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牛虻10

我打定主意要离开时，宿舍里突然多出了三张陌生的面孔，我心想这应该是新被骗进来的人，这个情况的出现也就掐断了我离开的想法。经理不让我走，他说如果我走了可能会惊动其他新来的人，他希望我再待三天。我答应了他，同时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用再去听课。只见他摆了摆手说，“这个我们不再勉强你，你就跟西娥留下来煮饭，而且哪里也不准去，我希望你能做到这点。”
“放心好了，我不会趁机溜走的，要走的话我晚上早翻墙走了，你知道，这四合院的围墙可不高。”
“这事你有跟许晴说过吗？”
“我正打算找她聊呢。”
“去吧。”
许晴正在洗衣服，见我出来后，她眼睛不再看我，西娥却故意把水不小心泼到我脚上，同时微笑看着我，如果你想象力够丰富，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调戏。
“许晴，我有话跟你说，能出来一下吗？”
许晴放下手里的工作，然后对西娥说，“今天你先帮我把衣服洗了，明天我帮你洗。”
“孤男寡女，狼狈为奸。”
“别瞎说，小心你嘴巴烂掉。”
许晴和我走出四合院，然后我们沿着后山的玉米地走。
“伯鱼，是我对不住你，你来了这么几天，我也没时间陪你好好玩，今天就当是我补回来了，后山的风景挺不错的。”
“我已经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了，你也别说这客气话，我来这里倒学到挺多东西的。”
“你别瞎唬弄我了，你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我口才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站在台上腿就直发抖，你看我现在，一上台讲话那是一个干脆利落。”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呀。”
“许晴，你真的相信这个项目真能给你带来财富？”
“是的，我相信。”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吗？”
“我不相信这是骗局，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如果你把这劲用在别处也许会更好。”
“我想过了，与其在外面累死累活，还不如活在这里好。早些年我去广东，一天工作十三个小时，整天在流水线上重复着繁琐的动作，而且拿的工资又少得可怜，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后悔没有早一点来这里。”
“你真觉得这里很好吗？”
“是的，我感觉在这里能实现我的价值。”
“那为什么出去总还是有人跟着？”我给许晴使了一个眼色，“别回头看，法海躲在后面的玉米地里。”
“是你想多了，法海是跑出玉米地里方便的，你也知道我们人多，上厕所都是一件难事，所以法海经常就跑进玉米地里了，这在我们当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也太巧了吧。”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巧。”
“看来我是无法说动你跟我走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我也觉得我在这里能学到很多东西。”
“可他们是在骗你。”
“他们骗我什么了？他们既没抢我的钱，也没有拿我的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很热心地帮助我，我有什么困难他们都会帮我，他们就像我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
“看来你中毒太深了，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是你。”
“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许晴显得异常激动。
“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就别再劝我。还有，以后不要再挂念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你有男朋友了？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会来吗？”
“你现在连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你真的是陷进去了。”
“我之所以说谎不也是为了引荐这个项目让你知道吗？你现在上学，但以后你毕业后也是要工作的，现在大学生找工作很难，我们这里就有很多大学生，他们来考察以后就不回去读书了，如果这个项目是骗人的，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大学生来这里了解，难道在他们当中就你一个人聪明吗？”
