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散文』回味激情 ————两首工业抒情诗之比较
风风火火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是我诗歌创作最活跃并且收获最大的时期,在此期间,我白天吃新闻“饭”,黑夜做文学梦,同时并举创作了大量的工业抒情诗,先后发表在《人民日报》、《工人日报》、《中国有色金属报》、《湖南日报》、《诗刊》、《诗林》、《湖南文学》等大大小小的报刊杂志上,当地时间我已经成为百年铅都水口山的企业报副刊编辑。
下面这首诗,原载于1985年10月22日由水口山矿务局业余文学作协主办的《山花》文学报创刊号,后来还上过衡阳市文联主办的《雁翎》诗刊,它的标题就叫做——
《矿山男子汉宣言》
我们是男子汉,我们是男子汉,
我们是矿山年轻的男子汉。
祖国为我们庄严命名:青铜之子
年轻的梦境,一片孔雀石的蔚蓝。
我们属于蓝工装,属于三O三防尘口罩,
属于没有休止符的天轮和掌子面。
我们自豪,历史看中了我们的才华。
开拓的活剧,由我们这一代领衔主,
于是,有声有色的一幕,风靡了四面青山,
潇洒的亮相,引整个世界刮目相看——
每天每天,随着汽笛声声亲切的召唤,
沉入百米矿井,去拓展生长理想的地盘。
那龇牙咧嘴的松石,能吓唬谁呢?
吃了豹子胆的我们,什么也不怕,
扛起根根沉甸甸的松木,顶梁柱的名义,
去支撑巷道,支撑起泰山般的信念。
操起风枪,吼叫着,抖擞雄性风采,
然后,让大山在痉挛中完成幸福的分娩,
新的高产喜讯跃上矿报的头版……
总是风风火火,嘻嘻哈哈,一窝蜂行动,
从不知道什么叫忧愁,什么叫孤单。
每个人都有满肚子笑话满脑子主意,
要干就痛痛快快干,要玩痛痛快快玩。
月光下的迪斯科,足球场上的烽烟,
给长白胡子的矿山输送青春的血素;
“夜大”的灯光,富有女性的魅力,
招引我们扬帆出港,驶向迷人的彼岸。
于是,流质的生活,有了立体的形像,
浓缩成一枚小小的青皮橄榄。
请原谅我们象原野风一样放肆,
野性的思海,流露出太多的不满,
从老山的血与火中体会爱的内涵,
我们校正失谐的琴弦,奏出闪光的乐章。
任傲气的蝙蝠衫挑剔我们青春的位置,
矿山种植的钢铁井架,沾了大地的灵气,
风雨雷电中才长势良好,宁静而巍然。
是的,矿脉的走向,就是爱的走向,
矿山钟情于我们,我们更钟情于矿山!
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去匆匆吧,
东方的笑容,是对明天最好的慰安。
啊!我们是男子汉,我们是男子汉,
我们是矿山真正的男子汉!
说不过去的是,不知为什么,也记不得来龙去脉,我后来又一次修改了此诗,看得出作了较大的改动,标题也变了,成了这样一首诗——
《矿山:中国男子汉自白》
莽莽青山为我们编织头上荆冠
年轻的梦境,一片孔雀石的蔚蓝
多么荣幸,时代看中了我们的才华
开拓的活剧由我们这一代领衔主演
满山汽笛中醒我们,随启明星一道
沉入百米矿井,去拓展生长理想的
地盘
张牙舞爪的松石,频频于脚下溃逃
我们以一根根顶梁柱的名义
昂首撑起矿山泰山般的信念
操起风枪,尽情抖擞雄性风采之后
满世界遂爆响生命的热情礼赞
跳出罐笼,我们化作一股快乐旋风
卷走云一样淡的惆怅,梦一样长的孤单
月光下的劲舞,绿荫场上的烽烟
为长白胡子的矿山输送青春血素
英语讲座的灯光富有女性魅力
招引我们扬帆出港,驶向遥远彼岸
任都市傲气的蝙蝠衫
一次次挑剔我们青春的位置
任门外世俗的冷风泠雨
几回回抽打我们坚挺的腰杆
矿脉的走向,就是爱的走向
矿山钟情于我们,我们更钟情于矿山
让所有的日子都来去匆匆吧
被大锤敲打,被烈焰升华
被苍松铭记,被山风流传
是我们响亮的名字:中国男子汉
作为修正稿,这首诗歌曾经发表在《中国有色金属报》五光十色副刊上,如今朝花夕拾,旧话重提,从发黄的报刊堆里头,找出它们,两相比较,情不自禁,有话要说。前一首《宣言》以口语的方式一气呵成直抒胸襟,几乎没有过修饰的成分,一韵到底,比较适宜作朗诵诗,后一首《自白》明显作了删节,去了一些枝枝蔓蔓,更显得干干净净,比前作内敛一些,都是自己生的“孩子”,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更喜欢前者一些,它不修边幅,自然而然,想象力也不差,虽说有一些关键词是“过去时”的事情了,比如说“三O三防尘口罩”、“老山”、“夜大”之类,后一首乖巧一些,听话一些,更像诗人写出的诗歌,咀嚼再三,觉得少了一种野性,一种大气,一种激情,成了规规矩矩的孩子,变得听话了,不可爱了。白开水好喝,还是烈酒好喝?说老实话,它们都算不了我的工业抒情诗代表作,也有直白和诗味不足的毛病,但我欣赏的是前诗的青春活力和创造激情,当地时间的我,也正巧是风华正茂时期,血气方刚,冲劲十足,才有了我诗歌创作的黄金时代。
由此可以看出,我当地时间的诗歌创作,基本上是走的“诗言志”的老路子,为“梨花体”、“下半身”诗人所不屑,他们写诗不再需要生活,不再需要激情,不再用血水汗水,甚或是不再用墨水,只限于用口水写作,人心不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有甚者,当年我们讴歌的主人翁,也就是他们壮志未酬提前内退的父辈,了。历史也给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社会大变革中,曾经领导一切的工人阶级“老大哥”,竟然成了首当其冲的下岗对象,弱势群体的代表,风行一时的变成了一切向钱看的老板和大腕们,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今非昔比,朝拜金钱的狂潮,把满肚子风花雪月的诗人队伍,冲击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工业抒情诗的创作,更是不堪回首,昨日黄花,无人问津,当时乐于此有所成的湖南诗人,有的改行写小说了,如聂鑫森;有的因病死了,如钟毅岗;有的后来从政了,如廖志理。风流云散,不值一提了。
回眸一笑,我们也不例外,曾经拥有同样是激情燃烧的岁月,丰富多彩的生活经验和阅历,也是人生一笔沉甸甸的精神财富。套用一句老话,不说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无论如何,都要忠于自己的灵魂,只有生活之树常青,创作之活水,才能源源不断,回味激情燃烧的岁月,是诗歌创作必不可少的助产婆。给我一点激情,再写半生风流。别人写诗不需要激情,我需要,呵呵!不管是过去是现在,还是在将来,有一些东东要与时俱进,有一些东东要持之以恒,前思后想,一如既往。关键在于保持创作激情的同时,不要小肚鸡肠,要有兼容并包的胸襟,不要死气沉沉,要有吐故纳新的活力,不要自暴自弃,要有雄视天下的眼光。
一家之言,贻笑大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