕吧。”
雷振不禁为之一震,问道:“您见过沈夕吗?”
王衣若皱起眉头想了想,说:“见过一次,那是个清秀乖巧的女孩子,很讨人喜欢,好像是本市人。”
“您是在哪里见到她的?”
“她来我家找琳琳了,好像相约去干什么事,我也没细问。”
“您只见过一次沈夕吗?”
王衣若点点头,“我们家一般没人来,我和琳琳她爸身体都不太好,也不方便招待客人。”
雷振拿出马寅明、姚罂和郁莲的照片放到她面前:“请您看看这三个人,有您认识的没有?”
王衣若仔细看了一下,轻轻地摇摇头:“没见过。”
雷振失望地靠回椅背上,“你们家是不是在杨昌县?”
王衣若感到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您忘了我们是做什么的?当然是查到的。那一次沈夕是什么时候去的您家?”
王衣若垂下双眼,眨巴着双眼想了一会,说:“好像是两年前的夏天,具体哪一天我不记得了。”
“沈夕那天在您家住了吗?”
“没有,她跟我们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就和琳琳关在她的卧室里嘀咕了很久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们就坐车来古桐市了。”
“她们没说来古桐市做什么吗?”
王衣若摇摇头:“没有,两人走得很匆忙,我知道问了也白问。”
“怎么这么说?”
“因为琳琳平时不让我问她的事,她好像有很多神秘。”
雷振心里又是一颤,内向的人往往会给人以神秘感,难道陈琳琳心中藏着很多秘密?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那别人更无从得知,但也许沈夕会知道很多她的秘密,可又有什么用呢?沈夕如今不知道身在何处。想到这儿,雷振感到很难过。雷振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询问王衣若:“她平时的作息是怎么样的?”
“她在古桐市上班,古桐市坐车到杨昌也要近一个小时,所以,她一般早上七点从家里走,晚上八点就回家,一般很少出门。”
“她周末也不出门吗?”
“有时候会,但基本都是在家里的。”
“她周末出门一般会去哪里?做什么?”
“这个我不是太清楚,我想女孩子大了,出去交交朋友也是应该的,她总应该找男朋友结婚了吧,所以我一般也不问。”
“那她是怎么认识那个男人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过她有很多事我不清楚的。”
“她和同事们的关系怎么样呢?”
“一般吧,她说过上班很无聊,在公司也没什么朋友。”
“您认识她的同事吗?”
“只知道有一个比较要好的女孩子,至于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人老了忘性大。她几乎不跟家人说公司的事,她说下班就要休息,不要再谈工作,所以我们都不问。”
“她有什么个人爱好呢?”
“爱好,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爱好。”
“你家里有电脑吗?”
“前几年有过一部,后来坏了,就卖掉了。”
“今天怎么就您一人来这儿?据我们了解,陈琳琳还有一个哥哥吧?”
“她哥哥啊?在外省工作,工作太忙,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雷振快速浏览了一下笔录上的内容,然后把笔递给王衣若:“请您在这里签个字。”王衣若用左手写下了“王衣若”三个字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琳琳是被人杀死的吗?”雷振怔了怔,连忙说:“您怎么这么问?现在我们都不能确定是谋杀还是自杀。”
“自杀?”王衣若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神情有些骇然,“怎么会自杀呢?她心情是一直不好,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啊,唉,我应该早想到会有这种事情……”
“据您了解,陈琳琳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王衣若苦笑了一下,“她怎么会有仇人呢?她从小就乖,遇事她很会忍耐,脾气相当好。从不惹事,只有别人欺负她,她从来不欺负别人,所以我想她是不会有仇人的。”
雷振若有所思地望着王衣若:“今天谢谢您了。”
王衣若的泪水又涌出来,她泣不成声,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
王衣若走之后,雷振很快迎来了第二个家属。那就是雷振早就认识的林娜的儿子田扬,认尸后的田扬脸上表现出出人意料的平静,似乎死去的人并不是他的亲妹妹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流里流气地叼着一根芙蓉王香烟,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见到雷振时还笑嘻嘻地打招呼:“嗨,你好!警官同志。”
雷振对他的表现感到很吃惊,心想这人刚刚死了亲人,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人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雷振严肃地看着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男青年把还剩下半支烟的烟头掐灭,丢到地上,然后一屁股坐在雷振面前,“我心里没有悲伤当然只能笑了。”雷振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她毕竟是你的妹妹啊。”
“是我妹妹没错,可是我们是没有感情的。按理说我不该来,我他妈的跟她断绝关系了。”
雷振不满地望着他,靠进椅背里:“那你干吗来了?”
