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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小说】相遇,会有多好


作者:特快专列2011 进士,7147.0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693发表时间:2012-04-24 09:04:05
摘要: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一种情感,还是一种交易?有时很坚固,有时很脆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即使在爱情中的人,感觉也不同。

凝冻好几天了。整个天地都是银白的一片,似乎要把这个城市冻住。街道、公路、房屋上都是雪凝成的冰。冰不透亮,中间包裹着白色的还没有融化的雪。丁宁出门时,天色还很昏暗。
   丁宁中专毕业后,就到一个这个城市来修火车了。这是一个很头痛的职业,脏、累和苦,全都占了。
   这个工作,一干就干了快二十年。丁宁从一个青春少年,渐渐走向了中年。铁路线在不断延伸,铁路的资源在向大的城市集中。丁宁干了近二十的地方,已经撤了,留给丁宁修的机车越来越少。这个城市,已经增大了几圈,但留给丁宁的空间越来越小。
   马上就是四十岁的人了。丁宁不想去大城市。他从一般工人,干到工长,技术员,副主任,确实不易。这个地方撤的时候,很多人都哭了,丁宁没哭,他的眼泪很金贵。
   丁宁还没结婚,单身一个,撤不撤,去哪里都一样。别的很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离开这个城市,有背井离乡的痛苦。那些头天哭得眼泪哗哗的人,第二天就奔往那个新的城市,买房,找新的学校,寻找新的位置去了。
   一个撤得很破落地方,却把丁宁留下善后。过去的生产暂时维持着,缓慢地减少。没有了主心骨,善后的工作别提多难。丁宁不急,扒拉着日子的算盘珠,一天一天地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翻完一本日历了。
   从最初的忙乱,到如今的从容应对,丁宁慢慢习惯了。
   早上上班,他喜欢走着去。这天早上,他走到沙冲路口,迎面过来一个人。穿玫瑰红的羽绒衣。路上的行人不多,空气中夹杂着冰硬的雪点子。穿玫瑰红羽绒衣的女子,个子不高,用围巾围着脸,眼睛看着地面。
   走在路上的丁宁,眼睛随便的一瞄,被电了一下。一双已经陌生了十多年的眼睛,突然就出现在这光线昏暗的路上了。这影响到了丁宁走路的动作和速度。对方却安然地小步小步移动着。
   路面上的冰,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安然地行走。对面的女人,穿着平跟鞋。如果是高跟鞋,更是要命。平跟鞋依然不能稳稳地支撑她圆圆的身体。脚下一滑,直接就扑着丁宁而来。
   日子越催越紧,离开是肯定的了。
   丁宁对于走或者留,都不需要什么准备。跟每天上班下班一样,到新的城市,也就是每天去往的道路出现了变化。
   丁宁走在还有些昏暗的路上,看到那个女人,心先就乱了。
   初春的天气,还很冷。地上凝着一层坚硬的冰。脚踩上去,并不牢靠。路上的车很少,走得像人一样小心翼翼。这样的天气,走着路去上班,确实难度很大。前天,丁宁在上凉都花园前面那个坡时,就摔了一跤,屁股现在还隐隐的疼痛。
   这样的天气,应该穿上草鞋。在作业场,他一再督促职工把草鞋穿上。而上班路上,他觉得草鞋实在难看。
   每天都这样走,从住的地方到上班的地点,一般走五十分钟。走的速度不快,保证到上班的地方出点微汗就可以了。坚持这么多年,丁宁的气色一直不错,四十岁的人,脸色和三十出头的人一样红润。
   最让丁宁的朋友和亲人着急的是他的婚事。相亲了上百次,全都无果而终。年龄逐渐增大,周围人看丁宁的眼光,渐渐出现了变化。一个男人,到四十岁还不结婚,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没问题,丁宁从来没回应。这样的流言,丁宁不会没听说过,或正面,或侧面,丁宁总是笑笑就过去了。
   抬头挺胸。行如风。健步如飞。走路的这些诀窍,丁宁一边念一边走。这年头,汽车便宜了,虽然铁路职工收入不高,但也有家庭条件好的,买了车来开。制动组的工长李东阳,在车开过丁宁身边时,经常喜欢将车停在丁宁的脚边。他开了车门,探出头来喊丁宁。
   “我走路。你走吧!”
