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长篇』千载遗梦（第二章:新的生活)

　　原来想一件事是这样的困难，真的，从来没觉得有这样的感觉。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又一个清晨了。说是清晨，但太阳早已升得老高。
　　我翻身坐起，见床前有一双麻面平底靴子，我将靴子拿起，穿在脚上正合适。我在床前做了个伸展动作。
　　“公子，你醒了啊。”一个端着茶盘的绿衣丫鬟从外间屋挑起珠帘，对已经下了床的我说道。
　　“嗯！是啊！”我应道。
　　“奴婢来服侍公子洗漱吧。”
　　小丫鬟说着，麻利地用一个青铜瓶子往一个铜脸盆里倒着清水。
　　“怎么还奴婢，奴婢的，真别扭，以后在我面前别称呼自己奴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回公子，奴婢叫月红。”
　　“我的天，不是告诉你不要说奴婢这个词吗，记住哦！”我故作严厉地说道。
　　“是，公子，奴婢，啊不，是我记下了。”小丫鬟急忙应道。
　　“哈哈，这就好，记得以后在我面前要随意些，不要太拘谨，那些礼数都不必使用，我不喜欢沉闷的感觉。”我看着小丫鬟惶恐的样子，不觉得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是专门照顾我的吗？”我问道。
　　“嗯，还有一个丫鬟，去前面给公子准备早点了，夫人说公子身体不适，要厨下做点柔和一些的吃食。”月红回答着。
　　“哦。”我应着，并用铜盆中的清水洗了几把脸。
　　“月红，公子起来了啊！”又是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我能辨别出是昨天在房中说我醒来的那个声音。
　　我接过月红手里的一块方巾，擦干脸上的水，回头观看。
　　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小丫鬟用一个托盘端着几盘食物走了进来。
　　“是啊。”月红回应着。
　　“公子洗漱完了吗，奴婢服侍你用餐吧。”紫衣丫鬟将托盘放在一张长几上，一边将里面的食物往高脚长几上摆，一边说道。
　　唉——怎么都这样卑躬屈膝的，真别扭！”我说道：“在此重申一下，以后当我的面不要说什么奴婢，奴婢的，都不许拘于礼数，知道了吗！”
　　“是！”两个小丫鬟异口同声的应道。
　　“这样才对嘛，来，我们吃饭吧！”我吩咐道。
　　“公子请自用，我们一会再吃。”月红在一旁说道。
　　“这是什么话，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拘泥于礼数，都给我坐下来，我们一起吃，我不管你们以前怎样的习惯，从今天起，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两个小丫鬟互相看了一眼，顺从地坐在我的对面，先给我盛好了饭，并将一些看上去烹调得不错的菜肴夹到我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才规规矩矩地各自开始用餐。
　　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对面的两个小丫鬟，见她俩那副拘谨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月红两人见我发笑，也停下筷子，不知所措地望着我。
　　“你俩别这样拘束好不好，我最受不了这种气氛！我们找些话题来说不好吗，别这样死气沉沉的。”我说道。
　　“可以吗！”紫衣丫鬟怯怯地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们啊！”我笑着调侃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回公子，我叫小玉。”紫衣丫鬟起身答道。
　　“站起来干嘛，在家里说话就是说话，没那许多礼数。”我用故作生气的语气说道。
　　“我以后不敢了。”小玉笑着回答道。
　　“这就对了，以后就这样定了！”我笑着说道：“在外面的时候我不过问，但只要是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必须要这个样子，现在我们一起用餐吧，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嘛，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是，公子，你真好。”小玉娇声笑着说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哈哈——你个小丫头，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吧。”说心里话，我就是喜欢这种人与人之间很随意的气氛。
　　“公子，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连我和月红的名字你也忘了。虽然你以前对我们也很好，但也要求遵守规法，可如今却要我们越随意越好，而且在你同老爷打猎受伤醒来之后，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玉表情很认真地问道，月红也神情专注地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哦，这是一个问题吗！”我望着小玉那副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说句实话，这两个小丫鬟不但很乖巧，而且一个赛着一个的漂亮，那种青春靓丽的气息才是最吸引人的。
　　我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能保守秘密吗？”
　　两个小丫鬟不约而同地用力点着头。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很沙哑，很阴沉的方式发出：“原因就是，我是一个千年的老魔，在野外把你们公子的魂魄吸食了，然后变作他的样子。”
　　说到这里，我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伸出双手做爪状，咧着嘴，呲着牙，站起身走向她俩，“现在就轮到吃你们了，嘎嘎！”
　　“啊——”小玉一声尖叫，紧紧地楼主了月红，月红也面带惊恐地望着我。
　　“哈哈——”看到两个小丫鬟真的被我吓到了，我开心地大笑起来。
　　听到我的笑声，两个小丫鬟才知道上了当：“公子，你真坏！”小玉娇嗔道，我这个人其实很合群的，也很会与人沟通的。
　　所谓的早餐在我与两个小丫鬟之间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
　　撤下餐具，小玉将香茗奉上，我要小玉与月红两人一同坐下来闲聊。
