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罗林就在家等着周周。
　　 罗林给周周发了话，只要周周能在一天内给他二十万，他立马消失。
　　 周周听了先是愣，然后就笑。
　　 周周说：“我有病吗？给你二十万！卖了我能赚二十你拿去卖好了，我也想找个有钱的人买我。”
　　 罗林没辙了。
　　 周周说：“想钱想疯了！我不是周芳，要钱找她去！”
　　 于是，周周两天不出去工作，罗林打骂完了都不顶用。
　　 最后，罗林开始求周周。
　　 周周完全不理。
　　 僵持着又过一天，罗林又发话。
　　 罗林说：“你不去也行，总是有办法的！”
　　 周周这才开始担心起来。
　　 周周知道罗林又想其他办法来对付自己了。
　　 到了晚上，罗林带回一个老头。
　　 一看，是个有钱的人。
　　 面对周周，老头说话也很放得开，对罗林说：“保险吗？”
　　 罗林点头。
　　 周周这边就冒火了。
　　 首先，周周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然后，罗林撞门进去，周周就摔东西。
　　 最后，罗林把周周拖到老头面前。
　　 罗林说：“都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也不会暴露出去的。你放心。”
　　 老头当周周的面塞给罗林一笔钱。
　　 钱到手，罗林就走了。
　　 可是，周周想不到，这竟然是罗林设下的一个陷阱。
　　 这个陷阱可以将周周埋在地狱最底层。
　　
　　 217
　　 周周几乎是和老头拼命。
　　 老头虽然老，但周周几日戒毒，全身虚弱，不能敌他。
　　 最后，衣服被扒了，裤子被撕了。
　　 周周整个人就被老头轻轻松松占据了。
　　 周周哭。
　　 周周笑。
　　 周周已经无力反抗。
　　 正当周周绝望就范的时候，门被撞开了。
　　 美玲冲了进来。
　　 美玲一脚就将老头踹开，紧接，几个年轻人拿着摄像机冲进来对着拍。
　　 不一会，罗林出现了。
　　 结果是，罗林成功敲诈老头拿十万块钱。
　　 同时，周周面对这情景昏了过去。
　　 这个陷阱，周周和美玲都是受害者。
　　
　　 218
　　 周周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美玲就坐在她病床前。
　　 周周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喝水。
　　 美玲端水给周周，她的手都在抖。
　　 美玲哭了。
　　 周周闷着头喝水，一杯水喝下去，足足五分钟之久。
　　 美玲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周不解，望住美玲。
　　 美玲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站起来匆忙跑了出去。
　　 当天，周周就跑回了家。
　　 周周回到家第一个想法就是洗澡。
　　 周周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样的肮脏，她使劲的搓，使劲的冲水。
　　 这时，周周发现身体上有些红斑点，她抓了几下，又痒又疼。而且，抓几下，那些红斑点就猛的增加起来。
　　 周周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周又想起在医院美玲说的那句话。
　　 洗完澡，周周决定去看医生，她心里忐忑不安地想，万一这真是什么性病，怎么办？可万一在医院医生问自己做什么自己怎么回答？
　　 周周除了担心害怕，还有一些系列的羞涩。
　　
　　 219
　　 周周不敢去正规的医院，便来到一个偏僻的诊所。
　　 医生告诉周周说那是一种性病，并安慰周周说这是病的预期，只要搽一下药就没事。
　　 于是，周周听从医生，拿了一包药，走的时候又给医生塞了笔钱，叫医生别乱传。
　　 过了几天，病情严重了些，还时常感觉到恶心。
　　 又过几天，月事也不来了。
　　 周周肯定自己是出大毛病了。
　　 周周又去那家诊所找医生，医生说那是用药后的一种反应，说明药力已经发挥出来了。
　　 于是，周周又拿一副药。
　　 又过几天，斑点爬满了全身，双腿脚关节也水肿起来。
　　 周周慌了，她想自己是没救了。
　　 这个期间，罗林来了一回，见周周精神恍惚，他觉得不对劲便匆匆地走了。
　　 罗林一走，美玲就来。
　　 美玲说：“医生说你得是性病。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美玲告诉周周，是罗林打电话叫她来的，她还以为周周在医院。
　　 周周听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220
　　 周周觉得在自己没死之前应该去见见周芳。
　　 见周芳的事情，周周求罗林托关系才弄到探望时间。
　　 在探监室里，周周见到了周芳。
　　 此时，周周想哭，咧开嘴巴，干涩的眼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
　　 周芳张张口，没说出话，尽是笑。
　　 周周望周芳说：“我现在是不是很好笑？”
