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周周认为要知道这个真相，还得找周芳。
　　 然而再找周芳的时候，周芳已经转进了监狱，这个时间段里，监狱不许外人探望。
　　 周周心里根本藏不住事情。
　　 周周急切想知道这个事情的真实性。
　　 周周想，爸爸的死是不是和这个神秘的弟弟的出生有关系？
　　 周周决定，继续问美玲！
　　 这问又怎么问？上次什么东西没问出来，碰一鼻子的灰，没差点把周周气暴跳起来。
　　 又好几回，周周守在美玲家门口，结果是美玲都不在，要不就是美玲远远见到周周就消失。
　　 周周恨极了。
　　 思来想去，周周想到另一种方法去问美玲。
　　
　　 206
　　 周周想到用这个办法。
　　 这个晚上，周周第一次跟罗林提出要出去拉客人。
　　 罗林高兴，扬扬手叫她去了。
　　 周周很兴奋，第一次没有罗林跟在她的身后面，第一次不是罗林给自己指定的客人。
　　 当然，周周也做好心理准备，自己是去找美玲要结果的，不是去拉客人，晚上回来没钱，罗林是要打人。
　　 不管如何，此时，周周已经在美玲的不远处。
　　 美玲正和一个老板谈笑，男人似乎已经摸到美玲的手了。
　　 周周向美玲走过去。
　　 美玲终于见到周周了，一脸吃惊。
　　 周周笑过来，走到那老板面前，先是一笑，然后一手搭在老板的肩膀上。
　　 美玲在客人面前没表现不满，也只是笑。
　　 周周这时说：“老板今晚去那里玩？”
　　 男人眯眼睛望住周周。
　　 美玲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把周周拉到一边。
　　 美玲说：“你懂不懂规矩？我可以叫人废了你！”
　　 周周哼哼地笑。
　　 美玲说：“我警告你，你最好离罗林远一点！”
　　 周周笑了，说：“当初谁赞同她跟他好了？谁鼓动她去结婚了？要不是你，罗林会跑我们家？”
　　 美玲无话以对。
　　 周周更是说：“这些都过去了，我不计较。我就想，你告诉我弟弟的事情，我就不打搅你生意，不然，咱们都这么耗着。”
　　 美玲白周周一眼，说：“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周芳想给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说！”
　　 美玲说完就气乎乎地走了。
　　 周周不能给美玲走，跟着上前。
　　 周周直接跑到老板面前，拉起老板就要走。
　　 美玲忍不住了，上前拽住周周，一耳光就扇过去。
　　 周周没还手，大笑了起来，不一会，路上的人都围观过来。
　　
　　 207
　　 这一晚，周周没回家。
　　 次日，罗林从一个网吧把周周逮住了，拖着拉着把周周弄回家。
　　 路上恰好又碰见美玲。
　　 又恰好，美玲说了一席话。
　　 美玲对罗林说：“我叫她上网的。我网上有些老顾客，都给她了。”
　　 罗林松开周周的手，推了周周一把说：“为什么不早说！”
　　 美玲没等周周还口，抢说：“跟你说有用吗？你能拉那么多客人吗？”
　　 美玲说完把周周拉起，对罗林说：“我那里还有些东西给她。先走了！”
　　 罗林愣一边。
　　 周周傻傻被美玲拉走。
　　 周周看到罗林脸上的火，只是在大街上，在美玲面前没迸发出来而已。
　　 周周知道美玲帮她其实就是怕她再去骚扰她的生意。
　　 后来才知道美玲帮他都是美明的意思。
　　
　　 208
　　 门关上。
　　 美玲直接走进房间。
　　 周周跟进去。
　　 周周说：“我吸毒！”
　　 美玲一愣。
　　 美玲本来要坐在镜子前补妆的，听周周一说，直接把化妆盒摔在地上。
　　 美玲上前拽住周周。
　　 美玲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啊！周芳知道了吗？”
　　 周周摇头，泪水禁止不住掉了。
　　 美玲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返身走来走去。
　　 最后，美玲说：“你得戒！要不你永远都给罗林当奴隶！罗林不是个好东西！我看错他了！”
　　 周周说：“我恨他，我怀疑美明被抓都是因为他。林林有可能是他支使的。”
　　 美玲愣了。
　　 周周说：“我是不争气！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是我不能让他死那么痛快。我要慢慢折磨死他。只是我现在没想到折磨他的办法。”
　　 美玲泪水一掉，说：“你傻啊你！你现在就被他折磨！昨晚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马上离开罗林，马上离开毒品。周芳为什么落今天的下场，就是罗林的毒品！你以为周芳愿意接近罗林吗？是罗林的毒品把周芳关了起来，最后成了他赚钱的奴隶！女人做什么都好，千万不能做毒品的奴隶！”
