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那抹红(小说)
一、过家家
阳春三月,杏花红、梨花白,景色如画。花荫下,两个七八岁的小童在玩过家家。男童叫田青,家住在豆花村东头,眉清目秀、衣着朴素。但身上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家庭比较困难。田青抬头看了看女孩:“红,你应该回家穿上你的那件红裙子,我看见人家娶媳妇、新娘子都是穿红衣服的。”女孩叫嫣红,比田青小一岁,住在村西头。自小就爱跟田青一块玩儿,从来都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田青。家长不喊吃饭,从来是不知道回家的。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裙子,俏小可爱,长长的睫毛,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看就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嫣红嘟着粉红的小嘴儿,俏皮的说道:“哥,等我真嫁给你的那一天,我就穿白裙子。城里的舅舅结婚我去了的,舅妈就穿的白裙子,姥爷说那叫婚纱,你可真老土,嘿嘿。”
二、初长成
初二的教室里,自习课。田青和嫣红一张课桌。嫣红用胳膊碰了碰田青,悄悄的说:“哥,昨天二狗子他们仨个欺负我的时候,你不要命的和他们拼,打不过他们,你不会跑呀,看叫他们把你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疼吧,傻哥哥。”
田青低着头嗯了一声:“红,只要哥在,没人能欺负你的。”
三、相扶将
时光如水,光阴荏苒。转眼,两人都上了高三了。田青长身玉立、一表人才。嫣红更是出落得如花般美丽。夏季的时候,身材高挑的她一袭白裙,高雅得像只白天鹅;裙裾飘飘、婀婀袅袅,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少女怀春,嫣红对田青的爱恋是与日俱增,学习成绩受了一定的影响,在班里是下中游。反正她也不在乎——她爸爸自己开了厂子,效益很好。爸爸叫她毕业后到厂里工作,她也答应了。嫣红倒是替田青担心。田青家庭贫寒,在学习上很刻苦,每次考试在年级里都是前几名,看来重点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上大学的学费家庭是无力承担的。嫣红把田青的事和爸妈都说了,爸妈也知道俩孩子是自小就要好。爸爸说:“田青的爸爸去得早,田青也不容易,是个要强的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你俩的事,家长不会干预,能帮他你就尽量的帮吧!田青不会是忘恩负义的人。”
四、醉花荫
转眼之间。高考结束了。不出所料,田青以较高的分数考取了复旦大学,嫣红则名落孙山。
村北的果园里,果树已经长得高大茂盛。八月的一个傍晚,夕阳的柔光透过依稀的树叶,斑驳在绵软如毯、铺满小草的地面上。田青和嫣红手拉着手,漫步在果园里。嫣红深情的望着田青说:“哥,过几天你就要走了,家里伯母和妹妹你不用牵挂,我会常去看望的。这些钱你拿着,出门在外,别太苦了自己。记住啊哥,我在等你呀!”田青轻轻的把嫣红拥进了怀里:“红,钱已经够用了,你爸帮我贷了款,我会好好学习的。学成后回到家乡,报答家乡父老乡亲的深情厚意的,等我回来娶你,娶穿着白裙子的我的新娘。红,我会给你幸福的。”
田青把嫣红紧紧的拥在了怀里。他能感受到嫣红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少女特有的体香。田青的嘴深深的印上了嫣红的双唇——那娇艳欲滴的双唇。嫣红幸福的眯醉了双眼,两片绯红飞上了双颊。还没忘,顺手把钱塞到了田青的口袋里。
果园外,有人在柔声的唱:“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五、两地书
复旦校园内,人工湖畔,碧波荡漾,湖边绿草茵茵、绿柳拂面。绿柳青草间,田青坐在石凳上,读着刚刚收到的信:哥,想我了吧。我更想你呀!一晃哥都读到大四了,再有几个月我俩就能在一起了。家里伯母和妹妹都很好,哥不用牵挂,安心读书吧。爸爸的厂子规模又扩大了,正需哥这样的人才。附信寄去了这个季度的生活费,别忘了查收。哥也不用过意不去,厂内效益好,我现在每个月发两千多元的工资呢,反正我也花不完。哥,看到我寄去的照片了吗?红穿着新买的白裙子,红是不是又好看了。哥,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和你在果园里手牵手聊天。好想你呀!好想把头靠在你宽厚的肩膀,好想依偎在你温暖的胸膛、听你的心跳,让你温柔的抚摸我的秀发。哥哥,红的好哥哥呀,好想,好想吻吻你,哥,红的脸又红了……
六、归心箭
飞驰的和谐号上,田青一脸的幸福。毕业了,马上就要到家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了。他的脑海中想象着嫣红的模样:雪白的裙裾飞扬、乌黑的秀发飘逸;那甜甜的声音、那浅浅的酒窝,还有那双颊的晕红……十分钟前,嫣红刚来了电话,问田青几点钟到县火车站下车,她说,要穿上新买的白裙子,开着新提的小汽车,亲自到车站接他,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里,田青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哼着那首最喜欢的歌,憧憬着美好的生活、自己暗下决心:一定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宏大的抱负、闯出一片新天地、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回报那些帮助自己的人,好好的爱嫣红,永远的不要辜负了她。
七、晴天雷
火车站到了,等了二十多分钟,嫣红还没有来。田青拨打嫣红的电话,打不通,又打了几次,还是如此。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天青的心头。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刚想打车赶回家看看,这时,电话响了,是嫣红的弟弟打来的。弟弟带着哭腔说:“田青哥,我姐出车祸了,大夫说怕是不行了,现在她就想见见你,在县医院抢救室,你快来吧,晚了,怕是见不到她了。”田青的头“嗡”的一声,也顾不得行李了,招了个出租车直奔县医院而去。
八、那抹红
田青稀里糊涂进了急救室,只见嫣红的家人悲伤地围在病床边。嫣红的爸爸哽咽着说:“田青,快看看红吧,她好像是有话要和你说;要不然,她走的心不安啊……唉,可怜的孩子。”
雪白的床单上,嫣红穿着洁白的裙子;洁白的裙子上,绽开了鲜红鲜红的花朵。大的像牡丹,小的像梅花。田青的眼泪滴滴嗒嗒的滴在了嫣红苍白的脸上,他使劲地攥住了嫣红的手,深情的望着她的眼睛。
嫣红用虚弱的声音,平静地说:“哥,对不起,红做不了哥的新娘了。红的心里好想好想啊。哥,不要哭,红要走了,红下辈子再做哥的新娘吧。红走了,红要哥好好的;哥,红要你好好的亲亲我。”
田青忘情地吻着嫣红,泪水,划过了嫣红的脸庞,湿透了枕巾。嫣红的脸上透着满足的笑容,两抹绯红又晕上了她苍白的双腮。
田青感到嫣红的脸越来越凉,抬头一看,嫣红的双眼慢慢地闭上了。她双颊边的那抹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只有她雪白的裙子上盛开的鲜花,是红的那么灿烂、那么炫目。
后记:写完这篇文章,心情沉重。现在的交通现况、醉酒驾驶的、超高超重的、无牌无证的、野蛮飚车的等等……多少鲜活的生命丧生在车轮之下,呜呼!车祸猛于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