   天气好的时候,丁宁都不坐车,这种凝冻天气,他更不敢坐车。在路上摔一下,顶多屁股痛一下。汽车要摔跤,那就是要命了。
   这个女人摔跤了。摔的姿势很美。像跳芭蕾舞。不过这只天鹅,不够轻盈,而是有些笨拙。这种笨拙,像企鹅的跑动。
   而在丁宁的眼里,却是韵味无穷的舞姿。女人尖叫着,身体失去了控制。感觉在短暂的虚空里,无着无落。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内心的惊恐无限放大了。
   丁宁身体的本能应该是想要避让。而内心的意志,已经控制了他。他动如脱兔,敏捷地往前进了几步,把将要摔倒的女人接住。他就因此摔在坚硬的冰面上了。女人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摔在一堆软绵绵的物体上。
   女人的围巾在惊险中扯开了,胖胖的脸,露出来。倒在冰上的丁宁,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几乎忘记了发声的几个要领。
   “小……小……兔子。”
   女人正在站稳自己的身体,她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像来自时间隧道中很远的地方。转过身来,她看见了地方那个用身体挡住她,不让她摔倒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耀动着岁月记忆的痕迹。这是他曾经认识的一个男人。在这样一种偶然中,相遇,女人略略有些吃惊。她伸出手去,手递到地上的那个男人面前。丁宁抓住那只滑腻的手,从冰上站起来。在站起来的过程中,腰上的疼痛牵扯着他脸上的神经。
   女人叫李月娥,丁宁嘴里的昵称是“小兔子”。李月娥个子不高,脸圆圆的,白白的,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十多年前,丁宁从学校来到这个城市。李月娥高中毕业后也来这个城市读书,她在财校读书。财校在城市的东边,丁宁上班的地方在城市的西边,原本两人不会相遇。丁宁也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个女孩,让丁宁的心和眼睛都波动云涌的女孩。
   李月娥肯定算不上一般人眼中的美女。丁宁不知自己脑袋里的哪一根弦被扯断了,就搭在了李月娥那张兔子一样白净可爱的脸上。
   刚上班的那两年,丁宁也属于瞎胡闹的那一类人。喜欢打篮球,踢足球。丁宁工作的单位没有玩这些的条件,他们喜欢跑到其他单位的地盘上去玩。丁宁单位附近有几家学校,他们常去那里。李月娥的学校,丁宁他们很少去,太远了。
   偶尔也去,有时联系了和那个学校的同学打打比赛。李月娥爱静,很少去球场边看打球。她安安静静在学校里走来走去。丁宁去那个学校打过几次球,根本不知道学校里的某处,躲着这样一个女孩。
   每到周末,丁宁都要回二百公里外的嘎吱镇。很多在这个城市读书的学生,也会回去。丁宁和这些学生年龄相差不多,丁宁没读高中,读了中专后工作的。因此,有些人就是丁宁初中的同学或者校友。
   丁宁混在这样一群同学中间,很快活。毕竟他已经上班,能挣工资了,在一起玩的同学中算“有钱人”。喝啤酒。吃零食。丁宁可能有经济上的优越性。
   人年轻,都贪玩。玩些什么,似乎早就忘记了。年轻时,什么都是一种游戏,都是愉快的笑声。那些朋友毕业后,离开了这个城市,分散到各处去工作了,记忆渐渐淡了。
   李月娥的出现,让丁宁的记忆出现了一段厚重的沉积。这段沉积,影响了丁宁后来很多思想上的变化。
   在火车上,也就是两三个小时,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扑克。四个人占住一排椅子,打“双升”,乐趣无穷。
   丁宁在男女事上,属于晚熟的一类。他的一些同事,借在车上的机会,结识这些学校的女孩,谈所谓的恋爱,为自己的婚姻打基础。丁宁贪玩,没有这样去动过心思。
   那天,他又和几个同学在一起打牌。打一阵牌,尿急了,放下牌去厕所。狭小的过道,挤满了人。丁宁在人的身前身后挤擦着通过。男人女人。各种年龄。人的各种味道。丁宁早就习惯火车中的这种气味。他像一条泥鳅,在缝隙中游走。
   火车摇摆着往前。从厕所出来,他又忙着去打牌。
   他正将身体贴在一个略胖的女孩身后。女孩没有坐在位置上,而是半曲着一只腿在座位上,背对过道站着。丁宁避让着,准备往前进一步时,行李架上的一包东西出现了移动。女孩在看书。其它人坐着。眼神散淡。没人注意到头上的变化。
   没放稳的包,从缓慢变得急如火石。丁宁往前移一步就可以避开砸下来的包。深黑色的,布包,粘了些泥点,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丁宁的身子往上探,手举起来,接住了砸下来的包。瞬间的事。但他的身体,撞到了女孩。女孩没明白怎么回事,转过身来。
   “包掉下来了。”
   丁宁有些尴尬。从轨迹分析,包掉下来正好砸在女孩的头上。丁宁不会这样讲话。包的主人,是个瘦瘦的农人,手上还夹着快抽完的烟。那时车厢里还没禁烟,整个车厢里乌烟瘴气。
   “我的包。”
   农人有些猥琐,说话声音很小,好像怕丁宁把他的包怎么样了。丁宁把包递过去,心里有些生气,或者说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女孩似乎并不很感激他,内心可能在怪丁宁莽撞的身体碰到他了,他就借机发作起来。
   “你的包?怎么不放好。啊,砸到人怎么办?”
