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影评』夜话,金粉世家
眼下热播的新红楼,虽然我并没有看一集,但大致情形也是明白的。因为无论电视网络还是纸质媒体,关于新红楼的花絮如一地鸡毛般纷纷洒洒,最初还有兴致瞅一眼,很快就懒的再关注什么了。所留不多的印象感观是那几个漂亮的花瓶,水嫩水嫩的,真像旧时醉春楼怡香院中的角儿。许是爱公子观念陈旧审美观点偏激,但我还是想吆喝一声,少红,你导了一部胡骚情,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潜意识里是特反感炒作出来的东西,且我一直认为,再好的作品披上功利性的外衣,本质已远离艺术性的纯粹。况旧版红楼已经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高度,看过经典的就足够了,这亦是我不看新红的原因之一,若想回味可再看书本原著去。经典之所以经典,就因为经典与爱情一样,可遇而不可求,就是因为真正的经典,只可被复制,却永远难以逾越。
言归正传,张恨水,(1897年5月18日-1967年2月15日),原名心远,恨水是笔名,取南唐李煜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之意。张恨水是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将中国传统的章回体小说与西洋小说的新技法融为一体,其作品情节曲折复杂,结构布局严谨完整。他的创作力是相当惊人的,五十年写作生涯里创作了一百多部通俗小说。《金粉世家》、《啼笑因缘》,为其代表作。民国期间张恨水的名声如日中天,即使不看小说的人也知道这个作家,据说那时候不知道张恨水,就如同看京戏的人不知道梅兰芳一样。只是我个人感觉《金粉世家》这本巨著却未得到相应的艺术肯定,与之相应的历史高度明显被低估了的。许是张大师离我们太近了,解放后的文艺界是空前的禁若寒蝉,就连梅兰芳到全国各地巡演也只能唱八出戏,大形势是不容许这样格调的作品大红大紫,这显然是一种无形的打压。虽然现今情形有所好转,但总体感觉,张恨水所取得的艺术成就并未得到与之相应的时代肯定,有些憋屈了张恨水先生的文学地位。
简而言之,金粉世家的大背景是上个世纪风雨飘摇的二十年代,于厚重的历史感之下,讲述了平民女子冷清秋,与国务总理金铨小儿子金燕西的爱情故事。描绘了一幅乱世之秋,封建大家族摧残爱情的巨幅画卷。金燕西从小养尊处优,他追求自由纯真的爱情,对冷清秋一见钟情并与其结婚,但因生活的独特环境,造成自身独特的缺点,最终迷失了爱的方向。而出身寒门的冷清秋,与寡母相依为命,学识功底扎实,性格外柔内刚向往自立,嫁入总理府后,尝试自立却被家庭所不容。最终二人以悲剧收场分道扬镳。我认为张恨水先生才是真正的言情大师,包括金庸我也认为应该位例言情大师的行列,什么琼瑶之流的那不叫言情,充其量是流于表象的爱情小说。男女之间的情很多时候其实只是一种微妙心理,张恨水在这一点上把握的很通透。
很少会有电视剧能够吸引住我,《金粉世家》算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可能我潜意识中比较喜欢那个时代的事物,那是一个令人敬仰的时代,无论革命还是爱情,那还是一个不曾缺失信仰的时代。世人们追求层面中,所呈现出的精神主旋律的品性是纯粹的,顽强的,凛然的,永远昂着头颅的姿态。零三年金粉世家拍成电视剧之后我每晚必看。剧中很多情节设计的相当巧妙,金燕西和冷清秋几番离散回合之后,才真正的照面相遇,将人生若只是初见的美感发挥的淋漓尽致,由此也可看出张恨水的匠心所在。
这一场如火焰般炽烈的爱情,曾是让我唏嘘不已的。乱世之下,金燕西的性格深处,最初是具备纯情浪漫的反叛的精神,这一点难能可贵,只是他狂热的过火,发烧的过头,过于自我化,而这与冷清秋的素心静雅,隐忍的倔强,谋求自我的独立又呈冰火两重天之势。与其说他深爱冷清秋,倒不如说他更加爱着附属于清秋身上他自己的爱情。金燕西是将自己置于爱情理想化的顶点,而忽略的爱情的相互性与相对性。如果说婚前,冷清秋是他眼中一件完美的瓷器,而婚后慢慢瓷器爬满了细细的裂纹。而他意识不到自己的脱离虚无,正如他恰恰意识不到,正是他自己无意的敲打磕碰造就了瓷器痕裂。这是他自己的悲哀,个体的悲哀又慢慢汇入所处时代的悲哀中,这是他的无奈?是爱的无奈?还是时代的无奈?而我非常欣赏冷清秋这个角色,我也认为冷清秋是这本巨著的灵魂所在。一个独立认真和坚强的女子,这无疑是冷清秋最核心的优良品性,她从来不会为金钱权利所打动,清新典雅的百合并非艳丽无比,也并非珠光宝气,但她的才华和内在气质将她衬托的无比高贵,这样的美含蓄内敛又历久弥香。