　　 周芳摇头，说：“一个人对一个人笑的时候，往往都是不开心的。是非常伤心。我想你真的不应该那么快，你还小，你还年轻。打掉吧！”
　　 周周惊恐望住周芳。
　　 周周悚身一颤。
　　 周芳眼睛一闭，泪水哗啦地掉。
　　 周芳说：“这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周芳泣不成声。
　　 周周幽幽地说：“惹了爸爸！”
　　 周芳说：“他不是东西！他和所有男人一样不是东西！”
　　 周周说：“那么他怎么死的？”
　　 周芳不哭了，抹掉泪水，干坐着。
　　 周周觉得两个人没什么说的了。
　　 要走的时候，周芳说：“孩子是谁的？”
　　 周周浑身发抖。
　　 周周喊：“我没孩子！”
　　 周芳几乎要站起来，说：“你怀孕了，你怀孕了你不知道？你看看你的手，你看看，肿的。”
　　 周周摸自己的手。
　　 手是肿的。
　　
　　 221
　　 周周没直接回家，来到美玲那里。
　　 周周把周芳说的那些话对美玲说，美玲先是惊讶，然后一阵长长的叹息。
　　 美玲说：“孩子是谁的？”
　　 周周摇头。
　　 美玲说：“每次你都没做保险？”
　　 周周摇头，说：“都做保险的。可是……”
　　 美玲紧紧望住美玲。
　　 美玲咬牙切齿说：“是罗林！是他！”
　　 周周狠狠点头。
　　 美玲像泄气的皮球。
　　
　　 222
　　 周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是蓝月花。
　　 蓝月花出现的时候，周周毒瘾正在发作。
　　 周周滚在地上，用额头敲地板。
　　 蓝月花站在窗户外面，一个女孩扶着她。
　　 等蓝月花和女孩撞门进去，周周已经昏了。
　　 周周醒过来又是个晚上。
　　 蓝月花端一个碗，里面有粥。
　　 周周咳两声才睁开眼睛。
　　 蓝月花十分高兴，一连叠叫周周别说话。
　　 周周认得蓝月花。
　　 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周周不明白，蓝月花怎么可以走动了，她的腿不是瘸了么？
　　 蓝月花要喂周周吃东西。
　　 周周说吃不下。
　　 蓝月花说：“病了，你要吃点东西才能好。”
　　 周周吃不下，望住蓝月花说：“你恨我吗？”
　　 蓝月花笑了，摸了摸周周的额头，说：“你问问你妈妈。她恨我吗？”
　　 周周不言语。
　　 蓝月花喂周周吃了两碗粥。
　　 周周吃不下，但还是咽了下去。
　　 次日，蓝月花要把周周带去医院检查。
　　 周周坚决不去。
　　 蓝月花说：“你这病我也得过，没什么好害骚的。”
　　 周周一听，便有哭了。
　　 周周说：“我怀孕了，我没结婚我就怀孕了。”
　　 蓝月花一句话也不说，一边陪着掉泪水。
　　 周周说：“我是好不了了，我是快要死的人了！”
　　 蓝月花此时就是一个母亲。
　　 蓝月花说：“我以前也这么说，我下不了床那么多年也无数次在说这句话。可是我到现在都死不了，而且还站了起来。”
　　 周周说：“自从林林走了，我觉得对不住你，去找过你的，但是你已经走了。”
　　 蓝月花说：“其实，你妈妈这么多年都在照顾我们。是我们对不住她。林林我管不住，是我一辈子的错，不关你的事。”
　　 从蓝月花那里周周才知道，周芳这么多年以来，都在照顾着她。林林的读书费用都是周芳一手包的，他们的生活费，以及后来林林蹲过监狱，都是周芳照顾着蓝月花。按照周芳对蓝月花说的，周芳为了就是想报答当年蓝月花对她的那份恩情。
　　 蓝月花说：“其实林林走到那一步，是一个叫罗林策划的。他才是罪魁祸首。我这次来，是想劝你离开他，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求你。”
　　 周周惊住了。
　　 周周惊的还有一个，就美玲站在门口，听到蓝月花的说话。
　　 美玲冲进来。
　　 美玲问蓝月花：“是罗林唆使林林做那样的事情？为了就是……”
　　 蓝月花说：“我劝过林林，他不听！那罗林来我们家两次，是他，他就是要把周周身边的男孩激怒，就是要报复。”
　　 蓝月花泣不成声。
　　 美玲站不住了，风风火火跑出门。
　　 周周也一边哭着。
　　 没一会，周周便又昏了。
　　
　　 223
　　 周周醒了。
　　 周周看到输液瓶。
　　 输液管子一直通到自己的手背上。
　　 外面传来蓝月花的声音，她在和医生说话。不一会她进来了。
　　 蓝月花身边那女孩一直跟在她后面。
　　 蓝月花见周周醒，高兴问：“饿了吗？”
　　 周周摇头。
　　 蓝月花给周周掖掖被子，说：“都当妈妈的人了，别荤过去了。饿了就告诉我，一个人吃，补的是两个人。”
　　 周周激动问：“医生说我真的怀了？”
　　 蓝月花点头。
　　 蓝月花见周周愣住，连忙把身后的女孩招呼过来。
　　 蓝月花说：“这是我乡下认的一个女儿，叫大脚。”
　　 周周先一惊讶，便扑哧笑了。
　　 周周笑出了泪水。
　　 大脚不好意思低下头。
　　 蓝月花说：“是个哑巴，本来是被卖到我们这里的，结果逃了出来，正好进了我屋。要不是她，我真一辈子也站不起来。后来，我也舍不得她走了，干脆认了她做女儿。我想想也是，都是无依无靠的人。”
　　 周周无话，倒开始羡慕大脚来了。
　　 周周目光往下移，看到大脚的脚。
　　 大脚的脚很大，穿的是帆布鞋子，大号那种。
　　 周周想，如果她是大脚，就算卖掉千百次自己也愿意，至少她现在是找到了家。