　　 这些，是周周许久以来听到最感动的一席话。
　　 周周哭了。
　　 周周确确实实哭了出来。
　　 周周就跪在地上哭着说：“我对不起你！”
　　 美玲也哭了。
　　 美玲还是把弟弟的事情告诉给了周周。
　　 十五年前，周芳就认识蓝月花了。那年周周三岁不到，周周的父亲周瑞得了尿毒症，由于治病开销大，周芳想去做小姐赚钱补贴家用。可是，周芳压根就不想做那种事情。后来一件事情扭转了周芳的看法。这件事情要从蓝月花的丈夫说起。
　　 蓝月花的丈夫是农村出来打工的，那年头男人外出赚钱女人在家，男人在外也有寂寞的时候。而蓝月花的丈夫就在这样寂寞的一个夜晚，碰到周芳，那时周芳正处在犹豫接客的心理挣扎中。严格地说，周芳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蓝月花的丈夫。更严格的说，周芳拒绝和蓝月花丈夫的金钱交易，打算离开，结果却被他强行，给强奸了。事后，周芳发现自己怀孕。
　　 这些，周周的父亲周瑞并不知道。
　　 周芳去过医院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当她在医院一查，得知道自己有贫血，打掉孩子有可能引起大出血，生命不保。周芳想到家里的周周和丈夫最后没有冒险打掉孩子。
　　 这个事情解决办法就是周芳再一次找到蓝月花的丈夫。周芳对蓝月花丈夫说自己要把孩子生下来，但他必须给她提供住的地方，并且要给她一笔钱。当时，蓝月花的丈夫拒绝了，周芳没有办法就四处打听蓝月花丈夫的家乡，于是，周芳一股脑就直接找到蓝月花面前。
　　 事情又有了转机，蓝月花相当通情达理，可能她不愿失去丈夫，或者说她不愿意别人得知丈夫的丑事，她悄悄给周芳找一个地方待产，同时给周芳一笔钱。对那个时候农村人来说，没有什么钱，可蓝月花把两头猪卖了，整整拿出两千块钱给周芳。
　　 于是周芳对周瑞谎说外出打工，便从丈夫和年幼的周周面前消失了一年。
　　 一年后，周芳生下了一个男孩，蓝月花却不认领，周芳也不能带回家，反复思考，就把孩子送给多年前认识一个山村朋友抚养。
　　 后来，周芳回到周周身边，也经常去山区看孩子，可没过多久，山区那边发洪水，收养孩子的那家人被山体崩塌全压死了，唯一救出来的就是周芳的孩子。不久，孩子又展转到另一个人家收养，周芳抱孩子去给那家人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从那以后，周芳没去看过孩子，但是没停止过给那家人寄钱寄物。
　　 后来，孩子要上学，收养孩子那家人很穷，拿不出钱给孩子读书，而那时有记者报道过那个地方，社会上很多人都伸出援助之手，捐钱给他们。周芳感动了，觉得社会的人都在帮助她的孩子。于是，周芳有另一个想法，就是一定得自己去找个能赚钱的工作。赚了钱不但可以供应家里的生活，还可以回溃到社会去。
　　 以后，周芳除了赚钱给周瑞治病，还把其他的钱捐给穷山区的孩子。
　　 周周听到这里，震惊了。
　　 周周还是不相信。
　　 美玲又接这说：“你可以不相信，但确实她一直都这么做了。”
　　 周周说：“那我爸爸后来知道吗？”
　　 美玲脸上马上恼怒起来，说：“你爸爸？你爸爸不是东西！”
　　 周周说道：“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爸！”
　　 美玲一笑，说：“你爸爸怎么死的知道吗？”
　　 周周期待美玲说下去，但美玲不说了。
　　 美玲转话题说：“你赶紧离开罗林。这才是真的。至于美明是事情我会调查清楚，要是是他在捣鬼，我绝不会放过他！”
　　 周周可以看出美玲眼睛里发出的火焰。
　　
　　 209
　　 周周回到家，拿出两百块钱给罗林。
　　 钱是美玲给她的。
　　 走的时候，美玲告诉周周要是毒瘾了就把自己绑起来。要是再不行可以直接到她那里去。
　　 周周答应美玲。
　　 可是，当周周拿两百块钱给罗林的时候，罗林却一耳光扇过来。
　　 罗林说钱少了。
　　 周周这次忍无可忍，跑进厨房。
　　 这一次，周周没能找到菜刀，菜刀已经不见了。
　　 罗林跟在后面，笑说：“刀我给扔了。”
　　 周周恨得咬牙切齿。
　　 周周告戒自己，要忍！
　　 结果，周周笑了说：“没关系，钱少了我可以赚，今晚我出去！”
　　 周周心里还有一个算盘，为他赚钱也为自己赚钱。
　　 罗林看周周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心里十分高兴，从口袋拿一小纸包扔给周周。
　　 周周接了，等罗林转身走，她便将这纸包扔到窗外。
　　
　　 210
　　 又是夜。
　　 很寻常夜。
　　 周周来到周芳以前来的那条街，站着和周芳以前站那个姿势，手夹着和周芳夹着同样的烟。
　　 周周面对对面铺面的玻璃镜子，她看着自己，在镜子上却很熟悉看到周芳的影子。
　　 周周忽然觉得自己就是周芳。
　　 另一个周芳。
　　 一个男人出现了。
　　 周周在心里数了三次。
