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小说)
今天是周末。
信访局的大门敞开着。不过,今天似乎有点儿特殊,到信访局上访的人特别少。这点让和主任感到有点儿惊喜。已有很多天没和家人在一起吃晚饭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天可以早点儿下班,回家和老婆孩子吃个饭,聊一聊。
终于等到下班的时刻,和主任收拾好办公室,拿着公文包和干事小王交代了一下,高高兴兴地往家赶。
一路上,和主任在心里盘算着,今晚要亲自下厨烧一些好吃的,还要和老婆喝两杯小酒。想到这儿,和主任心里美滋滋的。
刚一进门,公文包还来不及放。和主任就大声地喊:“老婆,我回来了。今晚我们好好地喝两杯。”
“喊你个头!回来有什么了不起。在外面鬼混怂了就回来,你还想到有这个家啊?”老婆劈头盖脸就是这几句。
和主任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老婆哪来这么大的火,不就是几个晚上没回家吃饭吗?那都是最近上访的人比较多,市领导要求尽快妥善处理,单位必须加班加点做好上访群众的思想工作,实在是没办法!
和主任笑嘻嘻地对老婆说:“干嘛发这么大的火,我是犯了什么错误?”
“犯了错误?自己做的事心里还不明白,装什么糊涂。还不给我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回来的那么迟,和那个狐狸精鬼混去了?还当老娘不知道啊!”老婆此时已怒目圆睁。
和主任抓了抓头,小声地说:“老婆,别发这么大的火。发火容易伤肝。我在外面没干什么坏事呀?你怎么说我和狐狸精鬼混呢?有话慢慢说,别乱喊乱叫。让街坊邻居听了,还真以为你家老和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在外面和狐狸精鬼混,还不让我说。我就要说给街坊邻居听听,看你的脸往哪儿搁。”老婆越说越起劲。
老和看这势头,心里感到纳闷。难道我真犯了什么错误,还有什么把柄掌握在老婆手中。可是仔细一想,没有啊!这件事必须和老婆论个明白,不然会出大事的。
想到这,老和对老婆说:“别嚷了,有什么事搞清楚再说。你说我和狐狸精鬼混,这是哪门子的事?况且我没这回事。你说有,拿出证据来!”
“你还要我拿证据。老娘没证据敢胡说,老娘就拿给你看看,看你认不认帐。”老婆转身进了卧室,有急速地出来。将一样东西气势汹汹地抛给老和,“哪,这野女人的头发都在这,你还不承认?”
老和捡起一看,是一根棕色的头发。
老婆这时的声音更大了,“还不是野女人,头发是棕色的。我的头发是黑色的,难道这是我的吗?”
老和将那根头发在手里拈了拈。咦,这哪是什么头发?头发有这么硬吗?这分明是棕榈树的棕丝呀!老和这下才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底了。
老和高声地对老婆喊:“你嘻什么嘻!事情不论明白就胡乱下结论。这是头发吗?这是棕榈树的棕丝,这你都认不出来。整个一个土八路!”
老婆一听,“什么?棕榈树的棕丝,拿来我再看看。”老婆将那根“头发”拿在手中仔细地端详,拈了又拈,生怕放过什么似地。唉,是的。头发没有这么硬,不是头发。可老婆还不放心。又问道:“那你给我把昨天晚上回来那么迟的原因说说,为什么你的毛衣上有这东西?是不是和野女人在公园里钻的?”
老和笑着说:“老婆大人,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我都五十多了,工作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还有闲情和女人逛公园。这棕丝是昨天中午休息时,我看到几位工人在帮大院子栽棕榈树,那棕榈树比较大。几位工人搞不过来,我就去帮了一下忙。一定是在扛树时棕丝挂在身上了。你真会小题大做,给我整个花边新闻。都老夫老妻的了,几十年了,你还不相信我?真令我失望啊!”
这下,老婆就像霜打茄子没气了。
老和所有的兴致都没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气闷烟来。
(2012年3月11日于独语诗歌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