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口的风（二）
　　
　　 ——为鹅毛口古石器遗址而作
　　
　　 作者安安
　　
　　
　　 一场接着一场
　　 一阵接着一阵
　　 风，从深远的山谷里来
　　 从山与山紧挨着的罅隙间来
　　 即便是夏季，也会像
　　 兴奋起来的沉思那样
　　 从山的凹陷处生发
　　 吹响干燥的鸟鸣
　　 逡巡于草木的每一片叶子
　　 然后抬头，面向山外的蓝天
　　 去追逐一朵朵白色的云彩
　　
　　
　　 石器，黄绿相间地斑驳着
　　 似一只只饱满而驯顺的蝴蝶
　　 带着远古的体温和尘埃
　　 熟睡中，你莫非仍沉浸于
　　 历史的颠簸和朝代的震颤
　　 如同疾行的车子里
　　 酣梦正浓的婴孩
　　
　　
　　 不知道一万年到底有多长
　　 一万年的梦如何去丈量
　　 只知道希望的刃磨得很快
　　 可以刺穿封冻的冰
　　 割断缠绕的藤
　　 刨出播种的田垄
　　 铲掉生长的滞碍
　　 不知道一万年到底有多久
　　 一万年的河怎样去远游
　　 只知道文明的刃早就发白
　　 可以砍下取暖的枝
　　 削尖狩猎的箭
　　 剖开收获的果实
　　 划破混沌的阴霾
　　 一万年前啊，黧黑的手
　　 用这些棱角分明的石头
　　 开始砸向懵懂的期待
　　 敲打辽阔的未来
　　
　　
　　 风干的河道蜿蜒着
　　 那是岁月飘飘的衣带
　　 天空经过漫长的抛洒
　　 已经囊中羞涩
　　 撒不下大雨撒不下白雪皑皑
　　 只能将水，或滴，或粒
　　 零星地撒落，就像
　　 清理粮仓打扫出的秕稗
　　 大河已瘦成溪流，只有
　　 河床裸露出从前的摸样
　　 顺着数不清的弯弯曲曲
　　 流入苍茫的烟霭
　　
　　
　　 岸边是山，山脚是岸
　　 不息的风啊，仿佛万载流光
　　 又如春天泛滥的河水
　　 裹挟着原始的气息
　　 将泅渡的思绪，劈头覆盖
　　
　　 注：怀仁县鹅毛口遗址出土
　　 的古石器，距今约一万年
　　
　　 作于201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