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正与人好好地在网上聊天，忽然，几个战友跑来，不由分说拉了就跑，说是要摆茶待客。我随他们到了小娄巷的街边，进了一家叫做“高山流水”的茶馆，到了才晓得，是一位河南来的战友，看完“世博”，刚从上海下来。战友情深，寒暄过了，就开始胡聊神侃。
　　 侃着侃着，有人说，过些日子就是“九一八”了。兄弟们就侃到了抗战。河南来的战友就说到了国民党“五大饭桶”将军之一的汤恩伯。
　　 战友道：小时候听我爹说，抗战年间，汤恩伯就驻军河南。一九四二年，老蒋的秘书陈布雷告诉老蒋说，人称河南有“水、旱、蝗、汤”四害。老蒋问：这水、旱、蝗我知道，汤是个什么东西？陈布雷吞吞吐吐地说：这汤嘛……就是汤恩伯。老蒋听了，气涨了脸，连骂两声“娘希匹！”。
　　 汤恩伯到底有多坏？俺爹说，这家伙几十万军队驻扎在河南，吃喝拉撒和征兵拉夫全部就地取材。当兵的在大街上没任何理由，捆上个男人，就让人家带钱来换人；苛捐杂税随便征，税收纸条贴满了老百姓的家门；要是漂亮女人遇上了国军，不劈腿就叫你没命；农民家里的粮食全被征了“军粮”，弄得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汤恩伯的军官却暗中倒卖“军粮”中饱私囊。从1940年到1944年，4年间这个坏蛋在俺们河南没和日本人打过一仗。一个小日本的记者都说：“我第一次发现了比日本军还坏的部队。”
　　 汤恩伯打仗有多笨？俺爹说，1944年春天，5万日本人打来了。汤恩伯指挥30万军队说是要与河南共存亡，高喊要流血拼命打日本，结果36天丢了37座县城，死伤了20万军队。汤恩伯一下子泄了气，再也不敢吹牛皮，领着剩下的10万残军败将往豫西退。老百姓看着来气啊，就拿了猎枪、菜刀、铁耙、擀面杖，满世界的截击汤恩伯的军队，整连整营的缴他们的枪、甚至枪杀、活埋了不少的汤军官兵。等汤恩伯逃出河南，一点数，又少了5万多国军。汤恩伯气的大骂：河南人都是汉奸。可在俺河南人心里，汤恩伯的军队比日本人更坏。据老辈人说，日本人缴获汤恩伯100万袋面粉，竟在灾区赈济灾民，收买人心。这些都是汤恩伯从老百姓嘴里抠去的，足够20万人吃一年。国民党之所以失天下，就是他们脑袋里面只有金钱没人心。
　　 河南战友说罢，大家喝口茶。我们无锡战友老谢接着侃。你别说汤恩伯打仗胜少败多，是个饭桶。要说寻花问柳，那可是个高手。不过汤恩伯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对爱情还是很忠贞的。据他自己说，他先后讨过两任老婆、九个姨太太，除头婚原配外，一个没离婚、一个没丢弃，个个都相爱，而且他最恨陈世美。据说抗战年间，有一次汤恩伯到临泉巡视战地，当地官员请他看戏，戏名叫做“棒打薄情郎。”看着看着，汤恩伯突然站起来大声吩咐：把谢秘书给我关起来！众人与谢秘书均莫名其妙、目瞪口呆。原来这个谢秘书有了新欢，把原配小脚老婆遗弃在后方。谢太太拦了汤恩伯的车告状。由于事情多，汤恩伯就忘了。这回看了戏触景生情，汤恩伯立马“主持正义”。只不过这事，汤恩伯后来又忘了，司令部的人就把谢秘书给偷偷放了。
　　 1945年秋天，日本无条件投降。汤恩伯成了“抗战英雄”，国民党接受大员,升任第三方面军总司令。司令部就设在离我们现在吃茶的小娄巷不远的新开河。汤恩伯到无锡后，先后恢复了国民党的县政府和法院，开展了查敌产、捉汉奸的活动。
　　 当时，小娄巷里住着个汉奸商人叫钱凤高。他因为抗战时勾结日寇，控制江南丝织业，被列入经济大汉奸的黑名单。钱凤高知道后，吓得尿了两裤子，终日不敢出门。他的师爷看见老板如此，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要想保命就必须与汤司令拉上关系。这正是说者没心，听者有意，一语点醒梦中人。
　　 汉奸就是汉奸，最大的特点是要命不要脸。钱凤高有个二小姐，当时正值二十二岁妙龄，待字闺中，是上海名牌大学学生，长的楚楚动人，好比西施。钱凤高走进女儿闺房，噗通一声双膝跪倒，老泪纵横，苦求女儿嫁给汤恩伯做妾，好保自己老命。女儿见他声泪俱下，好生可怜，只好叹气应允。
　　 汤恩伯时年四十多岁，听副官说有这等好事。就沉下脸来说：我等革命军人，岂能做此荒唐事？再说我已经有了八个姨太太，每夜都不胜其烦，再纳个小妾，别人也要笑话。副官听了，只好退下。可等副官一走，汤司令脑子里就开始打架：虽说我已有八个姨太，可惜都是青楼出身的烂货，钱老板的小姐可是个黄花闺女，又是个大学生，弄来姨太兼秘书，当是另有风味。
　　 副官早就知道司令是好色之徒，退下后，就去穿针引线。这天汤恩伯悄悄地进了钱宅，钱老板早就备下酒席，吃喝一通之后，司令也不管礼数，就在钱府招亲，直接上了二小姐的床，自然是颠鸾倒凤，一夜不消停。一夜恩爱，小姐的话，司令是句句应允，汉奸丈人就此成了抗属。几天后，汤恩伯要去南京公干，两人已难舍难离。
　　 当时，无锡法院的首席法官叫马希援，不知此中变故，奔去小娄巷，要捉钱凤高的汉奸。钱凤高赶紧让门房出重金买通法警暂缓几天，自己奔去南京向女婿汤恩伯哭诉。汤恩伯一听大怒：妈拉个巴子，反了！立刻派军统特务、司令部少将处长毛森去处理。
　　 毛森到无锡找到马希援，对他说：你知道钱先生是汤司令的什么人？钱先生是汤司令的老丈人！你敢敲钱先生的竹竿，你好大的胆量。汤司令是抗战英雄，钱先生就是革命抗属，你胆敢敲诈抗属，按军法应当枪毙！马希援听了，如雷轰顶，当时拉一裤子，连连磕头求饶。又把自己假借没收敌产贪污所得——金条若干，一起孝敬了毛森，这才捡回一条狗命。
　　 汉奸钱凤高通过献女做妾，汉奸成了抗属，从此回到无锡，安然无恙，十分得意。
　　 我们战友几个听了二位的叙述，一齐撂下茶杯，异口同声的说：老蒋重用汤恩伯这样打仗无能，采花有术的饭桶将军，要是不失天下，老天爷都他娘的不同意！
　　
　　 本文写于2010年9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