恐怕金剧中,这也是最符合董洁形象的代表作了,陈坤所演的金燕西也很到位。时隔几年了,至今有些片断依旧印象较深,记得在他们初相遇的小巷中,昏黄的路灯下,漫天飞舞的纸片里,当金燕西初遇这个如百合般有着清新容颜的女子,那感觉如戴望舒在静静的雨巷相逢了丁香姑娘。在追求冷清秋的过程中,他利用特殊的身份和权力当上她的国文老师,他深夜在冷家门外游荡而被巡警抓住挨打,他将清秋隔壁人家的院落以巨资整个买下,在清秋的隔壁办诗社。为打动这个如百合般的的女子,他将百合花插满冷家小院的葡萄藤,结果冷清秋出去在满院的百合丛中,看到了阳光下他尤如梦幻的身影,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凝滞住了,一切极具一种静态的唯美,令人生了心颤。当他们一起躺在向日葵的金黄色的花海里,王子和灰姑娘终于走到了一起,可惜这不是童话故事。爱的最初,有时候是一种吞噬般的洪流,有不可阻止的力量。谁都会信口悲秋一般来一句,人生若只是初见的感叹,只是谁又能解得,爱又是这世上最扑朔迷离,最身不由已的的事情。
曾经是对金燕西最后的背叛耿耿于怀的,当看到冷清秋最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时候,真为她感到不平,投入了所有放心去爱一个人,最后的结局却是如此的不堪。都说男人最不珍惜得到的东西,所以金燕西才放弃了,甚至忘记了当初的来之不易与山盟海誓。他就那样头也不回的到了富家小姐白秀珠的那一边,错的选择终究只能是错误的结局,所以他失去了最应该深爱的那个人,爱情面前,没有曾经拥有的传说,天长地久才是真爱的神话,也是爱情初始的本质!
一代豪门金粉世家解体了,时代浸满了泛黄的苍凉感,一如他们支离破碎的爱情。冷清秋和孩子相依踏上列车时候,缘分已经结束了,曾经生离死别的恋人从此擦肩而过,只剩下了站台上那个虚幻的幽怨.。冷清秋走后,金燕西也决定离开,他在桥上看到了清秋,她朝他跑过来,他们拥抱了……当知道这是幻觉的时候,燕西望着天空,亲吻着他和清秋的结婚戒指,落下了眼泪。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他想着曾经和清秋当初一起度过的时光,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变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的时候。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之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相比《暗香》,我更喜欢这首《让她降落》。暗香如果是金燕西,那让她降落就是为冷清秋而写。那个乱世之下,他们的爱情仿佛蒲公英般身不由已,又岂能容得如此纯挚的爱情踏实稳妥的降落。无论书还是剧,其主旋律都是以他们的爱情映衬了历史的苍茫,又以历史的灰白映照了他们的爱情悲剧,金冷之恋也正是张恨水先生对旧时代大背景之下的隐喻,也是《金粉世家》这本巨著思想浪涛的高度。有言论说张恨水就是本着红楼的影子而写的,我认为从这一点上来言,堪比红楼。
还记得金燕西轻吟的那些诗句吗:“你走了,走得很远,我在秋的身后,珍重的拾起一掌半红的枫叶,把它贴在夕阳照到的墙上,并排挂着的,是你的小影,微笑在林间”。或许当他于爱之起始时吟出那句:伊人何在?总在寒冷清秋时,便为他们之后的爱情埋下了悲歌的韵调。总而言之,这部作品是唯数不多感动过我的,或许能让人记住的爱情,都是不完整的,是破碎的,缺失的。当他们带着伤感和苦恨,随着南来北往的滚滚车轮,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融入时代的洪流。留给我的只是一抹酸楚的泪光,伴随着一份失落叹息,印照于我心深处那柔软的角落。
《金粉世家》中的冷清秋和金燕西:冷清秋是一朵清丽的百合,那样圣洁淡雅,聪明剔透,与繁华俗事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她没有焰火绚丽,也不会像鸟儿一样迁徙,却是十足惹人怜惜的女子, 让人有捧在手心里,护在羽翼下的欲望。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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