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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散文』花是主人,谁非过客
就在樱花凋零委地、落英缤纷的美丽之时,云锦杜鹃抽起芽头挂上枝头慢慢地绽开。四月的轻风吹上高山,初夏的太阳这才开始渐渐把华顶(浙江天台山主峰)照暖。山下繁花漫烂,人竞单衣。华顶的森林里却是如冬般的阴冷得让人纳闷:难道这里没有春天?
如果踏着樱花的落英上山寻求云锦杜鹃,两种不同的名花之美,隔着山上山下的距离。那么,睁着希企的眼睛的人们,肯定会被换来相当充分的失望。山上余寒缭绕,云雾常漫,依然古旧得冰凉冰凉。
华顶讲寺大雄宝殿里的大铜钟沾满一粒粒如珠的水,滴下来打在石板地面发出个声音,不是钟声,却在寂静中俨然如钟。僧衣绝尘而去,飘一样的进入他们的寮房。或者,青灯之下,他们不觉得潮湿和寒冷;黄卷之前,人间的一切并不需要热情与喧闹。晨钟幕鼓催动“千峰顶上一间屋,老僧半间云半间”云与僧争夺居住的云翻云涌。寺院与名山万古如斯;静寂,幽明。清空中升华的空气回荡生灵万类的向往;崇高,渊默。冷冷清清的高峰冷冷清清的森林,很单调。
当然,上山下山的路边,野花野草已经热热闹闹地凑合着丽日惠风,它们各具姿态,写画着吸引人心的生动。到自然界中寻找欢愉,人们喜爱出门踏青和冶游。或者登山、或者临水、或者赏花、或者游园、或者独行、或者约亲携友。攀登高峰的同时可以观赏名花,更加让人乐而往之,趋走纷纷。不过,要想上华顶看杜鹃花可不能太慌,耐耐心就会得到回报。等到五月,云锦杜鹃花大片大片盛开时,云雾茶炒得满山传香。于是,品茶赏花,名花名茶相得益彰。
华顶讲寺后山,云锦杜鹃林走到豁然开朗处,就到了葛仙茶圃。茶圃依隈归云洞。归云洞口的岩壁上,天台山的茶树之祖,虽老犹新。据说,三国时代,仙翁葛玄来到天台山在归云洞修炼,住了一段时间,给华顶种下了第一棵茶树,然后,形成茶圃,在这高山之上云雾之中长养丰腴滋润之身,名为“云雾茶”。葛仙翁所种的第一棵茶树,就是这株茶祖。有悠久的历史作为背景架置起茶圃和岩洞,这里很有高度。从而下视花林,大可以飘飘然犹如已臻仙境。
花林连坡延展,灿若壮锦,蔚若霞海。我们接受花的邀请来做花前流连的过客。花是主人。品味花,品味精致的自然妙造,从中感性引情,而使心灵有所得益,人心与物性相通。花待人,人赏花。花林宛转。无论是从下至上还是自上而下,整个花林乃是一个主体。物性为主,人心作客。
天台山南麓,国清寺前的隋塔下面,樱花成丛,共有十几树,在清明时节的风雨中开,亦在那风雨中落。花开之际,清荣萌发,楚楚动人,明艳灿烂。花落之时,蕊片飘零,积英满地,哀感顽艳,凄美到了极点。
跟随花信之风,从山下到山上。樱花已杳,杜鹃初荣。看了樱花看杜鹃,由凄美触发明媚并为之周旋。一树树灿然绽开的花徘徊在人们的身边,花成了过客。当然,依然还是花待人,人赏花。
名花宛转,一年一度开,年复一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赏花的人们在花前来来往往,一批一批,一队又一队。花林中穿梭着成群结伴、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花被惊动,被吵扰,甚至被拈在采撷者的指尖之间。或许,兰花指和拈花一笑,不仅仅是朝临夕拾,也并非仿佛有意。来宾如云的时候,难免会喧宾夺主,把主客之间的序次暂时调换了。
只要等到看过花后,回到家,就会回过神来,告诉自己,已是花前作客而归。似乎,这是被花招引而去,因而,让花做了主人。却花开花落风雨中,花何心之有?花曾有何言?怎是故意惹人。时光流转,花依然是花,人往往面目心情俱异。从白天到夜晚,明亮的月亮取代发射热力的太阳,在花林上空巡行了一回,然后,被太阳取代。如是西去东来,日夜相周,中间夹杂着来来往往的风、雨、雷、电、云、霞、雾、露,匆匆忙忙。花是主人,谁非过客?
二零零零年六月二十日
其实,这种回答,完全是连自己也没弄懂的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