　　 这个男人五十左右，一身整齐，先是从左边往上走，眼睛一直停在周周身上。
　　 男人走过去了，紧接又走下来，眼睛还是放在周周身上。
　　 周周叼着烟笑对他。
　　 周周就是不和别的姐妹一样上前主动搭讪。
　　 于是，男人走了下去，又从马路对面往上走，偶尔还停下来对周周笑。
　　 周周心里算着，他还要从自己面前走过一圈。
　　 结果是两分钟后，男人出现在周周面前。
　　 男人开口就说：“一百。”
　　 周周心里开始对这男人鄙视了。
　　 周周知道这种男人就是找小姐的老手，纯粹找性，做性的买卖。
　　 客人有几种。
　　 一种是谈点小情。
　　 一种是发泄。
　　 一种是心理变态。
　　 一种纯粹就是性交易。
　　 无论哪一种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男人，更不是好东西。
　　 周周不想搭理。
　　 男人又说：“一百五！”
　　 周周笑了，职业性的笑。
　　 周周伸出五个手指。
　　 男人摆摆手说：“贵了。”
　　 周周白了他一眼说：“可以选择其他。”
　　 周周把烟丢在地上，高跟鞋一踩转身就走。
　　 不远处，罗林正挨在一棵树边望着周周。
　　 周周看到罗林，知道自己这一走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连忙返身。
　　 男人还在傻乎乎站在那里望住周周。
　　 周周慢慢折回，一手搭在男人肩膀上。
　　 男人笑哈哈的，捏了捏周周的屁股。
　　 男人说：“五就五，走！”
　　
　　 211
　　 周周存到了三千块钱。
　　 首先，周周要做的就是将钱分好，分别给七个人寄过去。
　　 这些都是周芳以前做的，这下，周周接着做。
　　 周周想，人贱，就要贱得高尚。
　　 周周忽然觉得周芳不贱了，比那些所谓的高知识分子高尚多了。
　　 同时，周周也觉得自己比谁都高尚。
　　 第一次寄钱，罗林没有发觉。
　　 第二次拿着钱要出去寄，罗林发现了。
　　 那一次周周说钱是美玲的，罗林没敢动。
　　 次日听美玲说，周周刚出去罗林就给她打电话问钱的事情，后来还是美玲帮圆了这个谎。
　　 后来，美玲劝周周说就别继续周芳的那些事情了，因为赚钱不容易。
　　 可周周说，你没看那些信，你体会不到。
　　 周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感性了。
　　
　　 212
　　 周周两次寄钱都没考虑那个弟弟。
　　 就是周芳和蓝月花丈夫生的那个孩子。
　　 周周认为那弟弟实在不懂事了，她想，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他，由他高傲去。
　　 周周这一想，觉得这弟弟的性格倒是和以前的自己很相似，不禁，心里多多少少又同情起来。
　　 于是，周周有天想，好好给弟弟写一封信。
　　 这封信从开始写到写完用了周周五天的时间，写信人用的是周芳的名字。
　　 信很短，因为周周实在不知道写什么。
　　 每天晚上出去拉客，周周都把信装在包里，一，可以防止罗林发现，二，可以想到什么就随时写上。
　　 可是，很戏剧化，很巧合的戏剧化，罗林就把那封信给翻出来了。
　　 理由是，罗林没钱问周周要，周周说没有，然后他就上前抢包，这一翻就把信翻出来了。
　　 罗林首先没注意到，没钱就把信扔了。
　　 可是他想想不对劲，忙有捡起信从新看起来。
　　 看到最后，落款名为周芳。
　　 这下，罗林火了。
　　 周周又遭一顿打。
　　 打完。
　　 罗林说：“孩子多大？孩子多大？”
　　 周周说：“什么孩子？”
　　 罗林说：“是不是我的孩子？他是不是把我的孩子生了送走？”
　　 周周笑了，就是铁嘴巴不说。
　　 罗林又两个耳光过去，周周嘴巴立即沁出了血。
　　 周周还是笑，慢慢地说：“你跟她多久啊？生蛋啊？”
　　 周周说完，抢过罗林手中的信，便大笑出门了。
　　 罗林在后面摔家具。
　　
　　 213
　　 周周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美玲。
　　 没想到美玲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美玲说：“你真以为他能生啊？是个没种的！”
　　 周周听完也跟着笑。
　　 周周认为，他不能生是报应！
　　 恶人该绝后！
　　 美玲说：“他是有老婆的！你以为他敢跟周芳结婚？”
　　 周周顿时傻了。
　　 美玲说：“追到我家门口那个女人就是他老婆！还好没见你跟他在一起，不然你也吃不了兜子走！那女人可能耐了。不知道从那里知道我跟罗林在一起，逮了个正着……”
　　 美玲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把话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