　　“说实话，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应该是叫做失忆吧。”我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不会那么严重吧！”月红眨着大眼睛说道。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现在的确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你俩能告诉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吗？这样会有助于我的恢复。”我试探着问道。
　　“嗯。”小玉和月红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公子想先问些什么呢？”小玉先行问道。
　　“我想知道我以前都有些什么爱好，在外面都有什么社会交往。”这确实是我此刻很想了解的。
　　“公子平日里喜欢读书，也喜欢抚琴，我与月红卧室的外间就是公子读书的地方。”小玉说道。
　　“哦。”
　　“公子很少外出的，一般只在节日祭祀才与老爷出去应酬。”月红接着小玉的话说道。
　　“这就是说，我平时只是待在家中，并不外出的啊！”
　　“是啊。”月红答道。
　　“唉，这样真够闷的。”我叹了口气说道。
　　“那这次打猎是怎么回事呢？”我接着问道。
　　“公子虽然不常外出，但却总跟随老爷一同去郊外打猎，老爷说这样可以使公子强健体魄。”小玉答道。
　　“哦，既然常去打猎，又怎会受伤失忆了呢？”我继续问道。
　　“听老爷说起，这次很是意外，本来好好地，可突然有一只狐狸从公子不远处的草丛中窜出，使公子的马受到了惊吓，在疾驰了一段路后，从一个陡坡失足落下，幸而公子身体没有大碍。”小玉很认真地回答着，月红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着。
　　“哦。”
　　我还待再问，只听得门口挂着的珠帘发出被挑起的声音。
　　“我的儿啊，你怎么下地了啊，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适？”昨天那位自称是我娘的中年美妇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夫人好！”小玉和月红见了中年美妇，忙起身施礼并垂手站到一旁。
　　我见状也忙起身施礼道：“夫人好！”
　　中年美妇走到我的身旁，伸出一双玉手拉住我的手道：“儿啊，你不认识为娘了吗？难道你真的把娘忘记了吗？”
　　其实，昨天我在众人都离开我的房间后，自己用锦被蒙住头想了很久，将自己醒来后所见到的事从头细致地理了理，已经知晓自己所遭遇的状况了。得出的结论很简单，就是如一些玄幻小说中描写的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因素造成的，是自己来到了几千年前的世界。因为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当然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去，既然暂时无法回去了，那就只能先安于现状。既然蹇叔和他的夫人说自己是他们的儿子，那我就只能让自己进入这个角色，待一切都弄清了，理顺了再思对策。可当中年美妇出现的时候，我竟一时不知所措，将原本想得好好的对策抛到了九霄云外，没有进入角色，跟着两个小丫头喊了句：“夫人好！”这可真够糗的。
　　当听到中年美妇的询问后，我急忙学着曾看过的电影中古代人的样子，双手抱拳深施一揖：“娘，对不起，孩儿此次伤得确实不轻，头一直晕晕的，以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望娘见谅。”
　　中年美妇的两串珠泪不经意间已然划过脸颊：“儿啊，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娘在你昏迷的时候就担心你醒不过来了，而见你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连爹和娘都不认识了，娘真的好担心，好害怕，现在为娘终于可以放心了。”
　　看着中年美妇的神态，我知道，这绝不是装出来的。因为母子天性，这种血缘关系所表现出来的情感是装不出来的。
　　我再次深施一揖：“娘，孩儿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请娘宽心。”
　　中年美妇闻言，再次将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我的儿啊，你终于恢复过来了，真是谢天谢地啊，儿可知道这些日子为娘是怎样度过的吗？”说话间，那两串珠泪早已将身上那华美的胸衣打湿。
　　这，是喜极之泣。
　　一时间，我的心中深深地感受到这至亲骨肉的亲情，这种情感是如此的真挚，又岂是随意就能伪装得出来的呢？我已经被中年美妇的这份情感所打动，并决心在未能找出返回自己的世界方法之前，一定要扮演好自己如今的角色，并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去演绎好这份真挚的母子亲情，这不但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安身之地，也是为了一个慈爱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
　　想到这里，我退后一步，双膝跪倒，向上叩头道：“娘，请你切勿伤怀，只因儿于昏迷之际生出诸多幻相，故醒后尚且茫然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幻相，以致所言没有头绪，使得娘亲为儿担忧，实乃风儿之罪也。”
　　中年美妇忙向前将我扶起，拉至自己身旁，说道：“我儿不可自责，重伤无恙实为大幸，直到适才为娘尚且担心，恐我儿是在此次外出受到惊吓或是沾惹了什么邪物，以致言语混乱。今闻儿于昏迷中得见幻相，甚合道理，我儿也不必在意，且将养些许时日即会痊愈的。”
　　我听到这份充满母爱的安慰，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暖的感觉，但也不免有一丝好笑，我这个症状别说将养些许时日，就算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怕是也不能好了。但于中年美妇的角度来想，却又是一位母亲的一片爱子之情，实为可敬。
　　正自思索要说些什么，但听得中年美妇吩咐道：“小玉，你且往前堂将你家老爷请来，只言公子已大愈，再吩咐厨下置备家宴，但求丰美，以兹庆祝。”
　　小玉应声而去。
　　不多时，昨天见到的那位自称蹇叔的中年男子一脸喜色，急匆匆地走进房中。
　　经过听到昨天各人的言语，我已经了解这个自称为蹇叔的人就是中年美妇的丈夫，也就是我在如今这个时代里的这个角色的父亲。
　　蹇叔步入房中，我也无暇多想，忙抢步向前，趋身跪倒，叩首道：“父亲大人，不孝风儿让父亲担心了。”
　　蹇叔忙将我扶起，拉至近前看了又看，一时间也已眼含泪光，连声说：“好。”
　　半晌，蹇叔回头对月红说道：“你且下去吩咐置备家宴，吾儿复原，此乃一喜，理应庆贺。”
　　“老爷，妾身业已吩咐下去了。”中年美妇在一旁接住话茬道。
　　“好啊！正当如此。”蹇叔一脸的喜色说道：“别忘了，将君上赏赐的佳酿取来，我要与吾儿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