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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指间★小说』在自己心上跳舞


作者:邪恶女巫 童生,994.0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385发表时间:2008-12-17 22:50:20

KTV包厢里的灯光将整个气氛营造得很暧昧。
   在这种特殊的氛围里,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出格的举动都应该被原谅。
   所以,平常很淑女的我和小婉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对饮,到最后我还大胆的向在场的男士要了香烟,虽然吸进去的烟气直呛得我泪光闪闪,但我们都觉得这种感觉很刺激。刚才在我们面前温文尔雅的小张,借着酒兴涎着脸往身边美女身上靠,叫嚷着定要美女陪他跳一曲舞……
   由此可见,人心里面隐藏了太多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东西。
   桃艳倒在角落的沙发上,酒精使她的脸色微微发红,在灯光的照射下,看起来非常妩媚动人。
   桃艳一直是属于公司的焦点人物。年过30岁,未婚,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很漂亮,而且几乎不住公司为我们租的公寓。传说中被大款包养,但从未有任何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每天上班她都穿很漂亮得体的职业套装,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一般不和别人说话,没有女孩子喜欢一群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通病,从来都独来独往。下班后又会马上换上一身流行前卫的行头,且不知去向。
   因此她的私人生活对我们所有人都是一个谜,人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兴趣,更何况是一个单身的美女。因此,公司里关于她的传闻从未间断过
   今天是桃艳的生日,我和小婉因为和她一个部门工作,加上同住一套公司为我们员工租的公寓,自然比其他人和她接触的时间多一些,所以有幸得到她的邀请,参加她的生日Party。
   当又一束玫瑰花送进来的时候,我们变得更加兴奋和激动,大家开始拼命的鼓掌、起哄,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虽然桃艳已经喝了很多的酒,连走路都已经开始变得摇摇晃晃,但拿过花的那一瞬间,脸上仍绽放着骄傲的笑。
   “哼,不知道又是哪个自作多情的家伙。”已经醉得迷糊的桃艳口齿清楚的对送花人表示嘲讽。
   这是她今天晚上收到通过前台转送的第五束玫瑰花,我知道,她在炫耀。拥有众多的追求者,是作为一个女性证明自己魅力很好的方式,也是很值得炫耀的资本,而如此公然的表示对众多追求者的不屑,在我看来是一种更加张扬的炫耀,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轻狂。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从我心头掠过,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因为在大家都这么高兴的晚上,我不想和自己过不去,更不可能去和这个Party的主角过不去。
   大家越玩越疯狂,唱歌,跳舞,喝酒,抹蛋糕……当我们玩到自己都觉得无聊了,想起该回家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桃艳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一部轿车停到了歌城门口。开车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因为发福肚子显得和整个身体严重不成比例,翘起的肚子将衣服撑得鼓鼓的。
   他讨好似的替我们(准确的说是替桃艳)拉开车门,给眼睛笑成一条缝,然后根据桃艳的指示给我们送到我们的公寓楼下。
   我们走下车,桃艳拉着我们径直向楼梯口走去,甚至不容我们对接送的人说一声谢谢,留下他独自一人望着我们离开的背影愣神。
   我想,这就是传说中包养桃艳的人了,虽然她的模样和年龄和桃艳极度不相配,但这刚好符合我们的想象,因为这就是大款小蜜的现实版本。
   回到宿舍,我和小婉已经没有力气来想这件具有重大新闻意义的事情,倒头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睡觉,然后做自己的美梦。
   但很快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并没有让我的美梦持续多久,桃艳叫嚷着去开门,然后客厅里传来桃艳和一个男人的对话,这让我慢慢进入清醒状态。
   虽然我透过门缝只能看见进来这个男人的背面,但是马上就可以判定出来是送我们回家的人。
   “桃艳,出去找一地方坐坐,聊聊天吧。”
   “你叫我去我就和你去呐,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和你,想和你呆在一起。”
   “你喜欢我?”桃艳的语气里透出掩饰不住的轻视,“你觉得自己哪一点配得上我,就你这个样子,因为你喜欢我,我就得和你出去吗?”
