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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我们一起奔跑


作者:黄萧 秀才,2076.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7182发表时间:2008-12-17 14:27:26

这座南方城市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四月初花花绿绿的裙子便在校园四处横行。蔡湘南躺在草地上,嘴里叼一根草。那根草被它叼得耷拉了脑袋,有一只蚂蚁毫不畏惧地攀上他的头发,我的脑海浮现两具爬满虫的死尸,死尸突然对我微笑,仔细一看,分明是我和蔡湘南的脸。
   蔡湘南起来!起来起来起来!我大叫着用力拍打蔡湘南的身体,蔡湘南慢腾腾地坐起身,又怎么了大小姐,你又有什么诡异想法了。
   你说如果我们死了身上会不会爬满虫?
   何止是虫啊,连老鼠蟑螂,什么你没见过的怪物都要来寄居。蔡湘南又躺下,重新拔了一根草咬住。
   既然每个人死后都会被虫啃,最后只剩一副骨头,为什么还要考试?我也懒洋洋地躺下,学蔡湘南的样子把一根草叼在嘴里。
   这是校园最隐蔽的草坪,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过来,除非是偷偷约会的校园情侣,以及来抓偷偷约会的校园情侣的老古董们。而抓与被抓多发生在十点半晚自习下课到十一点半寝室楼关门时间段。
   蔡湘南说,要是你来这里约会,看见我先到,你得另选宝地。
   那要是我先到呢?
   你就卖个面子给我,还是另选宝地。
   说这话的时候是上一个盛夏,知了在枝头拼了命地叫,好象叫了就不用考试似的,丝毫不知体恤我和蔡湘南却身处考试的水深火热的处境。蔡湘南一边扒我买的零食一边说,我喜欢新来的那个女生,长得跟天使一样。
   对,有点婴儿肥。我以为你会喜欢瘦的。我从蔡湘南手中抢过署条,他怪异地看了扫我一眼,你别乱想,我喜欢瘦的也不会喜欢你。
   蔡湘南的嘴里塞满署条,含糊不清地的声音隐没在嘈杂的知了叫声中。这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下午。我,蔡湘南,习惯性地翘课,混草坪。那时我喜欢邻班用左手写字的学习委员,每天穿同一款式的白衬衫,清爽短发,嘴角挂淡淡的笑,给人亘古不变的感觉。
  
  
   黄萧,李明家确定被保送北大了。
   人家有前途啊,要我是他朋友,保证让他请几大餐。
   你就这么没出息?蔡湘南蹦起身,指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我把草咬成一截截,还不解恨,起身朝一旁的粗树干狠狠踢几脚。
   你的骆小米要去复旦了,你还一样窝在这破草坪跟我瞎混?
   我不是读书的料,蔡湘南颓然坐下,黄萧,你说要是我俩恋爱该多好,就像两颗老鼠屎混在一起,哪颗掉锅里都能坏一锅粥。
   蔡湘南突然很深沉,站起身出神地看天。这个样子的蔡湘南特别好看,侧脸朝阳,另一面阴,质感极强。像童话里带邪气的俊朗少年。他细长的影子像一把大刀将我定在草坪上,动弹不得。有一瞬生出错觉,他是一座立于此千年万年的石像。
   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们流浪吧。
   蔡湘南回过头,怔怔地看我,我几乎看到他忧伤的表情,然而他迅速恢复嘻皮笑脸,好,我们闯个祸就借口流浪去。
  
  
   晚自习下课,蔡湘南在经过办公室门口时故意大声喊,黄萧,快,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背着挎包蹭蹭跑下楼时心跳得飞快,身体里的兴奋像龙一样蹿动。我跑到草坪坐下,蔡湘南立即起身,暗淡的光线中我看不清他的脸。我碰碰他,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
   五分钟的沉默。
   你饿不饿。我问。
   不饿。
   三分钟的沉默。
   你呢?蔡湘南问。
   不饿。
   每一秒钟突然被拉得像银河那么长,跨过这个夜晚,翻出这赌墙,我要好好找寻真真正正的自己。蔡湘南呢?也许他和我一样,不知道在这之前该干什么。
   遇见蔡湘南,我开始相信,有的人天生敏感,敏感的人总是容易感到困扰和忧伤。哪怕我们被连绵不绝的温暖拥着,仍然感觉孤独。
   老古董们并没有预想的来“抓奸”,耳边蚊子嘤嘤嗡嗡地贼笑,我和蔡湘南手忙脚乱地驱赶,一不留神,两只手撞在一起,我大叫,蔡湘南你故意的!
   你才故意的呢,我的手明天准肿起来!
   蔡湘南嘟嘟囔囔着起身,我们一路小跑赶在小卖店关门前买雪糕,他扬了扬手臂说,你看,真红了吧,明天就肿了,这次你请,当赔偿肉体伤害费和精神损失费。
   蔡湘南的手臂果然红了一大片,我疑惑地看他,他正专心地剥包装纸,老板娘在那头催促,快些吧,要关门了。外面的一盏路灯啪的一下灭了,蔡湘南抢过我的书包掏出钱夹,丢下三块钱拉着我匆匆离开。
  
