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散文】说不尽的三毛……
三毛……
写下这两个字,一时竟怔怔的。
数日来萦旋脑际,千转百回的名字,念出,似有抑制不住的沧桑自心底丝丝的升上来。
世上竟有这样的奇女子!
跌进她的岁月,沿着她过往的脚踪历经着一重又一重的人生,物我两忘,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眼前总闪现着那双黝黑晶亮的眸子,深邃的背后满抱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她感同身受的体味着悲苦小人物的境遇,默默的关注,悄悄的祝愿,慷慨的给予。万水千山走遍,洒下一路的善良、同情。心灵的高贵与美丽,怎能不感怀于心?体察民生疾苦,关注全人类情感的人,是可敬的。
浪迹天涯十四年,三毛的赤子之心未曾泯灭一丝一毫。荣辱与共的情怀已化为血液,融入骨髓。目睹同胞在“外”的种种劣迹,爱之深,责之也切。“在国内也许你是你,我是我,在路上擦臂而过彼此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当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请不要忘了,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痛心疾首的焦灼,是一个游子对故国深沉的大爱。
三毛是认真的。文化大学任教,几百份工作报告定是逐一审阅,在纸上与学子一一“对话”,无声的语言交流,深刻的思想洗礼,明了的良苦用心。“撒下去自己的心血吧,一个好农夫,当田就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能再去做梦。”俗事缠身的三毛,这份认真,付出是超乎寻常的毅力,生命的透支啊!担当起责任,不辱使命,生命的意义便在于此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识与阅历使天赋极高的三毛拥有了独特的品味,目光自有一份深刻。识人,她看重的是心灵的契合与感应,直觉的敏锐似有穿透灵魂的力量;超凡脱俗的眼力,每每将腐朽化神奇,拂去蒙尘焕然珍贵的年轮。三毛生活简朴不简单,精神富裕如贵族。“我,走到轮胎做的圆椅垫里,慢慢的坐下去,好似一个君王。”
有格调的女人会把生活也晕染出浪漫的温馨。三毛的万种风情在荷西的面前毫无保留的光华四射了,柴米油盐也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两人白手起家,变废为宝,简陋的小屋摇变为艺术的行宫;深入大漠的怀抱,陶醉如梦似幻的海市蜃楼,孩子般的搜寻羊骨和贝壳;晚上悄悄装上帐篷、睡袋到海边捉螃蟹,露营;好奇的攀爬到断崖,偷拍撒哈拉威人恐怖的“内部大清洗”;静谧的夜晚坐拥书城彻夜趣读;两杯红酒,几碟小菜,面朝大海静静对弈至黄昏……
“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泥多了,水浊;水多了,泥稀;不多不少,捏成两个泥人——好一对神仙眷侣。这一类,因为难得一见,老天爷总想先收回一个,拿到掌心去看看,看神仙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个晴朗的秋日,荷西睡去了。
幸福在一夕间坍塌。
爱的刻骨,痛的锥心。痴爱的心瞬间碎成片片。
“父母在山下眼巴巴的等待着我,荷西,我现在不能做什么,只有你晓得,你妻子的心,是埋在什么地方。”
“苍天,你不说话,对我,天地间最大的奥秘是荷西,而你,不说什么的收了回去,只让我泪眼仰望晴空。”
“我趴在地上哭着开始挖土,让我再将十指挖出鲜血,将你挖出来,再抱你一次,抱到我们一起烂成白骨。”
每每读至此,满心的酸楚哽在咽喉以至无法顺畅呼吸,泪却是如河水泛滥了满颊。那彻心的苦,彻肤的疼痛,感知几分,也深得其中三味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情感的挫折与坎坷封存了三毛昔日的千娇百媚。折断了羽翼的鸟儿,仰望蓝天,失却了渴盼与冲动。曾经的欢歌笑语化作百般惆怅,万般无奈,撕扯着孤独无依的魂灵。失去荷西之后的字里行间,无不飘忽着三毛未曾消融的痛,未曾化解的伤……
终是悲剧的三毛啊!
三毛,说不尽,说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