   我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表情,但我能够想象,他听了桃艳这句话又羞又怒的表情。
   桃艳指着门,大声的对他说着滚出去的同时,用手推了他一把,给这个还在迷糊中的人送到门外,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所有一切被分割开来,也许从此彼此形同陌路。
   我思路逐渐清晰,原来刚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桃艳背后的神秘人物,只是一个如她所说的自作多情的家伙。
   桃艳因为激动拼命的咳嗽,然后卫生间里传来了她呕吐的声音。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酒意全消,同时也变得毫无睡意。
   我起床换了宽松的棉质睡衣,挽起凌乱的头发,整个人慢慢精神起来。然后我开始烧开水,拿了自己的米奇头型的水杯,冲了一杯蜂蜜水,想要端去给桃艳暖暖胃。
   桃艳房间的门虚掩着,屋里只有一盏床头的台灯昏暗的亮着。
   我推开房间,整个房间凌乱无比,拖鞋、提包、衣服等各种各样的东西很随意的被扔在地板上,那一束束让她骄傲的玫瑰花,并没有得到桃艳的优待,而是像垃圾一样,被扔在桃艳的床边。半躺在床上的桃艳像极扔在地上的玫瑰,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看起来憔悴不堪。
   “真是的,这么好的花为什么这么糟蹋啊!你如果不屑于要这些花,给我们插起来美化室容嘛。”我放下水杯,边打趣边弯腰去捡地上的花。
   桃艳给头歪向一边,看了看我端过来的水杯,然后发出一声无奈又具有一点讽刺意味的冷笑。
   我抬起头,望向她的脸,一大串一大串的泪珠正无声的从她的眼里滚出来。
   平常的狂欢之后的寂寞,这并不值得我惊讶,漂亮的女士们平常都被人宠得活脱脱骄傲的公主似的,其实心里寂寞孤独得要命,自然在酒后容易失态。
   我在此刻的表现犹如一件贴心的小棉袄——轻轻的坐在床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轻的拉起她的被盖,给她盖上,然后给水杯递到她的手里。
   桃艳眼睛直直的盯着杯子,眼里的东西深得望不见底。
   “我知道你们心里根本瞧不起我。”桃艳没来由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又突然停止。
   过了半响才幽幽继续到:“我昂着头走路,从来不理人,穿名牌的衣服,用昂贵的化妆品,不住公司安排的单身公寓,虽然对我自己的生活我丝毫都不曾透露,但是在你们眼里,我是以一种无声的姿态在向你们炫耀,即便你们有时候也会有一点羡慕,但是你们都不会说,你们只会说,我只不过是一个靠傍大款吃饭的妖精女人罢了。”
   我低头不语,原来每个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以及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楚。但为她的坦诚,我作为她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竟生出许多愧疚来。
   “刚才干嘛对那个人这么凶呢?一个人不管怎样,都应该对一个喜欢自己和对自己好的人友好一点。”我用手理了一下她的头发,这次我说的倒是实话。我不喜欢看见一个人骄傲到任意践踏别人对她的欣赏和好意。
   “喜欢?”桃艳冷笑。
   “我看到这些人,就可以想象出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从他们的样子我马上就可以想象出自己现在有多悲哀。一个个暴发户,丑、老、胖、矮还猥琐,在说喜欢我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不配。呵呵,乌龟配王八,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些人来对我说喜欢。”桃艳的语调充斥着一种对美人迟暮的怨恨。
   “那你只能怪自己长得漂亮,够吸引人,喜欢你的人有什么错呢?”
   “在他们眼里,像我这种年过三十仍未婚的女性,肯定是缺爱又寂寞,只要他们向我勾勾手,我就一定会跟着他们走到床上。如果我拒绝,他们心里肯定会骂,都成烂菜叶了还装什么清纯,如果我跟着他们走,结果会更糟,事后他们做的事情就只剩提起自己的裤子,然后再在心里给我骂一边,最终成为他们心里比烂菜叶还烂的人。”
   我起身去拉开窗帘,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因为我找不到在这个时候可以说出来的恰当的话。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外面灯火通明,大街上路过一群不知疲倦的人,集体扯着干哑的嗓子,拼了命似的干嚎,唱着黄家驹的《光辉岁月》,但唱出来的声音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如果我离这些人越近,就会离我真正喜欢的人和真正喜欢我的人越远。”桃艳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空灵而清透,楚楚可怜得犹如一个单纯的少女。
   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估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那你为什么还叫他开车来送我们回家。”
   “炫耀!容易骄傲的人往往也最容易自卑,骄傲是装出来的,只有自卑才是真实的。因为在你们面前我自卑,自信的人是不需要炫耀的,我想让你们知道我现在单身不是因为没有人爱,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罢了。”
   我转身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离床50公分远的地方,给头靠在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这样的感觉好像很轻松,好像什么问题都不用想的样子。
   “那和你一起生活的那个人呢,怎么样?”这是大家一直都好奇的问题,但现在问出来,只是一种纯粹的关心。
   “我外面的房子是自己租的,没有人和我生活在一起。”
   这倒是比她以前所有的新闻都更具轰动效应,我惊讶的张着嘴,但在这样的时候,她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怀疑它的真实程度。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只要能够做出真心谈话的样子,那所说的话就一定是真心的,她们没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去编造一些无用的谎言。
   “那为什么要住在外面呢?和我们一起不好么?”