  
   回到寝室她们把我围起来,黄萧,你猜今天老师问我们什么了?
   什么?
   他问我们你是不是在跟蔡湘南谈恋爱。
   神经。我白她们一眼,心里却咯噔吓了一吓。匆匆走进浴室,她们还在议论,不过你放心啦,老师这么卖你老爸面子,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我把水开到最大,今天的水量空前的大,一条条细小的水柱从喷头刺到身上像做针灸治疗。我想我病了,脑袋昏昏沉沉,眼前闪过的总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扰人的蚊子叫声几乎盖过水流声。
   躺在床上时我有必要好好地反省,这个时候我应该想念李明家,那个给我亘古不变的感觉的男生。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一个画面就是千千万万年,永无更改。也许是我太害怕死亡,害怕消失,害怕五十年或者更短的时间以后,这个世界上,这个宇宙再也没有我的思想可以寄存的东西。
   我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她握着爷爷的手那么紧,紧得爷爷需要用很大的力才可以掰开。还将奶奶的一根手骨头掰断了。那个场面悲痛而荒唐。我看着奶奶僵硬的手,心里极度恐惧,妈妈突然拍了我一下,疑惑地问,你的手在干什么?我惊慌地把手插进兜里,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做成与奶奶相同的手势。
   两个月后,爷爷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妈妈说爷爷已经许久不曾犯病了。我小心地问,是不是奶奶把爷爷带走的?妈妈怔了许久,呵斥我的胡思乱想。那年我七岁,我很讶异自己竟然生出鄙夷的心态,我甚至感觉到爷爷一定不甘心,这让我觉得他背叛了奶奶。
   如果李明家是爷爷,我是奶奶,我一定不能比他先走。如果我走了,李明家定受不住打击的吧。那么,我会将他一并带走。
   我想,也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奶奶的人,不是爸爸,不是妈妈,也不是爷爷,而是我。
   然而我又无法将李明家套入被死去的我紧拽着手的角色,那是一只来自死亡的手,即便赋予爱,亦是黑色,是灾难。我梦见李明家站在一座高山顶上,微风吹拂着他干净的笑容,他朝山底下的我招手,然后山逐渐逐渐长高,直到我再也不能将他看清楚。
  
  
   我和蔡湘南终于翻出那堵围墙了。宽敞的街道,车辆来来往往,好象上辈子才见过的喧嚣。我们去火车站买一张最近站点的票,蔡湘南把我的背包往自己肩上一揽,拽拽地说,这笔苦力帐记上,可别耍赖!
   不记得补了多少次票,我们在肚子饿得受不住的时候下了车。那是一个小镇,火车站离镇中心还有一千多米的路程。站门有许多穿着拖鞋的人骑着三轮摩托车大声吆喝拉生意。蔡湘南指着一个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胖女人说,她看起来比较憨厚,跟她谈生意去。
   路上胖女人热情地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的口不及蔡湘南的眼色快,来流浪啊。胖女人哈哈大笑,哪有来这种地方流浪的!流浪还要搭车?
   我和蔡湘南面面相觑,觉得非常羞愧,这个憨厚的胖女人似乎说了一句我们穷及小半生也悟不出的真理。
   胖女人把我们载到当地招待所,说这是条件比较好的。末了还笑笑说,你们流浪完了就快回家吧,年纪轻轻的,也不怕家里人担心。
   蔡湘南必恭必敬地付了车钱,待摩托车走远,他乐乐地问我,哟,平时不是嘴巴挺厉害么?怎么装哑了?
   你少五十步笑百步!
   吵吵嚷嚷地走进招待所,把正在看小说的服务生惹毛了,她不耐烦地将书往桌面一反扣,冷冷问,住房?
   难道这是餐厅?我端起火气势汹汹地说,顺便瞄一眼小说,原来是书屋很畅租的三流小说。
   果然是欺软怕硬的角,她笑容可掬地将我们带到房间,并细心交代夜间几点关门,若被关在外面可拨打哪个号码。
   为了省钱,我们租一间双人房,夜间,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面对面,蔡湘南问,你说,我们这是在流浪吗?
   我不回答,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想流浪,蔡湘南又问。
   月光透过窗帘轻柔地铺进来,蔡湘南背对窗户,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感觉到这一刻的蔡湘南就像草坪上出神地望着天的蔡湘南。空气莫名其妙地变得忧伤,我们都不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象征着安全通道。一旦秘密不再成为秘密,我们就会失去安全感。
   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我和蔡湘南这么相似,所以我们相处时总觉得与自己的影子在说话。后来我想,如果我们其中一人再多问一句,坚持问一句,也许我们就可以错开。一旦错开,就可以看清更多的东西。
  
