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刚作品集《雁字回时》后记
出书,是小文人寒夜里煦暖而遥远的梦。间或,这梦也不乏唐吉珂德大战风车的悲壮的。
蓦然回首,已年华过半。拾遗清点文路印痕,竟惶恐得厉害。十余年刀耕笔种犹自历历,细昧文字数量质量,却自是汗颜。以文坛前辈新星为参照计,方悟进退维谷之踟蹰摇落语境。再追古人文心雕龙玄远精微之遗风,一度心灰意冷却亦很难断言为情绪作祟了。
自知,若非解脱托词,便是痛苦的蝉蜕罢。当贵族文人和已厌了金莼姣人需买张文皮按摩体验另类享受的有钱人出的书,席片样跟燕山雪花学走猫步时;当点击大小文学网站即刻被淹没时,我开始疑疑惑惑地发呆。文学离我有多远!我离世界有多远?……热的包子咧,刚出锅的。……小贩的腰杆和吆喝很多时候都比我展脱,自如且底气厚实。想起了我的书贩子同学租的低矮潮湿用书当地板砖铺的房间,借宿时,亲眼见他踩在一位颇有名气的地方诗人的诗集上给我倒茶。我愤愤然。他淡笑道,这都是从旧书市场上秤斤两买回的。大作家的书都堆在墙角喂老鼠哩,何况这些不入流的。
——失语不是我的错。真的。
动物如何,我不得而知。凡人大抵总是要做梦的罢。既是梦,自然也包括文字罢。——藉此知道我还活着,且活得还有些人味的。
真的没想到,我还能再出诗文集。其实,这出书梦十年前就做过的。那时年轻,梦自然要比现在强烈执著些。当时工资低,用钱的地方很多。梦的蓓蕾如肥皂泡一样炫目过。只是我跌得很惨。暑期伏天,一度去砖窑出砖挣饭钱。书买不动,慢慢送了人,最后竟连唯一的一本也没留给自己,偏底稿又丢了,方理解了孤本绝版其实和国人惶恐的单传断根是同义词。自此,人事时光消磨,颓唐疏懒无聊赖中年岁又被水漂泊了许多。带走的是激情,惟沉淀下了泥沙。直至网络姗姗来迟进入我的认知范围后,一度荒芜沉睡的文学梦又死灰复燃,也就怯生而虔诚地发帖。当文字连通了一个个陌生或熟悉的心灵时,冥冥之中,神站在文字之外招手。那一刻,我流泪了。
本来,也就这么一路平淡地走下去的。已销蚀尽年少时诸多的文学奢望,只想着或近或远,日出日落中,能遇着一个读懂自己文字和心跳的灵魂就知足了,亦不枉这些年文字驿路的风霜雨雪罢。
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是上天厚爱于我罢,一次不经意的时机却降临到我头上。我亦能出作品集了。此次圆的不只是我的文学梦,而是温暖了这个日渐物化坚硬的世界心跳!
县教育局的张惠玲老师繁忙的工作写作之余,曾热心给我的两部小说写了极具份量的评论,这次又为本书撰写了序文。在市文坛颇有影响力的网友海棠女士对部分文章作了诚挚而富神韵的点评。所谓大恩不言谢,不是不谢,是谢不了。只想说,天空的声音云懂,风的声音树懂,大海的声音帆懂,我的声音你懂!子期伯牙已溯流而上,惟余蒹葭苍苍。只有斜阳里逐夸父远去的身影一路风尘,给大地写下了一首无题诗……
向所有曾经或现在帮助过我的文朋诗友道一声“谢谢!”
写完上面这些文字时,发觉是节气中的惊蛰。偏巧淅沥起第一场雨。酷寒的冬日过后,竟是如此富有诗意的早春!
我心中猛涌起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