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的“晚宴”
一位很富有人家的保姆叫“阿秀”,她就住在主人别墅不远的“城中村”旧平房单间里。阿秀是单身母亲,独自带一个四岁的男孩。由于她的勤劳,细心、一手可口的饭菜和“彬彬有礼”的性格,主人对她赞赏有加。
这天,主人家要请很多客人吃饭。主人对保姆阿秀说:“今天你能不能辛苦一点儿,晚一些回家?”
阿秀爽快的回答说:“当然可以。”又似自言自语地说:“我儿子太晚见不到我回去,会害担心的。”
主人早有了准备,笑着说:“那你把他也带过来吧,怎样?”“这……”不由阿秀分说,主人催促着阿秀:“快去吧。”
阿秀急匆匆地回家,拉了儿子就往主人家赶,边走边对孩子说:“带你参加一个晚宴。”生怕孩子没听懂,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阿秀从别墅伙房的后门,把儿子带进主人家的书房。她说:“你先待在这,别乱动这里的东西,晚宴还没有开始,别出声。”说完,就回伙房忙她的去了。
这个几分秀气、雅致的小男孩,是第一次进到这童话世界般的“大人”书房。华丽的书柜,一摞摞的、厚厚的书籍,当间夹放着几件水晶的装饰用品,在明亮的灯光下忽闪忽闪,七彩斑斓;书桌当间有一台,是孩子从“小人书”看过的叫“笔记本”的电脑;桌子上还放着他看不太懂,只认为是大人们写字或者画图会有用的各色文具……太漂亮了。
晚宴前,主人邀请了客人们在自己家里各处走走看看,也就不断有客人光临主人的书房;或许他们知道男孩是保姆的儿子,或许并不知道,他们都亲切地抚摸小男孩的头,然后翻看一下主人书架上的书;男孩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这些在眼前晃来晃去,既陌生又和善的大人们,可心里头只是急切地等待着晚宴的开始,他已经饿了。
阿秀不想儿子破坏聚会的快乐气氛,更不想让年幼的儿子知道主人和“保姆”的区别、富有和贫穷的区别。即刻,她把儿子叫出书房,并将他带进主人的洗手间(主人有两个洗手间,一个主人用,一个客人用)。
她看了看儿子,指指洗手间里的马桶,神秘的说:“这是单独给你准备的房间,这是一个凳子。”然后她再指指大理石的洗漱台:“这是一张桌子。”她从怀里掏出两根香肠,放进一个盘子里。“这是你的。”她说,“现在你的晚宴先开始了。”阿秀又回到了伙房。
其实,那盘子是从主人家的厨房里拿过来的,香肠是刚才赶回家的路上买的。
哇!男孩惊呆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间”,更没有见过一尘不染、滴水不站的,在他眼里,只一张豪华“椅子”和一张带水龙头的豪华“餐桌”的“洗手间”了。因为,他从小就不认识抽水马桶,也不认识漂亮的大理石洗漱台。忽然,他闭上眼,仰着脖子,用鼻子在深深地呼吸着洗手间里的空气,啊,是闻着空气清新剂和香皂之类洗浴用品散发出的淡淡芳香;他不由自主的晃晃脑袋,慢慢的张开小眼睛,望着从大镜子、雪白的地、墙瓷砖四处折射的灯光,这小小的“洗手间”如此的金碧辉煌!他完全坠落到真实的的童话世界里了,有说不出的幸福。干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将盘子放在马桶盖上,双眼直盯盯着盘子里的香肠,轻声的哼起儿歌来:“三只老虎,三只老虎,跑得快……。”
当大客厅里晚宴开始的时候,主人突然想起保姆的儿子。他去厨房问阿秀,阿秀说:“也许是跑出去玩了吧。”主人看阿秀躲闪着目光,就马上到几个房子里找开了,嘴里还嘀咕:“叫孩子出来吃饭呀,藏着干嘛。”
终于,主人顺着隐隐约约的童音儿歌,找到了洗手间;主人轻轻推开洗手间门,看到那男孩正将一块香肠放进嘴里。主人愣住了,问:“小朋友,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男孩天真又神秘、认真地回答道:“我是来这里参加晚宴的,现在我正在吃晚餐。”主人轻声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男孩童真般地说:“知道,这是单独为我准备的房间。”主人笑了:“是你妈妈这样告诉你的吧?”男孩再次环视这“洗手间”,说:“是……其实不用我妈说,我就知道,晚宴的主人一定会为所有的客人,准备最好的房间。”男孩用十分珍惜的语气,指了指盘子里的香肠:“我只是希望我妈来陪我吃这些东西。”
主人顿时无语!只是默默走回宴会的餐桌前,对客人们说:“对不起,现在我暂不能陪你们共进晚餐了,我得陪一位特殊的客人。”然后,他从餐桌上端走两个盛满菜的盘子,来到洗手间的门口,礼貌地敲门;得到男孩的允许后,他推开门,把两盘菜放到马桶盖上,说:“这么好的房间,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独享,我们共进晚餐,好吗?”男孩欢快的鼓起了掌。
接着,他和男孩聊着天,唱着儿歌,也在吃着盘里的菜点。他要让男孩坚信,这洗手间是整栋别墅里最好的房间。这时,也不断有客人敲门进来,他们向主人和男孩问好,他们递给男孩美味的饮料和烤得金黄的鸡翅……他们都露出夸张和羡慕的表情。后来,他们干脆一起挤到小小的洗手间里,给男孩唱起了歌。每个人都那么认真。只是洗手间门外默默站立的阿秀,她眼泪一直不停地落下、落下。
后记:多年后,男孩长大成人了。他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尽管并不富有,他还是一次次地掏出钱去救助穷人,而且从不让那些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只是说:“我始终记得23年前,有一天,有一位富人,有很多人,小心地维系了一个四岁男孩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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