   女孩大大的眼睛,看着丁宁,有些迷惑。丁宁大声地训完人,丁宁赶紧趁周围人都没明白的时候,快速离开了。
   回到座位上。牌局继续进行。丁宁打牌的情绪受到了影响。他几次站起来,偷偷去看女孩那个方向。他不知道害怕什么。心里总是惴惴的。
   过了一周。这个事,在丁宁脑袋里,已经像潮水冲刷沙滩一样,没有任何痕迹了。丁宁又和几个朋友,去李月娥读书的学校打球。打完球,其他人都离开学校走了。丁宁因为把球衣忘在球场边,他回去拿而落了单。
   打完球,肚子已经很饿。丁宁没有去追那些同伴,而是在学校门口找了一家饭馆,想吃点东西再走。
   小店很小,两三张小桌。里面有三个人在吃东西。丁宁要了一碗炒饭。找一个空桌子坐下来。在等待炒饭的时间,丁宁感觉从另一桌传过来的目光有些热辣。他身上刚冷下来的汗,变得有些稀稀的。他去看了一眼,有些印象,又不是很熟悉。
   过一会,女孩走到他面前。丁宁一下想起,是车上那个女孩。就因为接包的时候,撞了一下,就不放过他?
   “哦,对不起啦!那天的事。我请客。老板,她的帐,我来结。”
   丁宁的反应很快。他可不想落了下风。也没多大的事,请客总可以稀释一下不愉快了吧!
   “那天,你把我的肩撞得好痛!”
   声音里有些不满,而这不满在语气上很柔。丁宁忙说,“对不起,实对不起。当时动作太鲁莽了。”
   “我不是怪你,我是说,那天的事,我要谢谢你。”李月娥的声音很柔,软软的,像一团绒绒的兔毛。
   “为什么?是我太鲁莽了。我这个人,性子急。”
   “后来我仔细看了看,如果你不接住那个包,可能会砸到我的头上,比你手撞倒我更痛。”
   丁宁明白什么意思了。他挠着头,嘿嘿地笑了。李月娥坐在丁宁的对面,她要的是一碗香菇粉。李月娥很小心地挑起粉来,顺进嘴里。丁宁的炒饭也端上来了。
   “你说你请我吃的?”
   丁宁很大度地笑笑,“当然请你吃。一碗粉,多大关系呀!”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丁宁常到李月娥的学校去打球,李月娥有时也站在球场边,微微笑着看丁宁打球。
   李月娥安静,丁宁好动。他们的性格是如此不同。丁宁一路走一路转动着手里的篮球。李月娥的手上拿本书,伴在丁宁的身侧。李月娥的性情跟一只小兔子没有区别。脸圆圆的,白白的,而且喜欢穿素色的衣服。丁宁就给李月娥取了个昵称,“小兔子”,这个昵称,只在没人的时候,他才喊。恋爱,像一场突然而来的洪水,席卷了他们。
   丁宁当时住在单身宿舍里,同宿舍还有两位工友。李月娥的学生宿舍住的女生更多。对于他们来说,单独的空间并不多。不过还好,他们的爱好不太一样。丁宁空余的时间打球,李月娥空余的时间看书。球场边,校园里,是他们爱情进展的空间。
   一到周末,他们就一同回小镇。丁宁的父亲是小镇煤矿的矿工,母亲是个家属。李月娥的母亲是镇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李月娥从不说起她的父亲。周末这两天,他们很开心。没有想到,在小镇上,竟然有很多共同的朋友。和那些朋们友,在一起聊天,打牌,看碟子。
   日子似乎可以这样很有意思地过下去。李月娥算不上漂亮,她白净的皮肤,安静的性格和温柔声音,都打动着丁宁。丁宁常带李月娥去矿区玩,去他的家里。丁宁的父母对丁宁的这位女朋友也很满意。
   在小镇周围,有很多山。有些山高挺,有些山猥琐。有些山上怪石嶙峋,有些山上树木茂盛。他们不太会谈恋爱。说那些表露心迹的情话的时候很少。就是喜欢在一起,然后去爬山。在野外,他们有单独的空间。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干一件登山的事,在他们的理解里,这就是很美的恋爱了。
   李月娥从不带丁宁去她家。每次从小镇回到他们工作和学习的城市,李月娥的母亲会送李月娥上火车。母女俩站在月台上,手挽手,肩挨肩,像一对亲密的姐妹。
   在等待火车进站的无聊时间里,李月娥母女总是很安静。站在一个地方,很少移动,低声地谈话,把丁宁排除在外。丁宁喜欢在月台上来回地走,月台上还有其他等待火车的朋友,他不时去跟他们聊上几句。这个时候的李月娥身上带有些拒绝的神情,不让丁宁靠近他们母女。
   上了车,李月娥会走到丁宁的身边来。丁宁很奇怪李月娥在车站上对待他的态度。
   “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
   “我不想让我妈知道你的存在。”
   “我很丑吗?我很差吗?我是一个下流胚吗?这样害怕让你母亲认识我?”
   “当然不是。我的家庭是不完全的,我不想伤害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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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爱情,到底是一种情感,还是一种交易?有时很坚固,有时很脆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生活中总是会出现很多让人无法抉择的选项,诸如亲情和爱情,往往会刺痛柔弱的心扉,不管如何选择都会有伤害,总是不会完美。爱情,拥有过也许就足够了。欣赏推荐!——编辑【依儿】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204260001】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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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小明        2012-04-24 18:53:56
  给你发了信笺,请查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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