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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晒了被子。收集阳光的过程中，我睡着了。
　　 电脑上还放着电影《寻找金钟旭》，讲的是一个年轻女导演寻找初恋的故事。
　　 初恋总是那么美好又那么短暂。
　　 我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了，我起来把它关掉。
　　
　　 出门把表面晒得暖烘烘的被子翻过来。我摸到了阳光的温度，闻到了它的气味，它和家里的水仙花完全不同。
　　 阳光的气味更热烈，就像它的温度。水仙的花香总是一阵一阵的，很清新也很冷艳。
　　 我有点记不起来，第一朵水仙花是什么时候开的了，但在那之后，它就开得一天比一天茂盛。
　　 很快，三月就要来了。我以为只有野草才会在这样的雨季里疯长，原来还有水仙。
　　
　　 母亲说，水仙太茂盛了，就不好看了。起先我不懂，茂盛不是更好看吗？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了。
　　 因为太茂盛的缘故，水仙的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纷纷下垂，突然间整个就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母亲找了一根粗红绳，把它们都扎了起来，就像扎一束头发。虽然如此，它还是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凋谢的感觉。
　　 母亲说，水仙花开过以后，就得扔掉了。那么，这是不是它最后的美丽？
　　
　　 以前听过一个比喻，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它的一生只能在天上不停地飞，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会落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以前看到这个比喻的时候，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后来看了《阿飞正传》，还是不明白。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天，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有一种人，就像这种没有脚的鸟，一辈子只会停留一次。这种人永远都没有归属，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也不会为任何事停留。他唯一停下来的一次，就是迎接死亡的那一次。
　　 这种人的生命其实是很短暂的，却很多姿多彩。许多很短暂的东西，往往都很动人。
　　 比如一盆开得正茂盛的水仙。
　　
　　 金海心有一首歌叫《爱似水仙》，水仙大多在冬天开放，花期很短，就像爱情一样，又美好又短暂。所以歌词里唱，“要为你改变，盛开在夏天”。
　　 水仙花开过了，它的生命就结束了。收集在被子里的阳光，它的生命也是很短暂的。
　　 这些短暂的东西，很容易打动我们，也很容易就消失。因为它们，世界变得丰富而多彩。也许，只有在我们的感觉里，也只有在我们的回忆里，这些短暂的美好才会永恒。
　　
　　 罗立军2011年作于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