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里——有一支小小的歌
罗灏白老师已故去多年,他留下几多作品我无从知晓,也无须知晓。只知道有两封他写给我的亲笔信留在我身边,被我珍藏至今。
我当年写下这样一段话:无论从人的天年,或从一个作家的寿命来看,他都还很年轻,他的生命正放出烈焰,还在燃烧:还酝酿着出色的篇章,然而他却匆匆离去……
当我还是个“文学青年”时,有幸成为他的学生。
那是一个“文学讲习班”,那时候作家到这个班里讲课是没有报酬的,主要帮助青年提高文学水平。
罗老师有着不高的个头,略显苍白的脸上有一双清朗的眼睛,举止间透出儒雅与谦和。
讲课时,罗老师的声音总是低低的。他谈生活,谈创作,谈自已的经历……
课间休息时,许多同学拥上去问这问那,他回答着,耐心解释着,时而又把头一仰,和大家一齐大笑起来。
深冬的夜晚,罗老师下课后常常是步行回家。他身穿一件老式黑呢大衣,一双布底棉鞋,双手插在衣袋里,脖子上一条灰色的长围巾在冷风中起舞。我有时走在他离他不远的身后,由于胆怯口呐,始终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
三个月的学习班结束后,我写了一篇小说寄给了罗老师,不久我便收到由文联寄来的一个邮件。当时我紧张极了,心突突地跳着打开一瞧:是一本新出的《清明》杂志,杂志中有罗老师给我的信,我的小说也夹在书中。这是我第一次投稿失败。
罗老师的回信写有满满两页纸,他分析了我的小说,给我很大的提示,并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不足,他说:你如果想在文学中逃避什么,那只能是失败。当然,罗老师最后热情地鼓励了我,要我努力。
结尾处他这样写道:赠书一册,请指教。看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
这本《清明》杂志,散发这油墨香味。
有这样一位良师益友,不能说不是幸福。
罗老师在我的小说稿上作了批注,有些地方甚至替我改了错字,那种认真,那般热忱,至今仍使人感动。
之后我们又通过信,知道他很忙,当决定在他空闲时拜见他时,却已是不能够了。
我从来没有当面同罗老师讲过一句话,确切地说,罗老师大约并不真正认识我,我写下这些是为了抒发,或者说表达我的一种思念之情呢,我是想:人间毕竟有许多美好的感情,而每一种感情都可以是一支歌,那么,就让我唱出我的这支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