“你还是不要劝我了，这样的话我已经在课堂上听腻了。”
“是你还不了解我们这个行业，所以在你眼里看来，我们都是一群骗子。”
“说什么也没用，反正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看来我也无法说服你留下来。”
“我可不想留下来跟你们做这种犯法的事情。”
“犯法？”许晴眼睛睁得好大，一副让我难以捉摸的表情，“我们既没有盗卖枪支和毒品，也没有涉及国家政治，所以何来犯法？”
“你把讲师的讲稿都背得这么流畅，犯不犯法你心里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们也不合法，因为直销法规还没有出台，没有什么法律可符合，就象红绿灯中间的黄灯一样，还有一点违法，那就是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构成非法集会了，但是犯法和违法是不同的，犯法要判刑的，而违法的事情大家天天都做，比如闯红灯、随地吐痰，违反了卫生法和交通法，只不过罚款或警告，这些法律知识我还是有的。”
“我也不劝你了，对了，你刚才说你有男朋友了，他是谁？”
“等你走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好吧，现在说也不好，我也不想现在知道，等我上火车前你再告诉我好了。”
“我会的。”
“我们回去吧，法海方便了那么久都没有出来，我想他可以去申请上厕所用时间最长的吉尼斯世界记录了。”
“你别贫嘴了，回去吧，下午我还要去听课。”
下午我留在寝室，西娥跟我一起，新来的人也出门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去听课还是去哪里，我关心的事全不在这里。
西娥下午和我待在寝室，她早已按耐不住身体的欲望，我内心也如此，她过来敲门，我知道事情不妙，假装睡着了，我没有去开门，也没再听见敲门的声音，我以为西娥已经善罢甘休了，然而我想错了，只见她推开我所在寝室的窗户，直接跳进我所在的房间里了。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我的第二次竟然是女人偷开窗户进来要去的。
我记得西娥骑在我身上时的那种疯劲，可以想像得出她内心是如此地狂热，可是她娇羞的外表却把她内心的欲望掩藏掉了，有些女生，如果不是亲眼目见，完全想像不出她的性欲有多么地旺盛。西娥这个女人，也会让我久久不能忘记，就像我很难忘记米路一样。
西娥没有要求我留下来，没准她是知道我要离开所以才爬进我所在的寝室。我的性经验也开始慢慢在积累，在西娥的身上，我终于找回了自信，原来也就这么一回事，只要够不要脸，这种事才会做到极致。
西娥也不懂她是被卷入传销里了，我也不想跟她解释，我发现在一个已经被洗脑的人面前，一切解释都是徒劳的，就像我跟许晴的谈话一样。不过西娥倒是给我透露了很多东西，使我懂得了很多传销世界里的“经典对话语录”。在这里，我也不妨摘录一下。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卖货的。”
“我们怎么卖货？”
“以情结网，以网促销，以销取利。”
“我们赚的是什么钱。”
“怎么赚？”
“以情结网，以网促销，以销取利。”
“这种新的卖货方式对消费者有哪些好处？”
“货真价实、优质服务、创业良机。”
“如何理解创业良机？”
“你作为一名消费者，消费了我公司一套产品，就由一名消费者转化为我公司的一名经销商，等于办了一张有序而无形的营业执照，可以为我公司卖出任何一套更新换代的产品，一次投资，终身受益。”
“三赢策略是什么？”
“对国家有好处，对工厂有好处，对消费者有好处。”
“三个有利于是哪三个？”
“有利于提高综合国力，有利于搞活市场经济，有利于提高全民文化素质。”
“我公司的行为规范是什么？”
“自信进取奉献，以诚信和亲合力为主要行为规范。”
“我公司的经营理念是什么？”
“以产品为基础，以事业为导向。”
“对经销商的第四个好处是什么？”
“四种收入。”
“哪四种收入？”
“直销奖、差额奖、育成奖、分红奖。”
“我公司的五个级别分别是什么？”
“会员、推广员、培训员、代理员、代理商。”
“我公司提倡什么？”
“提倡人帮人。”
“想走向成功最少为公司卖出几套产品？”
“两套。”
“黑板前面是什么？”
“是钱。”
“黑板后面是什么？”
“是目标。”
“黑板中间是什么？”
“努力的过程。”
“做这个行业难不难？”
“难。”
“难在哪里？”
“难在一个人的观念，难在亲朋好友的不理解。”
“一加一等于几？”
“二。”
“真的等于二吗？你想一下，我会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再认真想一下，然后告诉我。”
“真的等于二。”
“为什么不等于一百。”
“因为没加九十八。”
“这个行业的三个肯定是什么？”
“肯定合法；肯定适合你、我、他；肯定能赚钱。”
“那我们能走向成功吗？”
“能。”
看了这些“经典对话语录”，你们会有什么想法呢？你们会不会想笑？我是笑不出来，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悲哀，如果你如我一样身处其中，我想你会理解我的感受。
我在瓦房店，你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