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木马散文】看海子
看海子
自幼生长在黄土高原,看惯了支离破碎的千沟万壑,听惯了高亢辽阔的陕北信天游,也闻惯了干燥呛鼻的黄土气息。关于渔家女海边织渔网为何种感受,海风吹,海浪涌是什么感觉,潮涨潮落是何等样的气势,一点都体会不到,于是向往大海成了我多年来的夙愿。
后来听朋友说到红碱淖,孤陋寡闻的我竟然问红碱淖为何物,在何处,惹得朋友好一顿数落。也因此我才知道红碱淖是我们陕西最大的湖泊,也是我国最大的沙漠淡水湖。这是一个很美丽的自然景区,在我们陕西北部的榆林市辖区。当地人称为海子。也许是由于与“海”有关,我对此竟很感兴趣,于是在一个太阳并不火辣辣的初夏的傍晚,我们来到了红碱淖。
景区已下班关闭,我们进不了景区大门,只好绕到远处的海子一角。是时,火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这一角的海子,极目望去,水天连在了一起,那赤天赤水在苍茫的暮色中更加夺目。我和丈夫只顾观望那美妙的景色,而忽视了向导的提示,结果,完全没有沙漠行驶经验的丈夫将车子陷在了沙坑中,任你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我们反倒不着急,更加快乐起来。我们的人生多了一次经历,对生活也多了一层认识。最终还是向导找来工具才将车挖出。
第二天早晨,我拉开宾馆落地窗帘,眼前的一切让我惊呆了——辽阔平静的海子一望无际,湖面上还不时有鸟儿上下翻飞。我不知道,昨晚向导曲里拐弯地竟然把我们领到这样好的一个地方,我真从心里感激他。我想,如果这是大海的话,一定能听到那汹涌的浪涛声。观海听涛,那是再美妙不过的享受了。不过,此刻观海子也应该别有情趣。于是我拉着丈夫,早饭也顾不上吃就直奔湖边。
走在绵软的沙滩上有种悠悠的感觉,我干脆脱掉鞋袜,赤脚走在沙滩上,脚掌心那种痒痒的舒服,一直传播到内心深处。小时候,我们总天真地认为,山那边肯定就是我们向往的大海,我们几个小伙伴也是赤着脚翻山越岭,去寻找大海,脚踩在黄土上也是痒痒的,但没有沙滩松软,干净。我们连翻两座大山,眼前看到的仍然是不断头的群山,最后只好失望地返回。我们也才知道大海太远太远,我们无法走近它。
大概是早晨的缘故,现在这里很寂静。我们站在湖边极目四望,周围错落起伏的沙丘与大小不等的片状草场相间,雪白的羊群似朵朵白云点缀其间,簇簇沙柳在茫茫黄沙中尽显绿意。远远望见湖中心的沙洲上,几头骆驼在悠闲的吃草。一会儿,一艘艘快艇从对面沙洲疾驰而来,那突突的轰鸣,翻卷的白浪,给这平静的湖面带来了生机,带来了希望。此刻,水上的、陆上的、空中的,沙漠中的、草原上的,这些平时风马牛不相及的景象,在这里汇聚一起,构成了一幅具有天然野性的风景画,然而却让人感到格外和谐。你在太湖的湖心岛屿,在西湖的十里长堤是绝对享受不到这样的风光的。
湖水大概是沙子过滤的缘故,清得透亮,清得醉人,就是站在十多米深的海子中心,也能一眼望到底。湛蓝的天空只有几多白云浮动,所以越发显得纯净。纯净的天空,纯净的水,纯净的空间,让人心灵也会突然间空灵起来,透亮起来。也许是因为在沙漠中的缘故,这海子显得非常珍贵,而受它感染使之清亮的人的心灵更弥足珍贵。
站在伸向湖心的栈桥上,望着这醉人的湖面,我又想起了昨晚向导讲述的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当年昭君出塞,行至此处,已是汉朝边界。遥望长空,是一群群南飞的鸟儿;回首故土,是无际原野。昭君不觉泪湿鬓角,流下的眼泪便幻化成了美丽的湖泊——红碱淖。”现实中的红碱淖虽没有传说中那么悲伤、那么凄美,但“年年鸿雁飞”的景象依然存在。据说 每逢春秋两季,成千上万只禽鸟相聚于此,上下翻飞,翩翩起舞,和乐齐鸣,景象非常壮观。此刻虽没有成千上万只鸟儿,可上下翻飞起舞者亦有之,况水陆空之景物三者合一,妙不可言。正如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写的:“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这些描写,用于此刻的红碱淖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返途中,我一直咂舌不已。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对海子的敬意。它的美不仅仅体现在外表,更主要的是其内涵,如同王昭君是外貌美和心灵美的结合体一样。你站在它旁边,内心就会平静,就会纯真,就会善良美丽。
没有领略到大海的博大辽阔,可却感悟了海子的淡定与纯美,我还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