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族】老舅说媒
天还没亮,猫子娘一脚把猫子爹踹醒。
“老东西,还睡?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猫子娘说,“今天是阿华和阿芳定婚的日子,快起来吧?”
木板床“咯吱”一声,猫子爹翻了个身,睡了。
木板床又“咯吱”一声,“老婆子,今儿去老姐家我怎么说才合适呢?”猫子爹发话了,“俺愁得一夜也没睡着觉,你说咋办?”
“有什么不好讲的?阿华是你的外甥,”猫子娘火了,“你这当老舅的,只管充当亲爹训他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阿华太老实,当着女方,老让我这个‘舅’出面,人家会瞧不起的。现在的女孩子个个心高气傲——若不是我这两片嘴巴,这门亲早就散崩了。”猫子爹又翻了个身说:“真是奇了,阿华这孩子书也读了不少,人长相又不赖,怎么一见女孩子就脸红呢?唉,若是没有俺,只怕老姐纵有金山银山,也不得不让她儿子打光棍呢。”
“哼,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阿华若像你儿子那样考上大学,就用不着你去为他跑媒说亲了——阿芳也真够难缠的,相貌不咋,倒会挑三拣四?我看她找阿华算是找对了。”
猫子娘说到这儿停下了,“嘘——”她推了推猫子爹,“快起来洗脸去啊?为你这呆头外甥能讨房媳妇,辛苦点儿没事!省得你老姐又怀疑是俺的不是……”
“好吧,你得好好哄阿芳,”猫子爹说,“怎么说她也是你娘家侄女。”
“哄?俺才不哄她呢?省得她嫁过来后悔。”猫子娘说,“阿华与你这老东西差不离——整一个‘死人’!”
猫子爹“吞”地笑了,说“阿华才不‘死人’呢——他挑唆阿芳向老姐要大匹彩礼,表面却装扮被阿芳嫌弃的样子——可不像俺‘木头疙瘩’,不会讨老太婆欢心哦。”
“真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猫子娘惊奇地说,“你老东西别是瞎说吧?我家阿芳可是好孩子,比阿华还老实呢?”
“现在的年青人都精明的够呛!”猫子爹坐起来,点燃了一根烟说,“据俺这几十年说媒的经验:一对未婚的男女在订婚时就做好了对付父母的准备——女方向男方要大匹的彩礼,要三金、四金……什么的,多数是小伙子和姑娘私下商议好了的。按理说为自己未来的小家庭做准备,这也不错,但姑娘的人品往往也就是这时候在婆家的人心中定了格——在公婆眼里,儿子好坏那是自己生的;但媳妇就不同了……嘿,这就是婆媳与母女的区别了。”
“照你这样说,”猫子娘说,“还要媒人做什么呢?让那些小伙子大姑娘自由恋爱就是了?”
“呵呵,这个世界上若自由恋爱的男女都能顺利进行,那我们做‘红娘’的可就惨了——一个个都失业,还吃谁去?”猫子爹学着城里人的腔调得意洋洋的说,“老婆,你老公在这方圆十里也算个人物——若是儿子将来娶媳妇也学那些人,那咱决对不吃那一套,大不了脱离‘父子’关系……”
“吹什么吹?”猫子娘说,“儿子是俺身上掉下的肉,你不疼俺疼!你们这号人除了吹牛皮,把丑的吹成俊的,矮的吹成高的……别的还有屁本事?”
“俺怎么是吹呢?”猫子爹瞪眼,“俺促成一桩好姻缘,所获得的‘谢媒钱’足够你二个月的生活费……想想俺的好处吧?你这忘恩负义的老婆子!”
“死老头子,俺猜你也没好心去给别人当红娘……快滚吧!望你外甥能给你多少谢媒钱?”
猫子娘刚一脚把猫子爹踹到床下,就听外面有人在疯狂地捶门:“老舅——!俺娘她喝‘敌敌畏’了——!!”
——是阿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