  
   我们在这个小镇闲晃了五天,把钱包翻空,两人加起来只有一百一十五块。蔡湘南把钱放在手里撮来撮去,念了几句古怪的语言,摊开,还是一百一十五块。他拍拍我的头,走,我们去流浪。
   我们坐在小镇唯一一座小石拱桥下,那里有一张破席子,席子上还堆着几件已分不出颜色的烂棉袄。我们似乎私闯民宅了。我跟着蔡湘南坐下,有些心悸地说。
   蔡湘南扫一眼那张席子,脸微微一抽动,流浪还谈什么民宅,一家人了,男的就是我兄弟,女的就是你姐妹。
   后来蔡湘南的兄弟来了,他满是污垢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拖到腰身那么长,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很像现在流行的牛仔装,只不过是不纯正的黑色调。他惊恐地看着我们,然后怒气汹汹朝我们用力挥舞不知何时抓在手里的棍子,含糊不清地大喊。
   我和蔡湘南连招呼也不打便狼狈地跑了,我们从桥这头跑到桥那头,他愤怒中带着惊恐的叫喊像凶恶小狗还在穷追不舍。直到我们拐过一条巷子,蔡湘南靠在破旧的墙壁上,气喘吁吁地说,大概是我们穿得太好了,要不要先回去拿剪刀把衣服剪几个破洞?
   我饿了。我不得不老实向蔡湘南交代。一张火车票是六十五块,我和蔡湘南则需要一百一,还剩五块钱,蔡湘南想了想说,去吃包子吧。一块五一笼小笼包,这可是这个小镇的特色食品。
   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上来时,蔡湘南分了大半给我,所谓大半,其实只有六个。每个只有四分之一手掌那般大。蔡湘南吃得很慢,我笑话他,你怎么跟个古代小姐似的。
   我只是不想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这小笼包要真是人参果就好了,吃了人参果成仙,就不用考试,也不用饿肚子了。
   蔡湘南眼角瞥了我一下,慢条斯理地说,一会儿吃完你到招待所等我,我去办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办?我刚想问,看见他沉着的脸又问不出口了。我们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然而它却不代表我们越来越安全。孤单越来越强势,如果坐在我身边一起吃小笼包的是李明家,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这个时候我觉得李明家真没用,暗暗喜欢了他一年的女孩在把六个小笼包当人参果似的吃,他却毫不知情。
  
  
   我一个人走回招待所,今天是最后一天回这里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一过,笑容可掬的服务生就会问,请问,要续住吗?我和蔡湘南可怜兮兮地说,我们没钱了,能通融一下吗?她的脸一定立即拉成马脸,轰桥下兄弟似的把我们赶出招待所。
   想到这里,回到招待所见到她的时候我没摆出好脸色,看着她尴尬而隐忍的表情时,很变态地觉得舒畅。
   傍晚的时候蔡湘南回来了,还提回一小袋小笼包,他笑哈哈地说,今天中午你吃得比我多,今天晚上我补回来了,这是你的。
   蔡湘南你真狡猾!我大啃着小笼包的时候蔡湘南的肚子突然叫起来,他尴尬地看着我,挠挠头,大概拉肚了,说着捂着肚子迅速跑进卫生间。
   我吃了四个小笼包,蔡湘南闷声不响地吃掉剩下七个。
   我们的钱在今天早上逃跑的时候掉了。
   我猜也是。
   我没有问蔡湘南今天下午吃过小笼包后做了什么,我不敢听他亲口告诉我他低声下气地向包子店老板道歉,央求他打一下午的工作为补偿,然后傍晚欣喜地接受老板一笼小笼包的施舍。
   我们回家吧。我低着头说,不敢看蔡湘南的脸。我害怕看到妥协,他的,也是我的。
   这天夜里我们没有说一句话。蔡湘南不时翻转身,我僵硬着身体,背对窗。我对蔡湘南产生了抵触情绪,抵触他的懦弱,抵触他的无能。
   蔡湘南一定也和我一样。我们相约流浪,然后相互抵触。我们开始憎恨这样的自己。
  
