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小说)
人啊,处在社会的底层,就像是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卖了好几个月的肉串(详见文后打油诗),累死累活,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攒了几千块钱,遇见可恶的城管老爷,一夜之间化为了乌有。
哭天喊地也没有用,还要想办法赚钱啊,要不然家中的妻儿老小就会挨饿。惹不起咱躲得起,肉串是不能够再卖了;和同村一起来的几个伙伴联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个人的厂子,干临时工。
辛辛苦苦的受了五个月的累,还算是不错,除去精打细算的花销,自己算了一下,还能够剩下了四千多元。
到了腊月二十几了,有些打工的,陆陆续续已经回家了;我们去找老板结账,老板找出种种借口,又克扣了我们每人将近一千元;我们刚想和他理论,妈呀,门口两侧站着七八个彪形大汉。看来,金大侠的书读得再多,咱也打不过人家。只好忍气吞声,在心里把他的若干代祖辈骂了n遍,还要脸上陪着笑。
刚要走,老板追出来喊道:兄弟,过年的车票很难买的,买不到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一行几人到了火车站,隔老远就听见了嘈杂的人声;到了广场一看,我的天,人真多啊。整个火车站广场就像一锅粥,人挨人,人挤人;售票窗口前面,买票的人排成了行行臃肿的队伍,乱七八糟,秩序混乱,维持秩序的警察,手舞警棍,声嘶力竭地吆喝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焦躁的表情,是啊,谁会不急呢,再有七八天就过年了。
耐着性子排了两天队,往前面一看,离售票口还有老远,估计买到票的话,就会误了回家过年。没法子,给老板去了个电话;一会的功夫,老板派了一个人过来,领着我们,三拐两拐的进了一条小胡同,出来了几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问清楚我们的到站地址,说道:我们这是通过朋友搞到的票,你们想要的话,票价要翻番。但是你们要老实点,不许举报,要是举报了,反正有你们的地址,到时候给你们放了血。
哎,贵就贵吧,谁让咱们没有本事,要是有钱早就坐飞机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检了票,背着铺盖卷,费尽力气从车窗挤上了火车;车厢里,不用说是座位,能够有地方站着就不错了;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两根腿是又酸又麻,抬起一只脚来活动了一下,坏了,没地方落了。多亏喝水少,要不然会让尿憋死的,人挤的一点空隙都没有,想去厕所,连门也没有;再说了,厕所里面也挤满了人。
就这样,练了两天的金鸡独立,终于到了我们的小县城。
车站的高音喇叭,在播放着王宝强的歌: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听着悦耳的歌声,心中忽生无限的感慨;看看人家王宝强,长着一张农民工的脸,机缘巧合,成了明星了。对于他来说,这首歌就是唱给我们听得;人啊,也不要心里不平衡,中国有亿万的农民工,不就是出了一个王宝强么。
出来一年了,真的想家人了。我仿佛能看见儿子那期盼的眼神,到商店给他买个玩具带回去吧。
到了商店,一摸兜,手指从里面漏了出来,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的钱呢,完了,完了,可恨的小偷,可恨的社会。
我用拳头狠命地擂着自己的头,满心的懊恼,连死的心都有了。
伙伴们劝了我半天,每人给我凑了三百元钱,加上我的那个兜里还有一千元,(多亏我的钱是分开两个口袋放的,要不然……)过年啊,有钱多花,没钱少花啊。
坐上公交车,半个小时,看见了我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
村民的大门上,大红的对联,迎风飘扬的过门钱花花绿绿,洋溢着过年的气氛;听着零星的鞭炮声,我眼里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到了自家的门前,迟迟不敢往里走;我怕,我怕看见母亲苍白的白发,怕看见妻子粗糙的双手,更怕看见儿子张开的双臂。
明年,我还会出来打工吗,不出来,呆在家里,钱能够从天上掉下来吗。
祝我的农民工兄弟明年好运。
牛年岁末星期八于潍坊
附:都市烤串记
刚刚吃过
2009年的元宵
我背上行囊
告别了父老妻小
挤上北行的火车
去把我的幸福寻找
来到祖国的心脏
我感到是无比的骄傲
你看那穿天的高楼
宽阔整洁的街道
我眼花缭乱
口干舌燥
在一处繁华的街角
安下了我的锅灶
穿上洁白的工装
我在经营
我最拿手的烧烤
都来尝尝吧
正宗的新疆味道
我巧舌如簧
妙语滔滔
行人纷纷驻足
把我的摊位围绕
给我三十串
给我打包
我要把最大的惊喜
捎去给我的二老
真的没有料到
生意会如此的火爆
摸着鼓起的钱夹
喜悦
爬上了我的眉梢
俗话说乐极生悲
看来真有些道道
开张没有几天
就有人把我举报
那一天
来了一群大盖帽
多亏我
学会了躲猫猫
飞快溜到了一旁
他们问我
我就说去打酱油
过路的看看热闹
摊子被他们捣烂
气得我独自咆哮
没有办法
另起炉灶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和他们勾心斗角
东躲躲
西藏藏
生意时好时孬
三分心思在生意
七分心思看门道
常在河边走
谁能不湿脚
某天晚上
生意还不坏
没注意来了大佬
眯缝着三角眼
狰狞的狂笑
簇新的制服上
戴着城管的徽标
见事情不妙
我刚想范跑跑
斗大的拳头
揍得我西歪东倒
抢走了我的家底
没收了我的钱包
这个都市的晚上
月黑风高
辛辛苦苦了半年
都随风吹上了九霄
欲哭无泪
天啊,天
谁能够还我公道