　　 周周这时特别想有个家。
　　 周周还想，周芳要是在身边，自己一定喊她一声妈妈。
　　
　　 224
　　 两天后。
　　 周周跟蓝月花说自己要出院。
　　 周周对蓝月花说想去看看周芳。
　　 蓝月花什么都没说。
　　 周周去监狱的那天，蓝月花忽然对周周说：“周周，你能不能向你妈妈说说，我想见见十四年前的孩子。”
　　 蓝月花以为周周不知道，便又解释说：“一个朋友的孩子。我想见见。”
　　 周周没揭穿蓝月花的话。
　　 周周想了一下说：“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蓝月花把脸别过去很久才回答，说：“我没脸见她。”
　　 蓝月花说完就走。
　　
　　 225
　　 这天，周周又见到了周芳。
　　 周芳显然比上次见到的要憔悴许多。
　　 周周见到周芳的憔悴心里无比的难受。
　　 周芳却故作高兴说：“他们跟我说，只要我改得好，有可能减刑。我表现好了，就很快会出去。”
　　 周周点头笑，表示高兴。
　　 周周这一刻真不愿意再让周芳为自己担心。
　　 周周觉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自己也明白许多事情，至少天变了，地变了。自己的亲人是不会变的。以前再吵，再闹，总归还是亲人。
　　 周周说：“蓝月花来找我了。”
　　 周芳淡淡的应一声。
　　 周周说：“她想见见弟弟。”
　　 周芳一愣，低声说：“弟弟？”
　　 周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周芳号啕大哭。
　　 周周也哭了。
　　 周周安慰道：“妈，你别哭。”
　　 周芳听到周周一声喊自己作妈，这一哭更是凄惨。
　　 这么多年，是周周头次以来喊周芳做妈的，这是周芳多年以来的梦想。她多次在梦中看到周周喊自己做妈，可一过就是十几年，周周自从她父亲周瑞死后就没叫过自己为妈。
　　 周芳是哭了，可心里却笑得比谁都欢。
　　 末了，周芳说：“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你爸爸的死其实是因为…….因为我！”
　　 周周愣了。
　　 周芳说：“没有办法，你知道吗？我出去一年回来，见到家不像家，他几乎要把你卖了。他听说毒品可以治病，就信了，一吸就上了瘾。你可能记不得，他把你卖给一对夫妻，我回来的时候，死活叫他去领。把你领回来，你那时候都不认我，我想，可能这辈子你都不叫我妈了。后来，真的实在没办法，我出去工作，钱少啊！你爸那病到最后实在不行了，他自己又不争气，送去医院他又跑了。有一天我回来，看到他抱住你要出门，我问他要去那里。他那时候那里有力气说话，整个样子就犯毒瘾。我说，你不能再干傻事情了。你爸不是个东西，把你一扔，拿起木棍子朝我头上敲过来，要不是那时候美玲出现，我可能都死了。我就过去把你抱走，他不给走，我推了他，当时他就倒下了，头撞在墙上。正好对到墙上的铁钩……”
　　 周周完全听傻了。
　　 周周喃喃地说：“毒品？毒品……”
　　 周周着魔似的。
　　 周周这时有点渴望。
　　 周周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戒掉那东西。
　　 本来周周还想告诉周芳自己也吸了毒，可是，她没能说就晕了。
　　
　　 226
　　 警察出现在周周的面前是两天后的事情。
　　 警察叫周走好好休息，其他没说什么。
　　 周周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到了晚上，周芳来了。
　　 手里还提一篮的红鸡蛋。
　　 周芳亲手剥开一个鸡蛋送到周周嘴里。
　　 周芳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吃几个。”
　　 周周一口，一口咬鸡蛋。
　　 蓝月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水走进来，递到周周面前。
　　 周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喊出来，清清楚楚喊周芳作妈妈。
　　 这情景，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在场的医生和同房的病人不忍掉泪。
　　 没有人知道周周和周芳的故事，但这片刻，清楚看到周芳手上戴的是亮晃晃的手铐。
　　
　　 227
　　 周周睡着了。
　　 至少周芳认为周周是睡着了。
　　 可是周周没有睡着。
　　 周周听到周芳在跟医生谈话。
　　 医生说：“已经怀几个月的身孕了，而且性病十分严重。母体有长时间吸毒，这些对体内的孩子生长有很大的影响。”
　　 周芳良久之后说：“她还是个孩子！”
　　 周周听到一声很清脆很响亮的声音。
　　 紧接，周周听到周芳哭道：“医生，你千万要把我女儿治好。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把她治好了。”
　　 周周躺在床上，眼睛直直望住输液瓶，瓶子里的水往下滴，似乎每一滴都发出一声响，声响就是在嘲笑着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