田扬笑了笑,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我来只是因为她是我老娘的女儿,既然我老娘失踪了,我不来就没人来了,我这人实在太有良心了。”
雷振感到哭笑不得,他支起拿笔的胳膊,盯着田扬:“算你还有药可救。”
田扬避开他的目光收起笑容。雷振轻轻摇头,摊开笔录本:“你最后一次见姚罂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田扬双眼往上翻了翻,想了一会才说:“好像是两年前吧。”
“两年前?你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他显得很正经,他严肃的样子却还像在笑。
雷振叹了一口气,心想我办案少差不多有十年了,从没见过如此玩世不恭的人。雷振再次提醒他:“我最后再强调一次,请你严肃认真地对待今天到来的目的,死的人是你亲妹妹。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伤心?”
田扬这回正眼看着雷振,眼里似乎有似笑非笑之意:“我伤心?哈哈,我为什么要伤心?像她这样的人早该死了!”
雷振感到震惊的同时大惑不解,他紧盯着田扬:“你怎么这么说话?你难道没有心的吗?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良知。我警告你,你再出言不逊,我会给你点儿颜色瞧瞧的。”
雷振这话果然起到些作用,田扬惊愕的表情表明他不会再那么张扬了,他谦恭地对雷振笑道:“我又不是犯人,相信你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着。你不知道,我这张嘴贫惯了,一耍起贫来总刹不住车。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地回答你的提问的,问吧,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你最后一次见到姚罂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大概是2006年的十月份。”
“谈谈你心目中的姚罂。”
“我这个曾经的妹妹,呵呵,是个花心大萝卜。”
“此话怎么讲?”
“男朋友多得可以编排一个连了。”
雷振向前靠了靠,对这个话题他比较感兴趣,“能说得具体点儿吗?”
“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知道她的男朋友从没断过,从十五岁开始就不断地有男人追求她,不过也难怪,天生风骚狐媚,她不去招惹男人,男人也挡不住被她迷倒呀。”
雷振下意识地瞧了瞧姚罂身份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果真长着一双狐媚的丹凤眼,笔挺纤秀的鼻梁、小巧精致的嘴、似画非画的眉形,皮肤白里透红,像温玉般光润,既像唐朝的仕女,又像现代的时尚的女明星。她的眼眉之间似乎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勾魂摄魄的迷人气质。雷振再看看他在海岸上拍的死去的姚罂,眼睛微微闭着,虽然脸蛋有些浮肿,但五官依然秀美,似乎死时没有痛苦,皮肤还是比别人要细腻和柔美。
“警官同志,你没听过红颜薄命的说法吗?我这个妹妹啊,错就错在长得太漂亮,加上她自己也不稳重,爱慕虚荣,总在外头勾三搭四,唉,要我怎么说呢?”田扬深深地叹息,雷振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悲伤。
“你觉得她的死跟交太多男朋友有关?”
“也许吧,反正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她的男朋友中你认识谁?”
田扬挠了挠头:“你这倒问住我了,我一个也不认识,真的,一提到她那些男朋友我就头疼,我也不想见他们,他们无非就是些有钱人,要不就是社会上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这人向来不近权贵,这些人中没一个是干净的。”
雷振觉得他的论调是过份了点,但也说出了相当一部份老百姓的心声,雷振道:“你倒是很清高,可也别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认为你妹妹交往的都是些权贵?”
“当然,我妹妹,呵呵,她从小娇生惯养,我老娘把她当个心肝宝贝儿来养,要什么有什么,不瞒您说,她全身都是名牌儿。我老娘把她都惯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了,说真的,除了打扮和交男朋友,真的是什么也不懂,不会做。”
“你真的不知道你妹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恐怕我老娘自己都搞不清楚哦。”田扬捂住嘴笑起来,“我妹妹什么都继承我老娘的,雷警官,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雷振对他不合适宜的幽默感到哭笑不得,他眯起双眼盯着田扬,心想这个家伙怎么会如此铁石心肠呢?自己的妹妹刚遭遇不测,母亲也失踪了,他居然还能开玩笑,谈笑风生。
田扬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叨在嘴里,似乎猜出了雷振的心思,他说:“没事儿,雷警官,我老娘这人精明得很,命也够硬,失踪是失踪了,但我估计她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雷振再次感到哭笑不得而无奈,林娜生了这样的不孝之子只能算她倒霉。
本来雷振还想了解多些有关姚罂的事,但王启明领进来另一名死者的家属,他只好跟田扬说:“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如果有什么情况,包括你母亲和你妹妹的,你要是想起新的情况,请及时和我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