  
   第二天我们不待服务生催促便收拾东西走了,给她留了个优雅的背影。当走出招待所渐行渐远时,我和蔡湘南离我们所谓的自由和自我也越来越远。
   谁也没有料到,我们会去警局,请警察借我们车费。蔡湘南编了个蹩脚的借口,下错火车,丢了钱。可是警察信以为真,又或者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最后他们送我们上了火车,并给我们留了他们的电话。
   回到家,爸爸妈妈一句也没有多问,他们张罗着做了大桌子菜,妈妈红着眼睛往我碗里夹菜,爸爸给警察打电话,说很多很多感激的话。
   回到学校,老师很关切地问,黄萧?病好了?要保重身体啊。我礼貌地点点头,谢谢老师。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老师了。我突然发现自己真可耻,想起隐忍着不问的爸爸妈妈,我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下课时李明家意外地来找我,他在教室外朝我招手。他还是穿着白衬衫,清爽的短发,嘴角淡淡地笑着。我却想起小笼包。
   黄萧,这是聂言给你的。李明家有些局促地说着,然后把信塞进我手里便进了教室。四月底了,阳光开始毒辣,再过两天就要放五一大假。我却好象活了好几百年。这是我和李明家第一次正面接触,因为一封情书。一封他的同桌给我的情书。
   那封情书我看也没看,随手撕烂丢进垃圾筐。
   蔡湘南没有来上学。一天,两天,五天后收假,蔡湘南的座位空了。他们说蔡湘南请假了,请假前一天他打了一个骆小米喜欢的男生,把人家手打骨折了。蔡湘南有钱的老爸一定赔了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的钱,然后给他联系了俄罗斯的学校,蔡湘南不用参加高考了。我终究还是知道了他的秘密。可是他不必害怕没有安全感了。
   蔡湘南终究逃过了考试的劫,我每天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疯狂地做习题。我发现自己悟出了一个真理,不用考试的强有力途径是征服考试。我真想马上把这个想法告诉蹬三轮摩托车的胖女人,可是那个年月,似乎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我意外地上了二本线,爸爸用钱给我买了重点大学的位子,于是学校的光荣榜上我的名字闪闪发亮。照毕业照那天最后一次看见李明家,他也参加了高考,分数高出北大录取线十一分,成为校状元。
   还是同一款式的白衬衫,他在跟一个男生说话,似乎很急切。然后那个男生跑到我面前说,你好,我叫聂言。我没理他,转身走了。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努力控制音量郑重而焦急地说,那封信其实是李明家给你的。我的思想出现短暂的休克,非常短暂,不及与那次蔡湘南假意约会。
   我只是喜欢亘古不变的感觉,而李明家,恰恰在某个时候,让我产生这样的错觉。我陷入这种错觉无可自拔。我以为,流浪是最好的解脱。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流浪。
   也许以后我和蔡湘南都会明白的。
   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交错,各自奔跑。
   或许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我会对他说,蔡湘南,我们去流浪吧。
   他说,好啊。然后我们再次去那个小镇。那个蹬三轮车的胖女人如果还在,我就告诉她,我们又来流浪了。不知道事隔多年后,她是否还记得曾经坐在她车身后兴奋地喊着流浪的孩子呢?那辆三轮车一颠一颠的,讲述的,比我现在懂得的要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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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流浪,是属于青春独有的迷茫。身体上的流浪是我们用来对抗时间对抗世界的方式。然而心灵的流浪却是因为我们对自己的不确定和懦弱。如果有过错,有懵懂,有遗憾,是因为我们还年轻,也是因为青春独有的过失。然幸运的也是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机会明白和懂得更多。——宠爱。【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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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舒女        2008-12-17 15:16:53
  我第一次认真看小都的文,非常好看,呵
爱……
2 楼        文友:落梅香        2008-12-17 18:29:30
  舒,
   你还好意思说~~~
  
   听说小都有主了
   不然能写这样可爱文字的小MM
   偶是很想亲近的
   可惜啊可惜
3 楼        文友:黄概宜        2015-09-12 19:18:54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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