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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指舞·散文┃永远的背影


作者:沙湾 童生,727.3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97发表时间:2008-12-19 15:19:49

2006年7月17日,一个极为普通的日子却成了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沉痛的日子,一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日子,就在这一天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高尚的灵魂悄然间便飞向了天国,永远地……
   我的曾祖母,一个娇小的女人,脸上时常润着微笑的她,就这样如水面荡漾的波纹,陡然间便随着夏日里那一缕清凉的风消逝得无影无踪,还来不及留下一言一语,还来不及再望一眼她昔日深爱的土地,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然而,就是这样的离开,给我们留下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最沉痛的思念;还有最动人的微笑……而对于我,那一个凝重的背影竟成了我今生永远的遗憾。
   曾祖母生在旧社会,那个妇女依然还在缠足的时代,每次见到她的小脚,她总是忍不住给我讲起那个时候的经历。她说当时脚趾骨被布硬生生地裹断了,脚指甲直往肉里扣,天天夜里脚疼得厉害,疼醒了也不敢哭,那简直是钻心的痛啊,而这大概是那个时代的女人必须承受的痛苦经历吧。后来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家里人才放松了看管,所以曾祖母比起同时代的其他女人来说还是幸运的。
   生命的流里总有那么多不经意却又无法忘记的经历。我六岁那年,爸爸在外地挣钱,妈妈一个人操持着家。有一天,妈妈去地里干活,很晚还没有回来,曾祖母摸黑把我们送回家并照顾我们,我背着一岁的弟弟在屋里乱转,曾祖母不住的念叨妈妈的辛苦与疲倦,我只记得当时我哭了,很大的泪珠从我的脸上滚下来,砸在地上,重重地,这个夜晚,除了我没有人会记得,弟弟当时还小,曾祖母一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而对于我,那个夜晚却不同寻常,我第一次为生活流了泪,生活的艰难让我过早地承受了痛苦,也懂得了什么是人间的真情,我幼小的心灵受到的震撼如此之大,发誓一定要让生活好起来,而这大概是曾祖母对我最早的影响吧。
   听妈妈说,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曾祖父便长年累月地卧病在床。那时候,屋里院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药味儿,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等我们几个小孩子相继出生并学会顽皮了,曾祖父的病还没有好,由于我们尚未懂事,天天都在院子里打打闹闹、追逐嬉戏,于是常常惹来曾祖父一顿臭骂,随后,那呻吟声似乎更加频繁,更加低沉了。曾祖母那个时候已经八十多岁了,尽管她老人家年岁已高,可身体还很硬朗,从来都是一个人忙里忙外,对曾祖父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在我模糊的印象里,曾祖母总是在厨房里做着同一件事:先把花生米放在炉火上烤熟,剥开去皮之后再用擀面杖把花生碾碎,偶尔也加些芝麻,放点盐之后就拿给曾祖父吃,后来我才知道曾祖父爱吃花生,可是他牙齿掉光了,只能吃碎了的花生米。尽管曾祖母很小心的伺候,曾祖父还是撒手而去,只留下了她一个人。记得那年里的一天,我陪曾祖母去上坟,曾祖母刚到坟前就哭了,哭得如此伤心,我感觉得到空气都被浸湿了。那情景似乎成了我记忆里一个永恒的情结,久久不能忘却,直到长大后才明白了那叫生死离别,生死离别竟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曾祖父逝世后的这些年里,曾祖母一直是一个人过活,洗衣做饭样样都是自己来,为不给爷爷他们添麻烦,有时候她竟会走很远的路去城里买东西。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们也都惦记着她老人家,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少不了,可是她每次都给了我们这些晚辈们,如果东西多还会分给街坊邻居们。十几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是想着别人,大家都忍不住夸上她几句,心里感激并敬佩着她。
   自从上了高中,我的学习开始紧张起来,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每次去上学的时候都会在巷口碰到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她时而望着远方,时而拍打落在身上的灰尘,而我总是来不及说几句话就匆匆而过,最后一次见到她,因为赶时间我没有上前说话,只是记住了那个背影,一个拄着拐杖的背影还有满头的白发,然而,几天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她慈祥的笑容了,再也听不到她讲不完的故事了,就是那一次的错过,那背影也成了我心头永远的伤痛与遗憾……
   2006年7月17日,一个很普通很平常的日子,这个硬朗的老人不知为何便悄然间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深爱的土地,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便踏上了天堂之路,她再也看不到儿孙们孝顺的笑脸,再也听不到儿孙们亲切的问候了,或许这样安静的离开是天使来接她去天堂了,我情意这样想。而我们呢?我们再也看不到那个脸上时常润着微笑的老人了,再也看不到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了,一辈子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她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曾祖母这一生啊,辛苦了一生,操劳了一生,包袱了一生,这个庞大的家族因了她的心血和爱才延续到了今天,或许此时她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为自己活一次,而我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哀悼,祈祷这个善良的女人来世再也不会受苦受累。
   曾祖母再也不回来了,但是她活在了我们的心里面,永远永远不会褪色,更不会消失。只是随着这样的离别,我的梦里时常出现那一个背影,我的生命里也永远地出现了一个缺口,一个流着血的伤口。每每在静寂的夜晚,我总会在窗前望着漆黑的星空,回想着昔日曾祖母带给我的快乐还有绵延不尽的爱,于是从某一天开始,我拼命地望着那些星星,拼命地想找到曾祖母是哪一颗,可是今天找明天找,我还是找不到,但我知道,她一定在天上某个地方看着我,保佑着我,她躲起来不想让我看到,她是不想我牵挂,不想我流泪,她就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她的心里只有别人,永远只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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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怀念和追忆的语句朴实而又感情真挚,很多细节一字一字写下来,看得出,无比的用心和细致,生怕遗漏什么。哀痛总是伴随记忆而来,越是回想的用力,越是难过。文章后半部分的哀悼感恩之情,读来无法不为之动容。我想,作为一位母亲,作为一位母亲的母亲,于我们,有无法奉还的养育之情,那是女人的本性,是生命中永不磨灭的爱,这也是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和需要一辈子都去纪念的事情。如果有另一个世界,愿曾祖母能够快乐安详。——思想的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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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蓝夕        2008-12-19 16:22:23
  思念就像一个黑洞,我们永远填不满的记忆城堡,即使是废墟,满目疮痍,或者华光初放,亲人,飞的多远,都像是我们手中的风筝,只要想拉,可是可以回来的。
那些心底深处灵魂的声音 无声的召唤 那些神秘的幽灵 在夜的指引下带我游离于人间 地狱 天堂
2 楼        文友:烟雨迷离        2008-12-19 18:45:26
  曾祖母这一生啊,辛苦了一生,操劳了一生,包袱了一生,这个庞大的家族因了她的心血和爱才延续到了今天。。。。
  
   曾祖母一辈子为了这个大家庭辛苦的忙碌着,终于有一天,她放慢了节奏。。。。即使她的生命消失了,也无处不再。文,很动人,因为情真。问好作者!
3 楼        文友:严省沐        2015-09-12 19:23:54
  写的真不错,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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