   “呵呵。不想看见你们每天幸福的样子呗,一个没有人爱的人每天看见同住的两个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约会,我一个人守在家里无所事事,然后被你们同情和可怜,多没趣。”她重新端起我的水杯,幽幽的说道:“你看你,用的是这么可爱的水杯,晚上睡觉穿纯棉的睡衣,一看就是过着童话般生活的公主,只有我这种落寞的人才穿丝质睡裙,华丽但不贴身,妖娆但不温馨。”
   “姐姐,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你自己要求得太高,真的不是没有人来爱你,只是你自己不愿意而已。”我给椅子移向床边,乖巧的将身体靠在她的腿上,然后轻柔的叫她姐姐。
   她眼泪又开始一大串一大串的流下来,随后轻轻一笑,美丽而生动。
   “人总得坚持一些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谢谢你的关心,回去睡觉吧。”
   我知道,她心里的感觉是温暖的,因为又有了一个人懂得了她心思,还轻柔的叫她姐姐。
   我回宿舍,调好闹钟,继续做自己香甜的梦。
   清早醒来,各自忙着洗漱,昨天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
   “小幻。”刚从盥洗室出来,桃艳叫住了我。
   “怎么呢?”我转过头,知道她肯定是想叮嘱我别给昨天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的眼睛……”但她却是指着自己浮肿的眼睛,尴尬的笑,“会给人看出哭过吗?”
   “嗯,肿了。谁叫你昨天这么伤心呢,后悔了吧!”我以为用这种轻松的谈话可以消除彼此间的尴尬,因为突然知道了一个你平常不了解的人太多的心事,总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但桃艳还是很不自在的向我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回屋。
   在我穿鞋子时,听到桃艳在给领导打电话请假,谎称身体不适。
   我愣了愣,然后又开始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如果再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上班的时间了。
   晚上回家,桃艳仍然不在,我们继续我们的生活,和往常的任何时候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到办公室时间很早,我穿着纯白的淑女裙,站在窗口望着公司的大门发呆。
   桃艳穿着优雅的职业装,和往常一样,干练精神的出现在公司门口,我看着她,犹如看一道美丽的风景,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美丽的舞者在舞台上独舞的优雅画面。
   我想,桃艳,她本身就是一个美丽的舞者,她正站在自己的心上,跳着属于自己的孤单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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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场景描写生动,语言对白充满生活气息,通过客观冷静的描述,作者发出了心痛的嘶吼,和苍白的无奈。 虽然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但现实的社会往往把人推向理想的另一面,活着不是一个简单的自我问题,而是社会问题。 在自己心上跳舞,不是洒脱,是痛!是惘然。【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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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指间微凉        2008-12-17 23:21:09
  我更喜欢叫小幻的那个女子。路的文字我喜欢。
2 楼        文友:无凭        2008-12-17 23:38:42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在自己的舞台上跳着属于自己的舞蹈。
   本以为可以换得心灵的些许安慰,其实只有自己知道期间的万般滋味。
   是苦?是涩?抑或带着淡淡的忧伤。只是不管怎样这是一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
无凭,一个男生,“挥手袖底风,万般皆无凭”,相信美好,在颓废中前行。
3 楼        文友:柳翠翠        2008-12-18 00:47:53
  看完有种落寞的感觉,情绪有点低落。
   很有真实感,就像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一样。问好女巫!
感谢又一个充满爱的日子!
4 楼        文友:丁恨炎        2015-09-12 19:20:03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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